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央》意映卿卿

15、第 15 章

　　回到家，妈坐在沙发上抽烟，手指夹着细长的烟卷，怔怔的对着大门。
　　见我进来，她忙起身问：“怎么样？还顺利吧？红花呢？”
　　“顺利？”我点点头，“还好了。红花被朋友约去玩了。”
　　“冷夏”，她俯身将半枝烟头摁熄在烟灰缸里，“妈妈想跟你谈谈。”
　　“妈？”她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过于郑重的，让我些微的不安，“有什么事情？”
　　“你们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她淡淡叹了口气，左手轻轻搭在我肩上，眼眶发红，不语。
　　“妈？”钻石反射着灯光照入我的眼睛，握着她的手，我不解的看着无名指上那颗闪亮的石头，“这是什么？”
　　“对不起，冷夏。”
　　“妈妈，你？”我明白了些什么，确不敢确定。
　　“我要再婚了。”妈妈抱住我，“不要怪妈妈。”
　　“再婚？！”我仓惶的推开她，“再婚！你也不要我们了吗？”
　　“冷夏，你们都已经长大了，和当年不一样了，你们应该可以。。。”她试图解释。
　　“红花呢？她知道吗？”我翻出手机，寻找救命稻草一样按下红花的号码。
　　“她已经知道了。”妈妈坐回沙发上，“冷夏，我希望你们都可以接受。”
　　接受？那么不接受又能够怎样？手机光滑的镜面照出我的脸，这是一张成人的面孔，它不能哭不能叫不能倒在地上耍赖，不能祈求上天让爸爸妈妈永远只陪在自己身边。我不再是十七年前的自己，我只能无力的拾起电话说：“我接受，恭喜你，妈妈。”
　　“冷夏？！”或者这祝福来得太过轻易，她不能置信的瞪着我，“你？”
　　“我已经长大了。”我扯出一抹微笑。
　　每个小孩都以为有两样东西是自己永远都会拥有的，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对于早已经失去其中一个的人而言，还有什么是不能继续失去的呢？
　　何况，我不再是个孩子，不能再用啼哭去挽回什么。
　　成年人的方式是“理解”然后“接受”。
　　“早点睡吧”，不露痕迹的挣扎开她的拥抱，“晚安”。

　　“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红花往脸上涂着面膜，“妈跟你说了？”
　　“嗯”。
　　“她只是怕你不容易接受。”红花拍拍我的手背，白色的糊状物也沾到我手上，“其实也没什么，她担心太多了。”
　　“你就很容易接受吗？”
　　“冷夏，上天给一个女人的使命不仅仅是守着两个小孩长大，妈也有自己的生活嘛。爸可以再婚，为什么她不可以？难道就因为我们跟着她，她就要负一辈子责任？”
　　“红花，”我第一次主动抱住她，求援般询问：“有什么是我们真正拥有的？”
　　“真正拥有的？”她硬着涂满面膜的脸：“什么叫真正拥有？”
　　“就是那种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陪着我们，不会离开的，不会变成别人的，不会象爸那样离开我们。”
　　“这样的东西全世界恐怕也找不到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