《米小鸥的婚书》云亦侨

3、第二回合作战（１）

　　柏雪和姚岚准时在第二天午后出现在米小鸥的办公室，一副神秘特务表情。米小鸥毫无悬念地把昨天的所有经过和盘托出，她俩顿时失去了期待和新鲜感。或许是米小鸥的叙事手法有问题，应该欲迎还拒，至少保持故事的神秘感。
　　航空公司和饭店的电话终于打到了米小鸥的手机上，随即就是她信用卡“刷刷”受伤的声音和一长条的缴费确认清单。看着那狰狞的四个零，米小鸥决定暂为此次行动保密，以打击米妈后援团嚣张的气焰，杀他个措手不及。
　　出发前一天中午，米小鸥接到秦凯的电话，说秦妈要到这边来看米小鸥，想带些礼物给她的父母。米小鸥放下电话后居然有些不知所措，洗脸，换衣服。很快秦凯的电话就再次打来，说他已经在酒店外面了。米小鸥匆匆忙忙上车同秦凯赶到约好的饭店，再次见到秦妈，米小鸥轻松自在了许多，秦妈给米小鸥的父母准备许多的特产和礼物。三个人吃完饭，秦妈特意嘱咐了秦凯几句才离开。看着这一堆的礼物，米小鸥不禁想笑，又不是去下聘礼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吗？
　　不想这话被秦凯听了去，却没生气，说，就是女婿上门。不然你以为我妈能让我中秋在外边过？
　　虽然不晓得秦凯到底跟秦妈说了些什么，但是这磅炸弹到底有多响日后就明白了！

　　米小鸥一下飞机就接到了表侄女的电话，一切都在米妈的掌控范围之内，除了米小鸥。
　　当米小鸥挽着秦凯出现在米家乡下的老宅时，那轰动的情形一点也不亚于小姑米燕怀孕的情形。
　　爷爷，爸，妈，大姑妈，三叔，三婶，小姑，小姑父好！米小鸥看着一群人把眼睛瞪得跟灯泡一样大，还故意往秦凯身上凑了凑。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秦凯。
　　爷爷，伯父伯母，叔叔阿姨，还有各位晚辈们好！秦凯反应相当快，极有礼貌地跟着米小鸥问候了这米宅的一大家子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米小鸥的大姑妈，她忙笑着迎上前来抱了一下米小鸥，接着就把秦凯拉到了爷爷面前，爹，这是咱家小欧的男朋友，特地来看你了！米老爷子虽然有点耳背，但是心是通透的，当看见米小鸥挽着秦凯时就已经明白了八九分。老人拉着秦凯的手笑呵呵地看着米小鸥，米小鸥到被爷爷看得不自在了，撒娇似的滚到爷爷怀里，还有几个晚辈也上来凑热闹。倒是米妈，这回到摸不准该怎么办了，偷偷拉过米小鸥，在她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臭丫头，有男朋友也不说一声，害得妈干着急。
　　这不是要给您个惊喜吗？
　　只有惊没有喜！现在可好了，还约了那么多人……
　　米小鸥故意装糊涂，说，妈，怎么了？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您要是不中意他，我立马让他走。说着就装样子要去撵秦凯。
　　米妈一把揪住米小鸥，说，回来，看都没看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你别把我未来女婿吓跑啊，不然为你是问！米妈暂时也顾不上那堆烂摊子，急急忙忙地和米小鸥出来。只见秦凯已经和那群晚辈打成一片，不亦乐乎。秦妈买的礼物一下就抓住了米妈的心，她还偷偷问米小鸥这礼物是谁挑的，一听是秦妈，那开心的好似八字有了一撇似的。
　　饭桌上，米妈一会儿一句：小秦喝汤，一会儿一句：小秦吃菜。表嫂，堂姐，姑妈，三婶轮番给秦凯夹菜，他的碗自始至终从来就没空过，也不知他吃了几碗，反正是来者不拒。吃罢饭，秦凯果不其然地被米妈后援团包围了，米小鸥在外面吃着落花生，只听到七嘴八舌的问话声：
　　在哪工作？
　　有房有车吗？
　　年薪收入是多少？
　　哪年哪月哪日生的？
　　谈过几个女朋友？
　　跟米小鸥怎么认识的？
　　家里兄弟姐妹几个？
　　爸妈身体怎么样？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米小鸥不是没有想过要救他，只是救了他，她也要陷到泥潭中。与其两个人受折磨，不如一个人承受着。
　　米小鸥听表侄女说，米妈本来安排明天在老宅这举行相亲面试会，现在所有的计划都泡汤了，这帖子早就发出去了，收是来不及收了，就看她们明天怎么收场了。
　　活该，谁叫她背着我搞这么多机关，明天反正不关我事，我明天去远山给太爷爷上坟，你去吗？
　　去！一定去！秦凯不知何时竟摆脱了米妈委员会的纠缠。看着一脸憔悴的他，竟似刚跑完1万将要虚脱的样子。
　　米小鸥想笑又不敢笑，看到后院的妇女团向这边移动中，连忙拉了秦凯上河边上去了。
　　怎么样？现在能体会我的无奈了吧！瞧，这点阵仗就难倒你了，那你和你的小虾米往后该怎么办啊！
　　秦凯并没有答话，只是借着月光默默地注视着流水。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米小鸥还以为刚才那没经大脑的话说到了敏感话题，兴许惹到了秦凯哪根弦。没想到他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米小鸥，我今天表现怎么样？还不错吧！说定了，明天去上坟，我可不想再呆在你们家大宅院里了。
　　哈哈哈……秦凯，你还是怕了！哈哈……

　　第二天一早，米小鸥就给秦凯打了电话，叫他在酒店门口搭车前往石门桥汇合。米小鸥出来的时候已经看见米妈在路口张罗指示路标，看来今天的相亲见面会要忙坏这个可爱的母亲了。
　　秦凯到石门桥的时候，米小鸥已经在桥头的豆花店喝了一大碗的豆花。石门桥其实是一座风雨桥，当年由于土匪出没在桥头修了座石门才改为石门桥。由石门桥向西走过一条弯巷就可以隐约看见对面山上的破庙了，对面那座山正是远山。米小鸥的太爷爷就葬在那破庙的后面。
　　秦凯知道今日是要爬山所以专门换了一身登山服。米小鸥和秦凯一红一黄，一前一后的超破庙出发。
　　你看过《远山的呼唤》没？
　　没！
　　我小时候以为那个《远山》就是我太爷爷的远山，还跟同学吹牛说那电影是我太爷爷拍的。后来才知道这个远山就只是我太爷爷的远山罢了。以前每年清明，我总是和一帮兄弟姐妹从老宅走到这来给太爷爷上坟，觉得这里真的很远很远。后来清明就没来过这里了，总是在有空的时候坐车来，此后的远山就不远了。
　　米小鸥熟练的绕过山坡上的竹林，指着身后的竹林，问秦凯，你信不信这片竹林都是我家的？
　　秦凯没回答，继续往前走。
　　这山以前都是我太爷爷的！
　　很快，他们就到了破庙，这破庙与其说是庙倒不如说是亭子，除了上面个有个屋顶，就只剩下八根柱子。破庙的四周树很茂盛，米小鸥太爷爷的坟就坐落在破庙的正后方。米小鸥从背包里掏出两个碗和一对酒杯，摆上吃食，点上香，倒上酒，对着坟拜了三拜。
　　其实米小鸥根本没见过他的太爷爷，只是她格外敬佩这个当年天水镇的第一大财主老爷。米小鸥的太爷爷是地主世家，当年站在远山上能看到的山和地都是米家这位太爷爷的。米家这位地主老爷心底是极好的，人又能干，会种田，牲畜又养的极好，还略通文墨，懂得些医术。他从来不克扣佃户的工钱，还教长工种田养猪，给小孩老人看病的时候从不收钱。
　　可是地主就是地主，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好心肠的地主老爷仍然是地主阶级。一场土地革命，不仅让米老太爷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田产，也去了他的骄傲和尊严。在政府代表没到之前附近的村民顷刻间抢空了米家所有的物件，连吃饭的碗也抢了去。米老太太当时刚刚生产完，哪里经得住这样折腾，刚生下来的男婴也因为营养不足而早早夭折。米老太爷把米小鸥的爷爷和姑婆送到了远处的表兄家寄养。就这样，他一个人，在批斗打击中一点点地支撑着，就在这座连墙都没有的破庙里度过了他人生最艰难的2年，而就在他去世的前一天还帮着一个贫农接好了摔断的腿。村里感恩的百姓给他埋在了破庙后面，而这座破庙这才有了“庙”的称谓，或许是他们对这个善良的地主老爷的一种感念吧！
　　米小鸥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异常崇拜这位太爷爷，但是她相信如果她能亲眼到这位太爷爷就一定会敬佩他！
　　祭拜完太爷爷，米小鸥决定和秦凯一直登到山顶。
　　由于好长时间没有运动，米小鸥走一会儿歇一会儿。无奈的秦凯只得拿了树枝牵着她走。米小鸥一下轻松了许多，开始不停地赞美家乡的山水风景。
　　学长，你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受女生欢迎啊？我听说还有你的拉拉队，真的假的？
　　嗯！
　　你那时候一定很臭屁吧！对了，你上大学的男朋友是谁，看我人不认识！
　　“啪”秦凯一松手，米小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到了！秦凯一下就跃上了山顶的巨石，也不管地上的米小鸥，冲山下大喊，远山~你好！米小鸥太爷爷~你好！石门桥~你好！天水镇~你好！
　　米小鸥本来有点生气，可一听秦凯喊得话就哈哈大笑起来，冲着天空大喊道，米小鸥~你好！秦凯~你好！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