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书》月亮糕

11、今生

　　第一缕朝阳破出云层，慢慢地绽放光芒映照在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刘锦屏在欲睡与欲醒之间觉着身上垫着的物儿不同被子的柔软.

　　一双手轻轻地抬起他，半边身子挨着的绵软顿时消失不见.

　　是贞娘.原来自己睡着睡着，不小心叠上了她的半边身/子.

　　幸好她没有怨言.

　　反倒用一双玉手贴上他的额头后，又贴向她自己的额头.因为第二次贴向他额头的时候，他听到贞娘松了一口气的声音.“烧退了！”

　　昨夜他半夜发烧，又是贞娘陪了他一夜.

　　在替他盖好被子后，贞娘又抚了一下被她睡了半夜的床单.然后把帐子轻轻的被掀开，在她轻轻地落地后去窗前打开了窗子，一缕晨风就钻进了卧室，几缕暗香也随即飘了进来.

　　宫人如月正站在窗口往内张望，看到贞娘，急忙提着裙子离开窗前，殷勤的站在门口低语道.“四皇子可醒了？！”

　　“嘘！”贞娘把食指放在唇间，“还没有醒呢！热水可烧好了，粥可有开始熬了，今儿弄一点小青菜放进粥里，昨夜主子的唇都起皮了.”

　　娘的食记里有记着，那是少了水份，又缺少了青菜的缘故.

　　她说着话，早有粗使的宫人端了水过来.

　　贞娘就着水洗脸又漱了一下口.

　　不知哪棵树上的鸟儿婉转叫个不停，贞娘打了个呵欠，吸了一口早晨的空气.“我先去睡一会，如月你去守着吧！”

　　如月清脆的答应一声，，脚步轻快的往里进去。

　　进去后，她打量了一下，守夜的床上，被子已经叠起.

　　她先是站着，后来熬不住，就倚在榻上守着.

　　不知过了多久.

　　床上传来动静.

　　如月打了机灵后马上站了起来笑道，“主子可是醒了？!”

　　在掀开帐子后，宽大的床上，主子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

　　在看到半边床上依旧平整的迹面，如月嘴角的笑痕深了一些，嘴里却道.“主子醒了.”说完后一双手又摸向他的额头.“谢天谢地，烧总算退了.”极有技巧不提贞娘守了半夜的事.

　　这等女子的小伎俩，他不揭破.

　　只是嗯了一声.

　　如月转身拍了一下手，门等候多时的宫人鱼窜而入.

　　如月拧干巾帕后，温柔地替他擦脸，然后拿毛巾压在他的唇上，把破起的皮泡软了，再拿掉.“奴婢吩咐人煮了粥.”

　　“我不想吃！”

　　刘锦屏说完后重新闭上双眼.

　　如月倒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继续眉开眼笑.“奴婢和周姐姐说过，主子已经喝了那么多粥了，怎么会有胃口再喝粥？”

　　声音里透着娇嗔，嘟着嘴的模样看着好不娇俏.“主子想吃什么，奴婢去给你弄来吧！”

　　刘锦屏蹙着眉头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你看着办吧！”

　　听得如月楞了一下.

　　听起来好像要她作主，但是你敢试试随便拿东西给他吃吃看.

　　她的神情凝重了起来.“主子，喝汤如何？”

　　刘锦屏不满的瞥了她一眼嘀咕道：“那还不如喝粥呢！”

　　如月怔了下又道.“那主子，你想吃什么？”

　　刘锦屏笑容很温和：“你看着办？怎么，还是你想不出来吗？”

　　“不，不是，没有……”作为一个想顶替贞娘的人，如月是不会允许自己对主子当面说自己不行的。

　　“那就行了！”刘锦屏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出去，然后喝完温水后，命人推着自己去外面晒太阳.

　　那是奶娘留下的文字说过，多晒晒太阳，能让骨头长得好些.

　　如月灰败着脸去了小厨房.

　　正在做活的厨娘正掏出帕子抹了一把额上的油汗.

　　如月嫌恶的瞥了厨娘一眼，掏出帕子印了印嘴角并不存在的脏东西冲着厨房喊了声：“主子醒来了！你们多想想他现在能吃些什么，就送过来.”

　　厨娘闻声全都放下手中的活儿，腆着笑脸先向她行礼问好。尔后才道.“周姑娘有吩咐呢.”

　　太好了.

　　如月松了一口气.但仍旧端着脸子摆摆手，示意她继续手中的活儿。“知道了!我去问一下周姐姐.”

　　心中虽然庆幸又有贞娘在前头作挡箭牌，可是隐隐约约却有些挫败.不知道还要在贞娘的阴影下活多久.

　　在殿里晒太阳晒的有些不耐烦的刘锦屏饿的绷着脸说了一句，“一个个都是没用的人.”

　　“主子怎么了？”

　　他怔了一下，才转过弯来.贞娘醒了.

　　脸上马上柔和了下来.“你怎么不多睡会.昨晚守了那么久.”

　　跟着贞娘后面的如月脸马上就垮了下来，原来主子什么都知道.

　　贞娘叫人把他移到榻上.

　　外面的宫人抬了小饭桌横放在榻上.

　　除了一碗肉菜粥，还有鱼泥，一碗合着酸菜炖得稀烂的猪肘子，一碗骨头汤，还有两个小巧的香菇菜包子，两块透明的桂花马蹄饼.

　　幸好里面没有掺合着汤药子败人胃口.

　　说起来，这些并不是伤者最理想的食物，但却是令人极有胃口.

　　刘锦屏‘噗’的笑出了声：“这是给老太太吃的，还是给小孩儿吃的？”

　　贞娘没理他，照旧拿围帕围在他的脖子上喂他.

　　刘锦屏嘴巴上虽然嫌弃，但是却把这些物儿全部吃了下去.

　　吃完后，又和贞娘道.“给皇祖母那里也送一份去.”

　　贞娘看着他笑道“奴婢知道了，给小孩吃完后，也要给老太太送去！”

　　饶是刘锦屏有心装作听不见，但是老脸到底又红了一回.

　　到了中午，因是养伤，一概功课都免了.

　　刘锦屏的时间多了起来，就有心做些别的事.

　　他命殿中的总管进来.“把前些日子给贞娘的东西都造册登记起来.以后就是她的了.”

　　贞娘之伤，先失母，与父又不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依靠.

　　自己再不帮她立起来，以后别人可能会面上敬她，但是私底下不知怎么说她呢.

　　总归给她的东西，日后也是归自己儿女的.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

　　但是在别人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

　　以为刘锦屏有意继续将贞娘外嫁.

　　等人走后，刘锦屏继续和贞娘低语道.“自己的东西看紧些.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别人也不敢小瞧你.不过日常赏人的，我再额外给你.宫里都是势利眼，不大方些，可就要被人看小了.”

　　贞娘眼圈儿都红了，“多谢主子一直记挂着.”

　　“你挂着我，我自然也会挂着你！”

　　这大抵是刘锦屏两世为人后最为肉麻的一句话.

　　所以贞娘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然后再探探他的额头.“已经没发烧了啊！主子怎么说出那么奇怪的话.”真让人有些糊涂.

　　什么叫你挂我挂的，主子可是皇子，有皇上赏的，贵妃给的大把精贵物儿，他有东西挂着自己倒是正常，但是自己可是什么都没有，可怎么挂着他？！

　　刘锦屏趁势拉住她的手.“这话我只说一次.”再说可是要了他的老命.“你懂就好！”

　　贞娘越发糊涂了.

　　她要懂什么？

　　看着她依旧不解的神色.

　　刘锦屏有些儿不好意思，含含糊糊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以后你迟早要嫁人的.”既然要嫁在宫里，有个大方的名声，以后和人也好相处些.

　　贞娘心里恍然大悟，却不好在嘴里当面表白.

　　心下却决定了，以后一定要嫁个有前途的人，而且是一个对四皇子有帮助的男人，那样才能也挂着四皇子，呃！应该也是他的前途.

作者有话说

　　为雅安地震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