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忧伤》艾丫

5、第 5 章

　　四
　　我又开始做着那个梦了，同样的地点，虽然绿草如茵，风景如画，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现在画面中。空荡荡的环境，我害怕极了，我不停的蹦跑，不停地呼喊，想要找到一个人，可是任凭我怎么呼喊，周围总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你们快出来，快出来。依依一个人好害怕，好害怕！”
　　周围依旧一片寂静，除了我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的回荡。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依依了吗？不要我了吗？”
　　我四处寻找，四处搜索。终于，我听到前方有人的声音，仿佛是在争吵，咿咿呀呀的听不大楚究竟在说什么。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加快了脚步，想要找到说话的人。终于看见了，可是前面一群人不知道围在一起做什么？里一圈外一圈的围得严严实实。而且不时地说着什么话，手也往围在中间的人指来指去。最可怕的，我清楚的可以看到他们眼里的憎恶，讨厌。像是恨极了一般。
　　他们对围在里面的人左推右搡。人群也开始缓缓的移动，“你们这恶毒了的狗男女！早知道你们会这样祸害村里的人，我们当初是说什么都不该把你们留下的呀！你们滚！滚的远远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睁大了双眼，那分明就是我最爱的爸爸妈妈！他们怎么可以这般对待他们！怎么可以！远远地看着被他们推过去推过来，甚至还不时地对他们进行拳打脚踢的父母，我心里是又恨又急！当我想要快速跑到爸爸妈妈身边同他们一道同那些蛮横的人讲理时，我发现自己根本一不动脚步。人我怎样的努力，怎样的挣扎，我只的呆在原地不得动弹。
　　我只能眼真真的看着父母被他们折磨。
　　“不可以！不可以！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快放手呀！”我焦急的在一旁痛苦的朝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大声的吼叫着。
　　可是，我仿佛是不存在般，他们根本就听不到我的叫声？还是我的声音太过于渺小？
　　泪水已经流满了我的脸颊，不知不觉我好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整个人软绵绵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远处。
　　“依依，醒醒，快醒醒！”
　　“依依，你这是怎么了？可别吓坏爸爸妈妈！”
　　仿佛是爸爸妈妈在叫我呢！可是他们不是在人群中吗？那群可恶的人。
　　醒来的时候，爸爸妈妈坐在床边焦急的看着我。
　　“依依，你终于醒了。可爸爸爸爸妈妈给吓坏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乖，不要哭了，爸爸妈妈都在身边呢。”爸爸看着醒来的我，心里满是疼惜与担忧。
　　我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父母：“爸爸，妈妈，依依没事。”我同时给了爸爸妈妈一个安慰的笑容。

　　冬日，即使太阳高照，可是我还是觉得冷极了。因此，我习惯于每天中午抬一条小凳子，靠在屋外的柿子树下烤太阳。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暖和一点。
　　当我正惬意的享受着这冬日的暖和，想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刺耳的吵闹声，硬生生的把我吵醒了，了无睡意。
　　“那依，你这个小坏痞子。快给老娘滚出来！快滚出来！”我真正的体会到了鲁迅小说中的那位“未见其人，先问其声”的大嗓门了，此时想来卢海峰妈妈的叫嚷声也不亚于她吧？
　　爸爸妈妈出来吧我好好地保护在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位不素之客的一举一动。不对，应该说海峰妈一群人的一举一动。
　　“你最好远远地滚出我们这里，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们在这里有容身之所。都是当初我们菩萨心肠，才会造今天的虐哪！留你们在这里祸害人间！”
　　爸爸妈妈并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她好像更加的起劲了，继续骂道：“自己得了并也就算了，连着女儿也要出来祸害人！你看看把我家海峰给咬的，你看看这胳膊上的牙印！哎哟，万一海峰出事了，你家一家都别想要好过！”
　　爸爸急了：“海峰他妈，我家依依是没有病的，我和她妈妈都十分的注意的。你好好看看，这白字黑字上不是清清楚楚的写着的吗？我家依依呀，没事儿。”
　　说着，爸爸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单据争辩道。
　　我远远的看着爸爸手里那张随风飘摇的单据，而爸爸的表情显得极为痛苦，似乎想要澄清一切，证明我的清白，竭力的同海峰的妈妈辩解着。可是爸爸的竭力争取，对于海峰妈来说他简直熟视无睹。下一刻，只见她二话不说的从爸爸手里把单据抢了过来并且撕了个粉碎！
　　思绪漫天飞舞，我是清楚的记得那张单据的，那天的疼痛我想我不会忘记！而且，那天我真正的知道了父母一直隐瞒我的秘密！而那张单据，它并不像卢海峰妈妈说的一般是伪造的！
　　记得依旧是一个寒冷冬日的早晨，寒风刺骨。我早早的就被妈妈从床上拽起来，准备带着我外出。要知道在不上课的周末我是一定要睡到十点以后的。被妈妈如此的催促，我哪里肯依。
　　于是伴着哭腔说道：“妈妈好讨厌，依依都还没有睡够呢，就得起床！”
　　见妈妈不理睬，只是一个劲的忙着给我穿衣服，于是我灵机一动说道：“妈妈，忘记和你说了。我昨天和玲玲有约好了要去玩过家家的。我不能失约的。”
　　“依依，听话！今天妈妈带你有事呢！去和玲玲说一下明天再一起去玩，好吧？”
　　妈妈似乎已经发火了。以往，我何曾见过妈妈对我发这么大的火，平时对着妈妈撒撒娇那便什么事都好说的，可不知今天妈妈究竟是怎么了？说实话，那时的我真的给吓坏了。只得赶紧闭了嘴，乖乖的依着妈妈的话做事。
　　一路上，我都安安静静的跟在妈妈身后，一点都不敢疏忽，生怕一不小心就又惹妈妈生气了。破天荒的，我惊奇的发现爸爸妈妈今天也居然是一路无语。当时的气氛怪异极了，简直是压抑到了极点。
　　一切都古怪到了极点。而当时我天真的以为这一切都是由于自己早晨的不听话而导致的。可又会何曾明白，一切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很久以后，直至今日，或许是很久以后我都不回忘记那噩梦般的一天！
　　在我的不解、迷茫中，我被父母带到了当地的一家医院。我当时也没有太在意那家医院的名字——艾滋病防御中心！
　　记得妈妈和我说过，我从出生开始就非常的怕疼。哪怕是身上无论哪个部位破了一小点皮，我都会呼天喊地的赖上妈妈那么一阵子，更别说是流血了。可是在在妈妈的要求下，我红着双眼做了一件我这辈子最怕的一件事，抽血。
　　尽管我大声的哭泣，可妈妈还是把我抱得紧紧地配合着医生。“依依，不要论动，依依要听妈妈的话，妈妈可都是为了你好。”我知道妈妈也很痛，很伤心，因为，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的泪水。她眼里还有一种情感，忧虑！
　　最后，记得父母拿到抽血化验所换来的单据时，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看着父母脸上的笑容，我并不清楚他们为何而笑，甚至还有些许的抱怨，明明我的手因为抽血的缘故还在疼痛，可是他们却不管不顾我的疼痛，对着那张化验单傻傻的笑。可是当时的我并不明白，这张单据对我有如何大的作用。
　　那天，或许是因为疼痛和通父母的撒娇致使我累极了，于是我破天荒的早早上了床。
　　半夜里，或许还要更早的时候。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听到客厅里似乎父母在争吵，伴随的还有妈妈呜呜咽咽的哭泣声。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呀！如果不是我当时哎，那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呀！”只听妈妈似乎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艰难的吐出了着几个字。
　　什么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何以会这样的困扰着他们？心里充满了疑惑，但我还是不敢上前问一问妈妈究竟是怎么了。或者是上前安慰妈妈，告诉她：“依依会听话，依依会听妈妈的话的，妈妈，你不要哭了”。
　　我悄悄地躲在门后面，想要看清父母究竟在做什么？微弱的灯光从门缝里射进来照在开裂的水泥地板上，就像一只只离开大海伏在沙滩上，被太阳晒得奄奄一息等待着一线生机的丑陋的龟。常年的阴暗、没有阳光的照射，使得整个房间充满了一股难闻的霉味。
　　“不要说了，李琳，快别这么说了，这不单单是你的错呀！”爸爸缓缓的把妈妈搂在怀里说道。
　　“如果不是我，不是我好奇，那么我呀不会沾染上毒品，那么现在我们两也就不会患上那个怪病呀！现在，把我们这么一个好好地家给害得”只见妈妈疯了似的推开爸爸，跌跌撞撞的往厨房方向跑去，嘴里说道：“世海，都是我的错，我这辈子造的孽我是弥补不了了，我只有死了，心里才能舒坦哪。”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究竟听到了什么！我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爸爸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丢了魂似的追上妈妈，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被扔往客厅，一个回旋落就落像玻璃桌，尖峰敲好磕在了桌子的边缘，一块三角形的玻璃就那么“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只听“拍拍”两声，房间瞬时就安静了下来。
　　多么可怕的一幕！妈妈这是要做什么？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在月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我的眼睛硬生生的刺痛！妈妈，这时想要做什么？我不敢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
　　妈妈，她是要离开我和爸爸了吗？
　　屋里的霉味仿佛更加浓重了，一阵阵恶心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想要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憋着难受极了。
　　爸爸给了妈妈两巴掌！下一刻，爸爸像是气急了，想妈妈大声的说道：“早知道你这样的不顾我们这个家，不顾及我和依依的感受。那么我们就不应该结合，当初也就不应该生下依依来到这个世间受罪！早知道早知道我就”
　　爸爸似乎是忍了一下，不愿意说出，可是看着这样一心寻死的妈妈，他终于还是说出了那一番话：“早知道，我就应该在他出生的那一刻把她掐死在襁褓之中！何苦让她来到世上，来受这样一犯罪那！”
　　而在一旁低头啜泣的妈妈仿佛是被爸爸的这一番话给吓到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爸爸。“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是依依呀！我们的依依！当初我们是怎样的想要一个孩子，我们四处咨询，四处检查！在得知依依不会患病的情况下我们才生下她的呀！依依的降生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她为我们带来了欢乐，带来了喜悦！可是，现在你怎么能这样说！”
　　爸爸似乎一直都在回想着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对呀！你知道依依的来之不易！知道依依离不开我们，那你怎么狠心就要这样离开我们呢！怎么会这般的狠心！”
　　“我也不像呀，可是我这样活在世上，不是为这个家增添累赘吗？我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妈妈好像绝望极了。
　　“琳，依依的检查报告不是已经出来吗？不要着急，啊，我们家依依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你知道，我们的日子不多了，况且依依还这么小，她不能没有爸爸妈妈的。即使，我们再难受我们都要陪伴依依。她是我们的依依呀，你看她是如此的快乐，没有我们的日子，她该怎么活呀！琳，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依依会没事的。相信我。”爸爸一边又一遍的安慰着情绪激动的妈妈。
　　似乎是被感动了或者是妈妈想明白了。妈妈，终于不闹腾了，只是躺在爸爸的怀里默默地流着眼泪。
　　“世海，你说的对，为了依依，我们都要好好地，好好地”妈妈十分肯定的说。
　　爸爸妈妈的话语一直响亮的萦绕在我的耳边。虽然我很不清楚父母许多话的意思，可我却听懂了爸爸说的话，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一阵恶心再次袭来，我终是忍不住，一次次的呕吐起来，似乎想要吐出些什么东西，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许是被我的作呕声给惊到了，沉浸在悲痛中的父母转头猛地看到我，着实吃了一惊。不知什么时候我已站在了客厅的角落里，因为伤心的缘故，眼角地泪水已经流满了整个脸颊，睡觉而凌乱的头发粘在湿漉漉的脸上，显得十分的可怜，一定让父母心疼极了。
　　“妈妈，依依会听话，依依会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的，爸爸妈妈千万不要离开依依。你们走了，依依可怎么办哪！”不只是害怕还是本就处于冬日寒冷的缘故我一个劲的颤抖起来。
　　妈妈急忙扑过来抱住我，焦急的问道：“依依，你这是怎么了，快告诉妈妈，哪里不舒服呢？”
　　“妈妈，依依好好地，好好地，没有哪里不舒服。妈妈不要离开依依。”
　　“嗯，依依乖，妈妈是不会离开依依的。”得到妈妈的回答后我才慢慢的不再哭泣。
　　那天晚上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失眠了，脑海里满是刚才爸爸妈妈的话语，我不敢相信爸爸所说的他们的日子不了！我最爱的爸爸妈妈都要离开我了！那么我会成为一个孤儿的！没有爸爸疼，没有妈妈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