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小王爷的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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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这话时说给谁听的？”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阿鲁巴和蒋惟带了一小队兵往这边来了。阿鲁巴一脸愤怒，手已经按在了刀鞘上：“这是我们天狼国的士兵，你一个降了的人竟然敢杀了他！”
高欢也看着他，冷然道：“你们让我活着是因为我能压制住西琅郡的百姓，我效忠你们，但是不代表就要被你们侮辱。你派了这么多士兵来看守我，想来是不放心，要是不放心你就杀了我，不必这样麻烦。”
阿鲁巴怒目圆瞪，拔刀就要冲上来，却被蒋惟按住。蒋惟略有愠色，却是还清醒着，这高欢也是他用尽了力气才劝降的，如今被整个西琅郡的百姓骂说是叛徒，只怕心中已经十分恼怒了，阿鲁巴又不听他的劝，非要让人来围了王府，也难怪高欢会怒而杀人。他深吸一口气，站在中间的立场问道：“死的这人乃是我们天狼国的勇士，便是小王爷心中怨恨，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杀了他。”
高欢面色肃然：“杀他的事一会儿再说，你先说说为什么要围住高王府，你要是不信我大可杀了我，犯不着这样折辱我。”
阿鲁巴一听便是大怒，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要是不怕死还能降了我们天狼国，明明是个废物还要人尊敬么！”
这话如此刺耳，便是高王府的士兵听了都怒不可遏，一个个都看着高欢等他发话。高欢唇角都是轻蔑的笑意：“我就算是个废物，你还要指望我控制西琅郡，你连个废物都不如。”
阿鲁巴一听便要杀了高欢，多亏蒋惟劝住了，蒋惟将阿鲁巴先支走，而后才责备高欢道：“我知道小王爷当初之所以投降都是为了保住靖王爷的尸首，但我天狼国也是诚心诚意想要小王爷这个人效忠，我虽然能理解小王爷这样做的缘由，可是三皇子却不能忍，要是还有下次只怕我也拦他不住。”
高欢才不领他这个情，冷道：“你们以后若是还派人来看着我，派一个人来我杀一个，派十个人来我杀十个！”
他双目赤红，身后就是高老王爷的棺材，既凶恶又悲戚，蒋惟觉得他有些可怜，不忍在这个时候逼迫他，于是劝说两句便把你队人领走了。王府门口终于又清静下来，高欢一瘸一拐地走进了门里，路过安喜身边的时候，安喜看见了他额头上的冷汗和紧咬的牙关，忍不住便伸手去扶他，却被他躲开：“我还有一条腿没瘸。”
安喜听了这话只觉心中一绞，眼眶一热便忍不住哭了出来，高欢一愣，然后叹了口气，道：“我腿瘸了又不是死了，你哭个什么劲儿。”
安喜使劲儿摇了摇头，闷声道：“我去找郎中。”
不多时郎中找来了，安喜、许管家和高悦都围在高欢身边，想看看他到底伤得如何。等高欢脱下了裤子几人却都傻眼了，他整条左腿都是用木板和布条固定着的，等郎中解下木条，他那条已经畸形了的左腿便曝露人前。他的膝盖上有一个暗红色的血洞，可以看得出已经伤了有一段日子了，可是里面还在不停地往外流着脓血。
那郎中一看便皱眉摇了摇头，安喜一急：“你倒是快点治啊，没有什么问题吧？”
“你这小姑娘着个什么急，他的腿已经伤了有些时候了，又没有好好处理，如今我便是个神医也不能把他完全治好喽！”
安喜听了一慌，只以为高欢的腿要废了：“您好好给他治啊，他才这么年轻呀。”
高欢看见安喜眼中隐隐泛着泪花，反过来还安抚她道：“你别急，先听听郎中怎么说的。”
安喜这才稍稍镇定，热切地看着郎中。那郎中咳了一声，道：“小王爷的这条腿因为耽误了治疗的时机，里面已经溃脓，需要开刀放浓再用烈酒灼烧，之后好不好都要看小王爷的造化了。但丑话我要说在前头，便是小王爷挺过去了，他的腿也绝不可能与原先一样了，每逢阴天下雨便要隐隐作痛，且平时走路也会有些困难。”
听他这话的意思，高欢便是好了也会落下个坡脚的毛病，高欢却是平静笑了一笑：“瘸了就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你放心治，治不好我也不为难你。”
那郎中点了点头，向许管家要了些热水和干净的布，又拿出刀子器皿出来摆了一排，先是用沸水煮了刀子器皿等物，然后便要割开高欢的伤口，高欢握住郎中的手，转头对许管家道：“你带安喜和我哥出去吧。”
许管家便拉着高悦往门外走，唤了安喜一声，安喜却没动，而后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陪着吧，若是有什么事也好叫你们。”
高欢拗不过她，便也不强迫，此时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人，安喜便站在了床边当下手，郎中端了一碗药放在高欢面前：“小王爷把这药喝了吧，能止痛的。”
“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做，你只管下刀不必管我。”那郎中一愣，却是道：“小王爷切莫争强好胜，若是我做到一半你受不住可就危险了。”
“那也不怪你，你快些动手罢。”
那郎中昔日也是常来出诊的，也算是看着高欢长大的，如今的情况他虽然想要开导高欢，却是没有立场，于是叹了口气便开始治疗。他拿起刀子割开伤口，里面的脓血便涌了出来，等脓血流尽了便把烈酒浇了上去。
高欢紧紧握着床沿，手臂上青筋暴起，却是一声也不吭。如是又浇了两次酒，郎中才好生将他的膝盖用竹板固定住了，又开了一副药，并叮嘱说三个月内都不能站久了，否则骨头错位就长歪了。
安喜送了郎中出门，再回去时高欢已经坐了起来，他身上的衣服已经都湿透了，额头上也都是汗水，见安喜进来虚弱地笑了一下：“你胆子倒是也大，平常女子见了这样污秽吓人的场面只怕逃还来不及，你却还看到了最后。”
安喜此时只觉一颗心揪在一起，一点也笑不出来，洗了帕子擦了擦高欢头上的汗，轻声道：“腿总会养好的，那郎中说不定就是骗你而已。”
高欢直直看尽安喜的眼睛里，许久才苦笑了一下：“我经历了如此的变故之后，早已经不是原先的高欢了，如此国恨家仇齐齐涌来之时，命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我哪里还会在意这一条腿。”
“你不要这样悲观……你投降也是为了保住老王爷的尸身。”
高欢却是苦笑一声，道：“老头儿要是知道我为了保护他的尸首而投降定会气活的，只我也不是为了要回他的尸体，我为的是这一城百姓的平安。天狼国的士兵都凶悍嗜杀，但西琅郡对他们是有用的，若我压制着百姓不让他们反抗，天狼的士兵便是为了后方的稳定也会小心谨慎行事。”
虽然安喜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此时听高欢亲口说出来却还是有些紧张：“你若是不诚心投降，他日被天狼国的人知晓怎么办？”
高欢冷哼一声，道：“蒋惟自然也知道我不是真心投降，但高王府对他很重要，只要我不做一些反抗他的事情，他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朝廷要放弃西琅郡，按说西琅郡是个富庶的地方，朝廷的决定是不是有些轻率了？”
才经历了那样一番折腾，加上又说了这么一会儿话，高欢嘴唇发白，安喜倒了水端给他喝，而后听他道：“九皇子手下有十万兵，如今驻守在北方，离西琅郡不近不远，最开始皇上也是让九皇子带兵来抵抗的，只是若他当真带领来了，十万兵就要在这场战争中消耗大半，是故托词北方的游牧民族蠢蠢欲动，不能出兵。”
“那朝廷也不能由着西琅郡陷落啊？”
“皇上支持不动九皇子，又没有办法问罪，毕竟万一北方游牧民族当真进攻，便要直取京城了，所以便让太子搬兵。”
“太子也不肯？”
高欢摇了摇头：“太子倒是肯，只是推说没有粮草，今年又有好几个郡发了洪水颗粒无收，国库如今也空虚，于是自然又出不了兵，九皇子和太子这几番推脱便延误了战机，元阳郡便失守了，元阳一失守，地势平坦的西琅郡自然就没有办法抱住了，于是朝廷便也不顾西琅郡了，只将好不容易调拨来的两万兵马屯与西琅郡以北的秣城之中抵抗天狼了。”
安喜一听心凉了半截，便是秣城牢固难攻，天狼国攻不下来，也绝不会归还西琅、元阳两郡，到时候这两郡的处境便十分尴尬了，朝廷不管他们，天狼国又绝不会善待他们。似是看透了安喜所想，反过来安慰她道：“话虽然是如此说的，可打仗这事瞬息万变，西琅郡要的只是一个契机，我们只能耐心等着。”
高欢这半个多月一来一直没有休息过，有时候一连发烧好几日，整个人都是靠着抑制在坚持，如今回到了王府里，又经刚才一番折磨，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了，只是他却坐了起来，竟是要出去的模样。
安喜急忙按住他，惊道：“都这样了还要去哪里！”
“我要去交代府内的士兵一些事。”
“你带回来的那些士兵都是经过大事的，便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也能妥善处置，你先睡一觉再说。”
高欢见她如此坚持，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复又上床睡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小王爷的腿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