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央》意映卿卿

7、第 7 章

　　图书城前的电影海报栏，暑期档的安排看上去十分精彩。导购小姐正向我身边的顾客介绍假期套票：“可以在六部电影中任选三部，本周内任何时间来看都可以，票价是原价的七折呢。”那位小姐声音甜甜的，听上去条件似乎颇为吸引。
　　那人果然被收买：“那我要《勇敢的心》，《阿甘正传》，和《英国病人》。”
　　导购很快将电影卡开给他。
　　“我也要这三部”我拿出钱包，认真考虑了一下，“嗯，可以把《英国病人》换成《超级无敌掌门狗》吗？”我指指海报上那只呆呆的橡皮狗，“这个会比较很好笑吧？”
　　“呵呵”漂亮的导购小姐善意的笑了，“是啊，这部片子很可爱，你会喜欢的。”
　　“嗯”我把钱给她，拿回同样的一张蓝色卡片。
　　“你好”我转过头去，那个先我一步买票的人正微笑着看我，“又见到了，真巧。”
　　我不禁大窘，上次遇到他几乎是我有生最狼狈的时刻，被人逼在穷巷角落里厉声尖叫，这一次似乎也没好过多少，手中还卷着印着小狗和他主人的宣传纸。
　　“上次。。。真是谢谢你。”我忙不好意思的道谢。
　　“没什么”他问：“你是学生吧？”
　　当然，否则那有人这么有闲工夫一周连看三场电影？
　　“是的”习惯性的低下头，仿佛可以在地上捡到宝。
　　“那么，再见”他挥挥手里的套票：“我们有两部电影选的一样，也许真的会再见到。”

　　华莱士最后一声自由的呼号：“Freedom！”丝巾飘落，英雄死去。看过多少次的同一个镜头，还是会被感动，脸湿湿的，幸好是午场，黑洞洞的放映厅里观众并不多。
　　一包纸巾降落在我面前，我惊异的回过脸去。
　　听上去并不陌生的声音说：“给你。”
　　我尴尬的接过道：“谢谢”
　　剧终了，灯光亮起，照亮那个人的脸，“真的很巧吧。”原来他就坐在我邻座，中间隔了一个空位而已。
　　我抽出两张纸巾，将剩下的还给他。
　　他摇摇头微笑道：“不用了，说不定明天你还会用到。”
　　“不会的”我竟傻乎乎回答：“明天放的是超级无敌掌门狗。”
　　他愣了愣，笑意更深，“那就后天吧，反正还有后天。”
　　就这样，我欠了他两次人情。
　　他说：“我叫何毅”
　　“我知道的。”
　　“哦？”
　　“你给我看过你的身份证，那次。。。谢谢你。”
　　“你谢过我很多次，算是扯平了吧。”两人一同走出电影院，“送你回家吧，很顺路的。”
　　他走向不远处停着的车，仿佛知道我一定会试图拒绝，干脆并不等我回答愿不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好像我还没有问过？”
　　“冷夏，陈冷夏。”
　　“很好听，而且”他微微笑道：“很特别，你看，我的名字就不是，毅，太普通的字，从小学到大学都遇到不少和自己重名的人。”
　　忍不住问道：“那怎么办？要怎么区分？”
　　“小学老师喜欢在名字里面加一个字，比如说像何大毅，何小毅，大学老师比较简单，他们直接喊学号‘012647012’，像是监狱点名。”他故意皱皱眉头，做出滑稽表情。
　　我也笑了，忘掉坐在陌生人的人车里的不自在。
　　“你仍是学生？”虽然开本田雅阁的学生实在并不多见，但他今天只穿白色T恤和牛仔裤，看上去过分年轻随便。
　　“不再是，已经毕业很多年。。。”
　　“到了”他将车靠到大厦入口处，“冷夏，很高兴又遇到你。”
　　“再见”我关上车门，“谢谢你。”

　　我还没掏出钥匙，门就自动打开。
　　“那个人是谁？”红花一把将我拉进去，“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怎么了？”我疑惑不解的看着她，“他有什么不对？”
　　“当然”红花夸张的瞪圆眼睛，“他不是郑医生！”
　　我无可奈何的点头：“是，他不是郑医生。”
　　“那么，他是谁？”
　　为何好奇心会毒死一只猫而不是我的姐姐？
　　“是路人甲”我放下挂包，去洗手间洗脸。
　　“你们还一起看了电影？！”等我出来，红花手中已经摇着我的套票和宣传单，“还有明日和后日的两场，别告诉我你们在约会。”
　　“我没有和任何人约会。”我诧异她对我的过分关心，“我一个人看完整部电影。”
　　“那很好”她笑了，“我真怕你认识什么不该认识的人。”
　　整日都在认识不该认识的人的恐怕不是我吧。
　　“明日的片子好像很好笑”她翻翻宣传单
　　“嗯”，我把卡交给她，“你想去？”
　　“不”她摆摆手，“我做不了独自看完整场电影的那种事。”
　　她的手机响了，一边讲着，一边打开门离去。

　　□□没有关，郑楠的企鹅头像闪动着：“冷夏？”“出去了？”“回来了吗？”
　　“我出去看了场电影，刚回来。”
　　“什么片子？”他迅速回复，看来此时没有病人需要照顾。
　　“勇敢的心”
　　他打出一个笑脸：“这部片子你已经看了多次。”
　　“在没有看过的片子里面，我不清楚要选择什么。”
　　“或者喜剧？看起来开心的，幸福的东西？”
　　“知道了。走开一下。”
　　印象里，甜点是和幸福最接近的东西吧？那些甜蜜的，松软的，入口即化的，香喷喷的温柔。
　　我先将橙切成两半，榨汁，放在透明的小碗备用。再把油，砂糖打发，分别加入打散的蛋液，面粉和小蘇打粉拌勻，最后加入柳橙汁和果仁搅成粘稠的面糊。在烤盘中抹上一层清油，将面糊倒入，用茶匙抹平。放入烤箱，选择一百八十度，再然后就是等待。我可以什么事都不做的守着烤箱，也许发着呆，等待柳橙的香味慢慢溢出。
　　叮~~烤箱自动到时跳开，只用了四十分钟，我不会做太复杂的点心菜式，好在，很多时候简单的食物也会非常好味。
　　我把蛋糕拿出来，等它散去热量，切下六分之一的小角，剩下的用保险膜覆上，放入冰箱里。无论多么幸福都要记住浅尝辄止，否则就难免会有让人发胖的危机。
　　奶奶不会做蛋糕，她只会蒸“开花馒头”，考验的是发面的技术，要发得极好极好，才能在蒸的时候在顶端绽开“花”来。她会专做一只小兔放在大只大只的圆馒头中间，“那是只给夏夏的”她总是一边这么说，一边取两颗红豆按在小兔的眼睛处。
　　我很快就消灭掉盘中的蛋糕，然后迅速的洗好盘子回自己的房间，客厅和厨房里都残余着未散尽的香味。
　　我问：“郑医生？”
　　过了一会，他回道：“在的。”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我看看电脑上的时间显示，“早就过了五点半。”
　　“是吗？难怪我饿了。”他打出一个头晕眼花的表情。
　　“刚刚，我烤好了一只香橙蛋糕，也许你想吃？”
　　“谢谢，冷夏，你忘了我并不吃甜食。”
　　“对不起”
　　“这没什么好抱歉的，冷夏，我回家去了。”
　　“哦”
　　“再见”□□上的光亮暗了下去，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