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你到脚断》夜色未艾

15、第十五章

　　刘雨岑长裙曳地，声音甜美冷艳。
　　“为庆祝基金会成立，著名钢琴家文伊藤特意连夜创作一部钢琴曲，《前奏曲》请欣赏。”
　　一个走下台阶，一个步上演奏平台，令刘雨岑心碎的是文伊藤眼睛一直是直勾勾盯着钢琴疾步与他擦身而过的，连点头致意都没有。
　　台下的程跃可顾不了这许多，妄图偷偷找个角落脱下高跟鞋坐下歇歇。但事与愿违，弹着钢琴的文伊藤除了偶尔瞄瞄琴键剩下的目光几乎全部浇筑在她身上，让她快要僵硬的身姿更加无法懈怠了。之前那些用于提高自己耐力的高强度力量训练现在竟然瞬间失效。此刻的程跃恨不能让教练再给他加一项穿高跟站军姿，真的是比挥拍两百下还考验耐力体力，内心都是焦灼的！
　　因为文伊藤，全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了，趁机开溜也没办法，程跃只能礼貌的对文伊藤报以微笑的同时带着尴尬癌晚期患者一样的表情跟四周的企业家媒体人士挥手打招呼。
　　程跃心里恨恨道“文伊藤啊文伊藤，真有你的，知道我一个运动员最受不了这种需要一直装叉的场合就故意给我布下这个局吧，好吧，你！赢！了！可你不是请我来吃饭的吗，请问吃的在哪里？晚饭不吃的话真是要饿死人的啊！！。”
　　程跃一边腹诽，一边跟周围打招呼，其实是在借故用余光搜索吃的到底在哪里。
　　在一个饿死鬼眼中，什么食物都是带着光环的小天使。美食还是被程跃轻而易举的找到。
　　她几乎失去了理智毫无顾忌的大踏步迈向长长的自助餐桌。话说也是有一段距离的，可这对于此时已足下生风的程跃来说有何难度呢，速度那是绝不亚于满场飞奔鱼跃救球。
　　“哎，那个吃的狼吞虎咽的女的就是文伊藤的女朋友吗，这种场合就不能注意一点礼仪，好像很久没吃饭的样子。。。。。”Linda装出一副很关切的表情。
　　“真替我们公司刘董不值，文伊藤居然只对这种女孩子感兴趣！之前不是有新闻报道吗，两个人都同居了，才上大二就跟人同居了，行为太不检点，简直厚颜无耻！”说完Tina将白眼甩向程跃的方向。“Tina，你声音小点，不知道人家是运动员啊，虽然体格不是孔武有力型，可你看人家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不怕给你来个过肩摔啊！”几个女孩子轻捂嘴角，咯咯咯的笑起来，害怕在公众场合有失体统，极度的压抑着自己。
　　“Linda呀，健身教练男友没白交，把注意力都放人家身材上了，不过那个程跃的身材，别说是男人了，我一个女人看着都眼红！”
　　“说的也是，不光有身材，气质也不错，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不是肤白如雪的女孩子能把小黑裙穿出如此别样的风情来，给人一种很健康阳光的感觉。”
　　“那又怎样，也不过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胸大无脑，原来钢琴家的审美也不过如此。。呵呵呵呵。。。。”Linda和Tina等人齐齐将目光转向那个发出一阵冷笑的女子。说那句话的女子目不斜视，右嘴角展出一副不被人轻易察觉的邪笑，幽幽的拿起手机问道，“阿杰，怎么样了？。。。。。。嗯，现在就撤，这些东西已经足够了。”说罢，露出灿烂的笑容，明眸皓齿，锥心摄魄。
　　专注于填饱肚子的程跃并未注意不远处的人群中有几个女孩子就在那里窃窃私语。激情如火的《前奏曲》也早已演奏完毕，伴随着掌声雷动，程月仍然大口大口的进行着吞咽运动，当意识到大家都在鼓掌的时候她突然醒悟，觉得大家都在捧场显得她很不礼貌，于是程跃也鼓足了力气，没成想当她开始拍手时，周围的人已经停下。此时的程跃有那么一瞬间对于自己最近强有力的臂力训练心生悔意。周围人看她的眼光也不光有诧异，更多的是好像找到了某种答案，两个相爱的人就应该这样成为对方的捧场王，有这种优点的女孩子，男人十分受用。其实，钢琴前的文伊藤还是必须习惯性的用礼仪式微笑掩饰自己的尴尬神色。望着文伊藤那佯装对自己无限爱恋的目光，程跃继续报复性的鼓起掌来。但文伊藤并未如他所愿的继续接招而是鞠了一个所有钢琴家退场时都会做的45度角优雅鞠躬之后又面带微笑的走下表演平台。此时的程跃觉得自己无趣之极，就像她在赛场上打过去一个落点刁钻的发球而对手却用一个白眼来回复她同时又摆出一副“你很棒，但我不想和你玩”得样子。
　　程跃这才体会到跟输球相比连输的机会都没有更让她有挫败感。
　　晚宴结束后，文伊藤十分绅士的开车将她送回家，两个人坐在车里安静了一路，文伊藤只顾开车，这几天连夜劳顿的他疲惫异常，所以并不想说话，但令她不习惯的是右手边那位居然一直目光迷离的看着车窗外。
　　“咳。。。。。咳。。。。。”文伊藤故作无意的咳嗽两声，他觉得车里的寂静一霎时被打破了。
　　“你怎么了？”
　　“什么我怎么了？”
　　“你咳嗽了。”程跃仍旧目光迷离。
　　“我没不舒服。”
　　“你答非所问。”
　　“你傻！”
　　“你说得对。”
　　“咦？你，你不对呀？”文伊藤有些手足无措，疲惫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了。
　　“那个任何场合都能量爆棚，什么场合都能叽叽喳喳的程跃突然这么安静，我很不适应。”
　　“哦。。。。。。。”车里再次恢复无边的寂静。
　　文伊藤紧忙打开右转向灯，开了双闪，一分钟后顺势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把右胳膊搭在程跃的椅背上十分关切的问道：
　　“哎，你不会是又发烧了吧，你要是又病了的话请你自己去医院，上次为了抱你去医院我右手指都骨折了，这次我要发新专辑可不能骨折，你们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宝贵我们钢琴家的职业生涯也很重要的好吧，额，虽然我们的职业生涯比你们的要长一些，可是，。。。你还是行行好自己去吧？”
　　这回程跃别说回话，居然直接闭上了眼，连个“哦”都没有了。
　　快到某分岔路口，伴随着文伊藤一个猛刹车，程跃从座位上俯冲出去，因为安全带的禁锢又突地缩回了座位，后脑勺狠狠地撞在了座椅靠背上，

　　“啊——你大爷！没看见我正睡觉呢么！想谋财害命啊你！！！”
　　“啧啧，我们国家的大学生就这素质，瞧这脏话说来就来都不在嘴里面打弯儿的！”
　　“我快撞死在你车上了，你还跟我提什么素质！你——”
　　“你你你——你想怎么样！不告诉我你住哪直接在我车上睡着，怎么送你？。。。。。。快说，前面那路口左拐右拐？”说罢目光犹疑的望望窗外又瞟瞟程跃。
　　“哎，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快收起来，最讨厌你们这种嘲笑又略带鄙夷的神色。。。。。。快收起来啊，你那我就去过一次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记住路呢，更何况这城市这么多，我又不是什么天才神童，记不住路很正常的嘛。。。。。”
　　“我还没说你什么呢，你就解释这么多，哎呦呦，我终于发现了你的弱项啊文伊藤，不要伤心不要伤心，正所谓人无完人，可是。。。。。。我刚才看你弹那么长的曲子也不看谱啊？哦，记谱一流，记路就，，，，，不说了不说了。。。。”
　　本来程跃是想提醒文伊藤其实你是可以开导航的啊大哥，但是硬生生被文伊藤就要怒火攻心的眼神把话逼了回去。钢琴家也不都是传说中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现在他们在程跃的眼中可是一类情绪波动比较大的人群。
　　而程跃的反映也让文伊藤想起自己上学时老师说自己的话，伊藤文，你在疲惫时几乎对所有人事物失去耐心。他兀的勉强自己回复平静和头脑的清醒，带着情绪开车终归不是好事。
　　窗外的瓢泼大雨打在玻璃上化成一条条弯弯曲曲的潺潺小溪，自上而下的不断流淌，马路被冲刷得崭新，被汽车压过的积水飞溅在路边的青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