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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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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儿愕然,沈浪皱了皱眉,他此番出谷倒不是那么在意自己是谁,只是想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而已。熊猫儿认出了他,他对他有熟悉感不假,可是却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心悸感,他对那个人不是如对熊猫儿一般的铁骨铮铮的男儿热血豪情。听闻自己有个心爱的女子,他以为朱七七会是那个人,可是见到之后他却断定,朱七七不是,他对她现在这副有几分歇斯底里的表情倒是有几分熟悉感,似乎她也曾对他这样叫喊过。
“沈浪,你会后悔的!”
怨愤的眼神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是朱七七吗?
这个女子是他的妻子,朱七七是他心爱的女子?沈浪疑惑,他倒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沈浪了,如果沈浪的心上人是她的话。明明他心里有个人,而那个人绝对不是朱七七。他不禁想起了洛阳城里的惊鸿一瞥,那绯红的衣衫,那清绝的背影,还有从心底涌出来的那份心动,王怜花是那个人的可能性都比朱七七大。只是谁让他自己都不知道知己是谁呢,只有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倒是成了现在最没有立场开口的人了。
叶梨有些沉不住气:“自己的丈夫自己都认不出来吗,为什么还要别人说?庄内的那个若是真的沈浪,为什么不敢见人,我可听说你们自从回来以后他就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
朱七七不理会叶梨,只是发颤的看着沈浪,直到现在她已然觉得不可置信,沈浪回来了?是的,沈浪真的回来了,可是为了长久的稳妥她现在却不能认他。她需要一个理由来解释贺凌飞的存在,她更需要一个理由来让沈浪相信她是他的妻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沈浪的。
她似乎是有些无助的呢喃:“让我冷静一下,我先回去,沈浪还在等我,猫儿,我先回去,我不知道,猫儿,让我先回去好不好?”
沈浪见她神色恍惚,对熊猫儿道:“你先送她回去吧,我自己尚且不确定自己是谁,又如何能让她一时间否定自己现在的枕边人呢?我同叶子先去找个客栈住下,你好好安抚朱姑娘,此事须从长计议,急不得。”
他看了一眼朱七七,接着道:“凡事总是小心为妙,朱姑娘此番回去,能否别泄露我们的消息?容我们一些时间查明,如果是误会自当早日澄清,如果不是,也能有所准备。我们对仁义山庄或是朱姑娘绝无半分恶意,姑娘若是信不过我,你义兄总是不会害你的。”
朱七七望着他,一颗心挣扎不休,一时想着留在他身边不管不顾,一时又知道应该早些离开,不然待得越久越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会露出破绽,会被沈浪察觉。终究是狠下心来,别开眼去看着熊猫儿,两人如来时般复又离去,只是朱七七的身影微微的有些呆滞。
江湖中最不缺的就是话题,年前仁义山庄主人沈浪携妻出海归隐,随后洛阳云梦阁集十三省水上势力入海寻找沈浪不得而终,到前几日沈浪回归中土,再到现在却是有人将这几件事连在了一起,道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传言三十年前有一番邦男子自海上而来,为云梦仙子所惑,将一块麒麟状玉璜拱手相赠,这玉璜几近通灵,不仅能驱百毒更能化千蛊。但这却还不是玉璜真正的价值所在,千百年来,江湖中总有一些神兵利器名噪一时却又突然间销声匿迹,无数武功秘籍突然现身却又无故失传,无数宝藏不知所终,这些每一个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在一处孤岛上,而这块玉璜就是钥匙。
为什么玉璜好好地在云梦阁待了三十年,却没有人去找宝藏呢?一则是因为海外仙山难寻,二则是因为王怜花。当年云梦仙子行事乖张狠绝,江湖上为她美貌所惑愿意为她舍命的人不少,可被她得罪恨之欲其死的人也不少。
当时在苗疆地域,王云梦得罪苗疆蛊王,被她种下毒蛊,无数神医通通束手无策,最后蛊毒却被玉璜镇住了,只是这蛊虫非同一般,在王云梦生下王怜花后,蛊虫竟然已经转移到王怜花身上,因此这玉璜成了王怜花的护命之物。
当年那赠玉璜之人说过,开启宝藏之后,玉璜即与石壁融为一体,再难取下,由此这玉璜便时时被王怜花带在身边,宝藏与自己的命相比,自然是命更重要一些,于是,王公子便没有打那宝藏的主意。
那为何现在玉璜的传言又重现于世了呢?这个便不难猜出了,王怜花素来与正道武林不合,沈浪身为仁义山庄的主人,为何不顾身份频繁与之相交?沈浪正值盛年,为何突然出海归隐?为何王怜花不惜出尽云梦阁属下全部势力来寻找沈浪?最大的疑点还有,沈浪与朱七七出海不到半年,为何突然回归?不言而喻,沈浪拿走了玉璜,并且极大地可能已经寻到了宝藏!
这传言不知从何处而来,却是一日比一日传的汹涌,开封府街头巷尾传的都是沈浪自海上归来带回来多少好东西。熊猫儿与沈浪叶梨三人这几日在一处小客栈落脚,听到这些传言自是不信的,毕竟沈浪这半年来一直昏睡在梨花谷。出海的是那个冒牌货,要说他能从王怜花手里拿到如此重要的东西,熊猫儿肯定是第一个不信的,但是想起那次见到王怜花时他的模样,还有他所说的话,熊猫儿又有些担忧。想着去洛阳探听一下传言真假,但王怜花自从仁义山庄走后便不知去向,偌大的江湖,又从何寻起呢?何况朱七七这边情况也不容乐观,三日过去了,她依旧还是在左右徘徊。
沈浪还是老样子,每天喝着叶梨配的药,身体倒是养的滋滋润润,武功招式凭着身体的熟悉感也一分分的全找了回来,就是记忆,依旧毫无起色。这些日子叶梨忙着满世界乱逛,沈浪一直心不在焉,只剩下熊猫儿一个人看着眼前的烂摊子有些犯愁。
朱七七最近发呆的时间多了,贺凌飞每日见她都是一副犹疑不决的模样。
“七七,你怎么了?”
朱七七回过神来,抬眼看着贺凌飞:“你想不想回承剑庄?”
贺凌飞呆愣半响,不确定道:“你愿意跟我回去?”
朱七七转身沏茶不语,氤氲的水汽袅袅升起,茶是好茶,今年新醅的雨前龙井,人也是美人,素手芊芊摆弄着茶具,水声响过后便是淡淡的茶香。贺凌飞抬手握住她的手,朱七七将沏好的茶放在他手上。
“这是我自己醅的茶,你试试。”
浅青色的茶汤中沉浮着碧绿色的茶尖,通透、澄净。他暂且压住心头的急切,轻轻嗅着茶香,细细品着茶味。承剑庄地处江南,墨色茶香是故乡的味道,每年谷雨之前采下的第一批茶是雨前茶,未经夜雨染,馥馥香自暗,便也是这份幽谧成就了它,容不下任何的杂质。贺凌飞心下沉静,他是承剑庄的少当家,剑气书华做的骨,水意茶香凝的魄,就当是消她心头的恨,罢了。
他忽然间就想起了他背弃的一切,多久没想过了,怕是不敢想吧。幼年的他躺在茶园里,听着远处书院里传来琅琅的书声。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
他不过是怜她爱她,却是一步错,步步错,终究他不是君子,她不是他的好逑。
沥血销恨,恍惚间他记起承剑庄西院的那棵绿花桃,奶娘给他讲的故事里,它本是妖娆艳丽的绯红,为绿叶嫉恨,它便生生化尽了心头血,成了通透的绿。
唯有心头血能销心头恨。
不过是错付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