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四章 鲛人歌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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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底下的月色如斯美好。在梦靥中因着扯到了身上的伤处痛醒的羽彤，被这月色吸引，偷偷躲过婢女出了厢房。
月光被海水折射了洒下来，竟是柔和了许多，她不免看得痴了。身子轻悠悠地随着那月光在水中飘荡，脑海中忽然空了下来，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想。
海的深处，似是传来空灵忧伤的歌唱。那调子清幽而绵长，像是带着人的思绪越飘越远。海水中好像有种蛊惑的成分在里头，让羽彤追随着歌声而舞蹈。
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人，静静坐在莲池边。衣衫松松的罩在身上，露出胸前一大片白皙的肌肤，锁骨的轮廓依稀可见。再向上看去，美人墨发如瀑，却没有一丝修饰。头上尖尖的白色兽耳，是唯一的亮色，衬得发色更墨。而月光，也越发美了。
羽彤翩然舞着，心中却突然涌现一丝渴望。她渴望离莲池更近，她想要进去。好像，呆在莲池之中，才是靠近美人最好的方法。这样想着，身子便也这样做了。
莲池似乎好远好远，对于化作小鱼的她来讲，好像永远也触碰不到。她便拼命地游拼命地游，好像什么也顾不得了，只能向前游。
莲池愈近，美人的轮廓也愈发清晰。她心下大喜，在靠近莲池的那刻，飞身一跃，跳入池中。她向美人游了过去，美人的衣衫浸入水中，她在衣玦与莲花之间穿梭，不时触碰着美人匀称的小腿。
好像还不够，她还想看看美人的容貌。她急急将脸凑出水面，美人却也在那一刻将头低下，似乎想要成全她。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她就要看到了。
蓦地，却是涌出一片红色的水流。那激流将羽彤冲的远了，一下子掉入一个温软的怀抱中。
顷刻间，她的灵台清明了许多。睁开眼睛，却发现美人就在身侧。
“若再差一刻，你便烟消云散。”美人皱了皱好看的眉，对她说道。
此刻，自己已化为人身。她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悻悻地低了头，听美人责备。
有青衣男子走近了，似乎也是心有余悸：“是西海深处的鲛人。平日里，他们靠歌声吸引水上贪色之徒，借月光为媒，造春宫美梦，吸了他们的元气，食了他们的肉身，以此法修炼。因是受天地因果所支配，所以，并不违常理。今日，恐是被羽彤身上的灵气所吸引，因此动了歹念。”
绯玉此时已恢复了平日里的媚笑，他手指动了动，海水中的血腥味变得更为浓郁：“既起歹念，本君就不会原谅。”
他转过身来看着羽彤，眼神里透着一抹怪笑：“不知道，小羽彤的春宫美梦中，有哪个美人呢？”说罢，朗朗笑声羞得羽彤颇不自在。
此刻得了人身，羽彤方才有机会好好观察此地。
“此处不是南海？”她疑惑地问道。
淅泽水君见她并不记得所发生的一切，心下添了不少无奈：“此处是西海，我是西海水君淅泽。”
“你是西海水君？”羽彤听见同为水族一脉，心里的紧张感立马消散，“啊，仙友好！我是南海水君的女儿，我叫羽彤。”
“哦~你是南海水君的女儿，那此时缘何又在此处呢？”绯玉神君伸手捋了捋散乱的发，“莫非，你是离家出走了？亦或是，你爹娘不要你了，又将你忘在别处了？”
“咳咳~”听到自己女儿的消息，刚刚赶来的朱莲水君正好被这一句话呛住了，不免咳嗽几声：“神君岂可如此欺负息女？况且，神君明知故问不是吗？”
见到自家父君，羽彤心下大喜：“父君大人，我们怎么来西海了？是您带我出来玩了么？”
“幸好还记得父君，否则，不是很可怜？”绯玉靠在一旁的石柱上，笑得风淡云轻。
羽彤小心凑过父君身边，小声问道：“父君，这个仙友长得绝美，不知是哪位仙君啊？”
狐狸的耳朵总要比旁人尖一些，听力自然是更好的。听到“绝美”二字，绯玉的笑容更浓：“小羽彤何必客套，本君乃是昨日在弱水边救了你的绯玉神君。你可记住了，若是忘记，本君不允。”
羽彤并不在意绯玉话中的轻佻，毕恭毕敬地行了礼：“恩公在上，小女必不会忘怀。”说完了还小心拿出了自己的记忆囊，仔细记载着什么，边写还边说：“其实，我们化为人形后，只要见过的人，互通过姓名的，自是不会忘记的，还请恩公放心。”
朱莲水君很头疼自己有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女儿，同时心里恨恨地划着圈圈诅咒狡诈的死狐狸。
像是想起了什么，羽彤忽地开口：“啊~我记得了，我是要去阴山报恩的。唔，居然耽搁了。”好似有些懊恼，愤愤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哪知道扯动了左肩的伤口，这么一来，左肩的伤口裂开，鲜血又隐隐渗了出来。
“莫乱动，还是快些回去歇息，好好养伤吧！”淅泽皱了皱眉，吩咐婢女将羽彤扶回去好生料理伤口。
朱莲水君刚想跟过去，一边却有天帝身边的仙使求见。只好匆匆向绯玉和淅泽告了辞，往九重天上去了。
绯玉并未理会，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一边的淅泽却是开了腔：“羽彤身上，灵气太盛。恐会常常为妖魔所觊觎；再者，她灵根未稳，就好似未沾染尘埃的丝帕。若是被妖煞之气入体，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绯玉看了淅泽一眼，只浅浅一笑，便向着羽彤的厢房去了。
羽彤刚刚服下草药躺下，伤口也教仙婢重新包扎了。喝了安神固气的良药，羽彤很快便入睡了。
绯玉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乖巧的少女安然躺在榻上的样子。他幽幽叹了口气，像是触及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嘴角的苦笑，让他的整个面容都黯淡下来，不似平日的张扬。
有叮铃叮铃的细微响声渐渐靠近，绯玉抬头去看，却看到淅泽柔和了的眼神定定看着睡梦中的羽彤。
“神君可是想到了故人？”淅泽并不抬头，依旧看着羽彤。
绯玉收起那副哀伤的面容，对着淅泽不解的笑：“水君这是何意？对本君来说，由来只听新人笑，何时听得旧人哭。所谓故人，既已故去，本君自不会留恋。还是新的美人，更值得本君劳心。”
淅泽不答话，只笑着摇了摇头。他入了厢房，为榻上的羽彤掖了掖锦被。低头像是从腰间取出了什么，仔细拨弄了一番，却是将其系在了她的脚上。
是两串彩色的晶石铃铛。
绯玉这才发现，那叮铃声响，原是从这铃铛处传来。细细一看，只觉着透着一些熟悉感。
“此为何物？”绯玉问道。很熟悉的感觉，却总是想不起。
“七色虹光铸造的晶石铃铛，可掩住她身上的灵气，更有护住灵根的神力。”淅泽并不抬头，仍低头看着珊瑚床上的少女。
绯玉却并不遂他的意，指尖一点，却是卸了那铃铛。他将铃铛丢入淅泽手中，声音里透着冰冷，一改往日的随性：“她不需要，水君收回吧。”
淅泽并不相让：“不如教她醒来，自己抉择罢！”
绯玉这才发现，一向温厚老实的淅泽水君，居然也有如此的一面。好像自见了羽彤，他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凡是关于她的一切，他都会在意。相比之下，自己倒是输给这个憨厚的老实人了。
绯玉拂了拂袖子，再从中取出一个透明的器皿。他捏了个诀将羽彤化作小鱼，将她随手放入了器皿之中。最后，将她收入袖中。
事毕，他对着老实人谦和一笑：“水君大人，所有的担心都是莫须有的。小鱼儿，在我这水精精魂炼化的灵壶中歇息得很好，不会像在水君府中一样，遭遇危难。”眼神中透出的精光，将淅泽排挤得老远，“如今，夜已深了，水君大人，便去就寝吧。本君自会看护好，小鱼儿——”
绯玉说完了这些，倒是甩了甩袖子，走了。
空留下淅泽在原地，拿了依依作响的铃铛，一时无措。随即，他苦笑了一下，将铃铛收入袖中，“这本就该是她的，你忘记她的话了吗？”
绯玉腾云疾行，向五重天上的晬天宫而去。
天有九重，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晬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
而绯玉现今所住的晬天宫，便是天兵大营所在之处。
晬天宫位于天宫中层，上可护卫中天神殿，下可保护天界百姓。因此，将天兵驻扎于此，是极好的安排。
朱莲似是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时坐在晬天宫大殿中，竟是心神不安。见绯玉回来，更是火大。
“你若早有计策，何不对我说出？此刻，你将那幻影石交予天帝，又是何道理？”朱莲水君脱了平日里的不羁模样，此刻正襟危坐，一脸的质问之意。
绯玉并不回答，只扶额在大殿中央坐了，吩咐仙婢上茶。
朱莲不肯罢休，此时却是软了语气，“你这样做，要是让我娘子知晓，岂不揭了我的皮？”
绯玉茶水“噗”地喷出，他急忙照了照镜子，仔细维护自己的完美容颜，“将军此话差矣，战神后裔本就该入沙场杀敌，将军不就是此例？本帅不知，将军在担忧什么？”
朱莲听到回答，气得不打一处来，“你害了我一个女儿，还要我再交出第二个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四章 鲛人歌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