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夏曼曼

5、第五章

　　九尾带着她一路飞至昆仑，落地后三人缓缓向山顶行去。
　　她听了一路，由难以置信到现在的平静淡然，一直被称作妖瞳的眼睛没想到如此有来历，她暗暗自嘲，是否洵川每次看她的时候，都是在透过这双眼睛想着曰归？那她是否该感谢因为这双眼睛，让她有幸遇见了洵川？
　　洵川是第一个夸她这双眼睛很美的人，没想到竟是因为曰归。
　　而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洵川待她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很好的，他看似冷漠，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昆仑山终年积雪，山顶更是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雪，云雾缭绕，景物若隐若现。
　　点睛眯眼望去，不远处似是有个火红的身影，太远看不清，他们正欲往前，突然出现一到身影挡住了去路，她抬眼看去，正对上一双清冷隐含着怒意的双眸。
　　“你怎的如此不听话！不是说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木屋半步吗！”洵川怒意上涌，大声呵斥点睛。
　　点睛扁扁嘴，垂头不语，九尾见状，冷哼一声，“你是不想点点知道一切，还是怕她又跟我跑了？”
　　洵川微微眯起双眼，看了九尾和白银一眼，又变为漠然的样子，对点睛道，“无论你知道什么，又为何会来到这里，我都不想知道，只要你即刻回去，我便当作今日什么也未发生过。”
　　“不！我不回去！”点睛立即躲至九尾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我既已经来了，就不回去，况且我什么都知道了！”
　　见点睛那样，洵川刚压下的怒气立刻上涌，冷道，“不回去也得回去！”话音未落，身形微动，来到九尾身后抓人。
　　点睛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转身向山顶跑去，洵川正欲去追，白银和九尾同时出手拦住了洵川，三人打作一团。
　　这边，点睛一鼓作气奔上山顶，远处红色的身影越来越近，她逐渐慢下脚步，停在那个红色身影几步远的地方。
　　站近了，才发现那红色身影远比想像中庞大，它一身火红，身形像鸡，双目紧闭，许是感觉到有生人靠近，朝着她的方向鸣叫一声，声音嘹亮，竟是清晨听到的那声鸣叫。
　　“我知你便是我所寻之人，交出来吧。” 曰归的声音如她的鸣叫，清悦动听，透着一股威严。
　　点睛回头看了眼被九尾他们缠住的洵川，他每日都到这来陪伴曰归，定是爱她的吧…
　　她转过头，双眸平静如水，淡然回道，“好。”
　　曰归一时兴奋，拍动翅膀飞上天空，山顶顿时狂风骤起，点睛黑色的发丝迎风飞舞起来，她抬头看着半空的曰归，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全然没有悔恨和遗憾，似是这决定不攸关性命，不攸关他与她的今后…
　　身后的三人自是听到点睛的回答，洵川一时失神，没有躲过九尾一掌，酿跄后退几步，他浑然不觉，目光紧紧盯着点睛，九尾逼退洵川后，即刻飞至点睛身边，抓住她的手臂，大声道，“点点！你怎么可以答应她，一旦交出眼睛，你会死的！”
　　白银也道，“对啊，还望点睛姑娘三思。”
　　“谢谢你们！我意已决。”点睛微笑摇头。
　　“我不同意！”洵川来到她面前，直接拽起她的手臂，就向山下飞去，“你立刻给我回去！我不会同意的！”
　　点睛挣扎不愿走，拽住洵川对他道，“我知你救我便是为了曰归，为了这双眼，我如今便随你愿，为何不同意？
　　洵川抿唇看她，沉默不语，一双眸深邃的让她看不透，且她从未懂过他，抽出被他抓住的手臂，道，“我的前几世皆不愿献出双眼，你亦放她们离开，或许到了这世，我便是来补偿你对我，对她们的好，所以我愿意献出双眼，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总之我不同意！我也不需要什么补偿。”洵川怒道，又抬头对一直盘旋在半空听他们说话的曰归道，“抱歉。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但她不行！”说罢，一手搂住点睛的腰，便欲走。
　　“你爱上她了吗？”曰归声音凄凉。
　　洵川略有迟疑，低头看向点睛，她睁着大眼，一眨不眨，双瞳清澈见底，带着隐隐的希冀，便是这双眼睛，他寻了五百年，本就为了一个目的去接近她，却不知不觉被她清澈的眼睛和那纯真的心所吸引，每一世轮回，每一世寻找，她一直是她，从未变过。
　　他对点睛温柔一笑，“对！我爱上她了！”话确是对曰归说的。
　　点睛开心的笑了，伸手抱紧他，感受他怀中的温暖。
　　嘹亮的鸣叫突然响起，整个昆仑随之微微震动，白银脸色微变，喊道，“快走！”他们立即飞身下山，但忘了怀里的人只是凡人…
　　点睛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恍惚中听见有声音叫她抬头，她下意识抬头，恰巧曰归睁开眼，里面空荡荡的，漆黑而幽深…
　　她突然觉得浑身发热，眼睛一阵剧痛，一股力道在拉扯着自己，她逐渐失去意识，隐约中听见洵川紧张的呼喊…
　　洵川抱着昏过去的点睛，无论怎么喊她都没有反应，心突然慌了起来，转头却见化为人形的曰归，一身火红衣衫，风华绝代，他不禁一愣，又对上那双熟悉的双瞳，瞬间反应过来，曰归已经夺走了双瞳。
　　他下意识抱紧逐渐冰冷的点睛，怒道，“你怎能忍心夺去她的性命！”
　　“那又如何，这本该就属于我的，她正是因为我才存在这世间，如今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已。”曰归漂亮的凤眸蕴上一层薄怒，“你不也是为了我才去找她的吗，现在目的既已达到，洵川，我们一同回天界吧。”
　　“点点真是瞎了眼，爱上你这无情之人！”伴随着九尾的怒喝，一道冷冽的掌风向他袭来。
　　洵川抱着点睛一动不动，眼看九尾朝着自己心口拍来，不做任何抵抗，曰归欲飞身上前，但九尾那掌就在离心口几寸处被一只手拦下，九尾怒视阻拦他的白银，“你这是作甚？我要杀了他！”
　　白银置若罔闻，冷静道，“你乃青丘狐帝，我陪你到此便是了结这事，如今此事已了，我们该回青丘了。”不待九尾回答，又转头对洵川道，“一切自有定数，这是点睛命中的劫数，你便是她的劫。”话音刚落，白银便拽着挣扎的九尾消失在原地…
　　昆仑山上再次恢复了安静，曰归走近洵川，轻声道，“洵川…”
　　洵川不予理会，抱着点睛向山下走去，“既然你找回了眼睛，我们之间便再无关系。”
　　“你去哪？不和我一起回天界吗？”曰归急忙上前，楚楚可怜的抓住他宽大的袖袍，但见洵川背对着她，不为所动，不禁怒道，“她已经死了！死了！如今她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不管你再怎么守着她，用什么办法，她都不可能复活的！”
　　洵川闻言，漠然的瞥了曰归一眼，眼底的寒意骇的曰归下意识退后几步，他头也不回继续走着，“我会等到她的魂魄修复那天，轮回之后。”
　　话音未落，他颀长淡雅的身影已消失在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