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战牌》零色伯爵

4、三

　　篮球赛结束，谙这一队以蛮大的分差获胜。
　　“喂，谙，你今天绝对吃错药了是不是，你这家伙完全发挥地超超常啊！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强的？！”枫在一旁感叹，不过输的也的确心服口服。
　　“不知道，只是觉得今天很来劲儿罢了。”谙用毛巾擦着额上的汗水，眼睛却不停的朝四周扫视，等看到了那个乖乖坐着等自己的清唯夕时，脸上满足地笑了笑。其实，在场上，他也偷偷看过清唯夕很多次，每当发现那个家伙很认真地看着他比赛时，对，看的是他，不是清唯枫，他就觉得浑身像捆满炸药般，瞬间爆炸了。不……这种比喻，有点不恰当……反正就那样，对谙来说，说清楚想明白一件事，太麻烦，直接来就好。
　　“嘛，全国赛加油！连带我的那份儿好好打！另外，我哥交给你了。在送他回到家之前，绝对不能离开到他的视线以外，不然你就惨了。”枫拍拍谙的肩，语重深长地叮嘱道。
　　“不然会怎样？”谙挑眉，一脸要发飙的样子。
　　枫叹口气，摇摇头：“不是说我会因此责怪你，而是说，我哥他若是迷路了，反应会很大……究竟是怎样的反应，你就祈祷千万别遇到那种情况。另外，你尽早送他回去，他在外面呆久了会不安。他啊，除了路痴这点很不男人以外，其他方面都很男人。就这样吧，度度还等着呢，走啦，拜！”
　　“哦，拜！”谙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枫的那句话：反应很大？
　　很好奇，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给你水！”清唯夕突然走到谙旁边，递过来一瓶水，顺便和不远处的枫、度度挥了挥手，以示再见。
　　“哦，谢……谢谢。”谙接过水，瓶子上遗留的那家伙的温度，没来由地让谙的心跳慢了半拍。
　　“我们走吧～”清唯夕看向谙，浅浅地笑了笑，本来就精致的脸因为浅笑，染上了一层令人眩晕的美。谙怔了怔，意识到不对劲，摇摇头，强迫自己回过神，又连忙点点头。
　　“你说先要去办事的吧，是什么事啊？”清唯夕轻松自然地说着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人脸上不自然又多变的表情。
　　“哦，没什么，我们先去吃饭吧，你饿了吗？”谙强装镇定，尽量不去看那家伙，他总觉得清唯夕身上有股说不清的东西吸引着他，会使他瞬间无了意识。这种感觉其实今早第一次见他就有了，平时等人总习惯一边等一边暴呵的自己，今早等他赶稿的时候，除了最后说了几句，中间一直都很安静。因为看着他的背影，就有种心静的感觉，就觉得看着就好。或许谙没有发现，那时他的眼睛里就已经隐藏着深深的贪恋。
　　“不去办事，没关系吗？”
　　“没关系，那不急，先去吃饭吧。我们走，然后就送你回去。枫说你在外面呆久了，会不安……”
　　“好，谢谢……”
　　清唯夕在外面呆久了会觉得不安，这是真的。他对自己这种终极路痴也实在没有办法，若是真迷路了，他会很害怕。以前跟着弟弟出来，也不会在外面带太久，当然学校除外。
　　今天虽然不是和弟弟在一起，但是，如果是谙的话，他就觉得没关系，只要不要在外面呆太久，就没事。其实，就算是烨度说带他出来，如果没有弟弟的陪伴，清唯夕也绝不会跟着出去的。在他的记忆里，对于出门陪伴这种事，他相信的人除了父母，弟弟以外，谙是第一个吧。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种心安的感觉，呆在他身边，就不会害怕。
　　清唯夕突然想起，今早谙回去后，弟弟和度度约完会回来时和他的对话。
　　“喂，哥，谙是我朋友，好朋友。也是度度的同学兼好友。你可以相信他，虽然今天你们才是第一次见面。”
　　“哦。”
　　“我说，要是哪天我不能陪你出门了……我只是说若有这样的意外。你可以试着依靠谙。”
　　“哦。但为什么一定是他呢？”
　　“哥，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不是说了，因为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吗？！”
　　“你的原话，又不是这样的……”某人委屈中……
　　“你！！！”某人弟弟暴躁中……“反正你相信他就是了！”
　　“好……”清唯夕虽然这么回答，但心中始终会不安。他很清楚弟弟说的不是意外，当然弟弟不可能永远陪他出门，弟弟有自己的生活，他总不能成为弟弟的累赘。自从枫和烨度相恋后，清唯夕就识趣地更加宅了。所以今天枫让谙送自己回家，他是毫无怨言的，他本就不应该成为弟弟的束缚。不过，对方是谙的话，莫名地，好像真如枫所说，可以信任，可以心安呢。
　　“想吃什么？”谙突然停下来，问道。
　　“随便。”清唯夕心不在焉，明显还没有完全从刚刚的思绪中走出来。
　　“你这家伙真难伺候!”谙挑眉。
　　“都说随便了，还难伺候啊……”清唯夕又觉得委屈了。
　　“你……”谙一看到对方稍稍嘟起的嘴，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就没气了。不受控制地伸手揉了揉那家伙的头发，继续说道：“因为没有‘随便’这种东西啊。”
　　“那就日本料理吧。还有，再揉头发就乱了！”清唯夕抓住在他头上揉来揉去不安分的手，小嘴撅得更厉害了。
　　谙手停了下来，愣愣地看了清唯夕几秒，心中突然升腾起一种蹂躏小白兔的感觉。然后，故意地，继续揉！不揉乱他还就不放手了，一边幸灾乐祸地笑着：“那么长的头发乱了很难打理吧！？”
　　清唯夕扳不动谙的手，只能气嘟嘟地瞪着他，口中碎碎念着：“混蛋，混蛋，大混蛋！”
　　两人闹了很久，才在路人各种猜测的眼神下，快速地找到一家日式料理店，走了进去。
　　突然，清唯夕不小心撞到了从旁边快速走过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这人手中正拿着一杯已开启的果汁，这一撞，果汁很不巧地全撒清唯夕身上了。
　　对方急忙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因为赶时间，真的不好意思，我……”
　　话还没说完，谙已经愤怒地上前拉起那个男人的衣领，吼道：“走路没长眼睛吗？道个歉就完事了？！”
　　男人出于礼貌，摘下了墨镜，十分歉意地说：“我有急事，所以走路急了些，真的不好意思。”
　　谙正欲说什么，清唯夕拉住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一愣，然后连忙说：“没关系，没关系，你赶快走吧！在这里被认出来，不太好吧？梓音祈！”
　　男人意会，点头，温柔地笑了笑，道了声谢，连忙离开了。
　　“喂，你就这么让他走了？你衣服怎么办？”谙依旧有些生气。
　　清唯夕拉着他往卫生间走，进去后，在水台旁停下，一边用水清洗着身上的果汁，一边说：“别人又不是故意的，况且他真有事。”
　　“你怎么知道？”
　　清唯夕略显惊讶地回头看着谙，有些无法置信地说：“你确定你不知道他？”
　　“他？是谁？”谙依旧疑惑。
　　“梓音祈，当红演员梓音祈。所以当时一定得立即让他走，被人发现了，又得有媒体炒作一番了。如果我的身份都被暴露出去的话，就更惨了。”
　　谙突然想到，清唯夕可是当红作家的身份，关键是这家伙因为偷懒，笔名就用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但又从未露过面，所以得避免暴露身份的情况发生。但是……
　　“梓音祈是谁？什么当红演员？”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现在人气几乎爆棚的演员——梓音祈啊！”清唯夕更加无法置信了。
　　谙不屑道：“演员什么的，我没兴趣。我不关注那些，哪像你，整天宅着。我天天都在练习篮球。”
　　“你个篮球白痴！”清唯夕习惯性地嘟起了嘴。
　　“你个死宅！”谙也不示弱。
　　一高一矮的两男人就这么小眼瞪大眼，互相僵持了一会儿。终是谙觉得幼稚地面子全无，才败下阵来。认真地看着对面赌气地把头偏向一边的家伙。这家伙，身高至少有一七七，比起他自己是矮了个十厘米多，但也没矮到哪去。虽然身材是纤细了些，没什么肌肉，不过对于一个从不运动的人来说，这也正常。尽管清唯夕是长得漂亮秀气，但是一点都不女人，顶多就幼稚。有时认真起来，还是很男人的。就是这样一个带着孩子气的男生，怎么都无法激怒天生就暴躁的谙。“这就是天敌？或者说冤家？”谙无奈地暗自想到。眼睛突然定格在清唯夕湿了一片的衣服上。谙眉头稍皱，一边解自己衣服的纽扣，一边说：“快把衣服脱了。”
　　“……你想干嘛？！！”清唯夕警惕地问。心里默默地祈祷着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事实证明，这家伙想多了。
　　“把衣服脱了，穿我的，别感冒了！”谙翻了个大白眼。把自己脱下的衣服递给清唯夕。
　　“哦……”清唯夕有点难堪，但又有些感动。迅速地脱下身上唯一的一件针织t恤，接过谙的衣服，正欲穿上时，被谙打断：
　　“等一下！”谙盯着清唯夕赤裸的上半身，有些吃惊。
　　清唯夕有些胆怯地看着谙，想说什么，却紧紧抿着唇。
　　谙觉得，这家伙的皮肤真是好到爆，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锁骨附近的纹身……和自己手臂上的很像……难道说，他也是潘多拉的断翼——PBW(Pandora's Broken Wings)？！
　　“谙……你……”清唯夕正想问可不可以穿上衣服，却看到谙迅速地扯下左手臂膀上缠绕的绷带。
　　清唯夕瞪大了眼睛，手有些颤抖地抚上谙那结实有力的臂膀，口中喃喃着：“PBW……”
　　谙回过神，伸手拿过清唯夕手中的衣服，亲自帮他穿上，语气温和道：“好了，赶紧穿上，我们出去边吃边说。”
　　清唯夕看着难得露出这种严肃表情的谙，点点头。
　　两人从卫生间出来后，意外地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数人。这时他们才意识到这家料理店只有一个男性卫生间……看着等待的人眼里从愤怒转变成惊讶，又变成恍然，再变成原谅？多变的神色，两人立即想到了那些人脑中可能出现的景象。毕竟一个卫生间里同时走出两个男人，不让人误会都难啊……该庆幸的是，这里离女卫生间还有一段距离，否则若遇到了腐女，那就更说不清道不明了。两人顶着各种猜测或肯定的眼神，走到了一个精致的包间里，开始点餐。这下，外面所有人的眼神都变成肯定了，另有某些女生已经开始拿出手机拍照。
　　不过两人已经顾及不了那么多。最关键的疑难摆在面前。
　　“你是什么战牌？”清唯夕表情认真。
　　“第五战牌——骸，你呢？”
　　“第六战牌——禁。除了那封信，那还知道其他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连那封信我都没理解是怎么回事。什么PBW？”
　　清唯夕无奈地瞥了谙一眼：
　　“信的意思就是表面上说的意思。”
　　“是嘛……还是不懂。”谙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思索的表情。
　　“别想了，篮球笨蛋，你想不通的。”清唯夕故意咧嘴笑着。
　　“切，好像你想通了一样，死宅。”
　　“反正比你想的明白。……还有，我又不是自愿宅着的……”清唯夕又委屈了。
　　谙看着他，顿了顿，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夕委屈的小脸：
　　“不想宅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出去。”
　　清唯夕一愣，吃惊地看着认真的谙。心里暖暖的感觉真好。
　　谙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偏过头，说：
　　“我没别的意思。还有，PBW这事，怎么办？”
　　“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先等等吧。……那个，谢谢你……”清唯夕突然觉得很幸福，可是也很害怕。或许真的遇到了一个可以陪自己出门的人，可是，这人会陪自己多久……同时，清唯夕也有些感激成为PBW，总感觉，两人相似的纹身，或许是羁绊的牵系。只希望，这种羁绊能维持到永远，不过真的有永远吗……
　　“喂，在想什么？白痴！赶快吃饭！”谙对着刚上的料理开始埋头大吃。
　　“笨蛋，吃慢点！没人和你抢！”
　　两人又回归到边吵边闹的境况……却意外地弥漫着甜蜜的芳香。
　　吃完后，谙担心清唯夕在外面太久会不安，就立即把他送回了家。
　　家门口，昏黄的路灯投下了暗烁的灯影。黑夜已经渐渐湮没了光明。灯影下，两人影子巧妙的相重似乎在暗示着这场注定的相逢，是种斩不断的牵系。
　　“那，我走了，再见！”谙转身，朝黑夜中走去，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着无尽的夜空，声音坚定有力：
　　“清唯夕，若是以后迷路了，记得联系我，我会找到你的。”说完，谙回头咧嘴笑了笑，然后朝前走去，身影渐渐消失于黑夜。
　　或许谙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离开后，身后的清唯夕孤身站在路灯下，安静的流着泪。
　　“笨蛋……”清唯夕纤细的身子略略颤抖着。
　　若是以后迷路了，我会找到你的。
　　清唯夕真的觉得很幸福，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