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物语——Forever Love》夜寻然

14、陌路的爱

　　樱井凉介坐在房内，一脸淡然，只是他的手不停地转着笔，泄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半个月了。
　　自从樱井东彦的葬礼结束后，他被樱井俊介带走，就再没出过家门。
　　他还记得那天，俊介一把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了一句，“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他愣在那里，除了满脑空白什么也想不了，他听见俊介压抑的呼吸声，在他肩膀上掠过。
　　回到家之后，他进房间睡觉，第二天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窗边，他知道，什么都明了。
　　从小到大，他最了解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樱井俊介。
　　说不知道是假的，他自认心思缜密，自然没有错过那些暗暗流露的情绪。
　　可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

　　樱井俊介手中拿着一叠资料，他知道樱井凉介偷偷打电话给布罗涅的校长，想要探听叶山托生的消息。他提前让校长做好准备，不准透露叶山托生的任何消息。
　　可是这么多天，樱井凉介不但没反抗，还偶尔对进去的他露出微笑，他知道那是他施舍的温柔。
　　把资料放在樱井凉介眼前时，他看见凉介眼中闪过的光芒。
　　“他离开了布罗涅，却没有回国……”凉介有些怀疑，“为什么呢？明明说好好好比赛的……”
　　“因为我让人找过他。”樱井俊介的声音平静得出奇。
　　凉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托生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门。赤池在他背后看着他，“怎么不进去？”
　　“赤池学长……”托生微微颤抖的身体，和他脸上痛苦的表情。
　　结成纱衣没有说话，只是上前打开了门，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义一。
　　她走到床边，正如十几年前一样，静静地坐在那里，伸手抚摸着他细碎的短发。
　　还是那么张扬的面容，即使在昏睡中依然清晰明朗，义一，好久不见。
　　“义一，你还好吗？”一滴眼泪溅在义一的手背上，她的表情却依旧平淡。
　　托生突然很想哭，他站在门口，看着床上那个男子泪流满面。
　　直到他看着男子的脸微微动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托生……
　　你终于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快让我找到你，但这也并不是我找到你的吧。
　　对不起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托生我好难过。
　　义一露出的微笑中充斥着苦涩，他感到喉咙很干，声音堵在那里出不来。
　　托生强忍着泪水挤出笑容，“义一，你还好吗？”
　　“托生，我很想你。”

　　结成纱衣和赤池都走出了病房，房内只剩下义一和托生面对面地坐着。
　　“托生，让我抱抱你好不好……”义一伸出手抱住托生，“你又瘦了，没好好吃饭吧。”
　　托生回抱着义一，触碰着他微微凌乱的短发，“义一，怎么会这样？车祸后遗症吗？很严重是不是？”
　　“托生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没关系的……”
　　义一放开托生，有些生气地刮了一下托生的鼻子，“为什么离开巴黎呢？”
　　托生迟疑着，缓慢地说起：“当时凉介的哥哥派人来找我了…..”
　　托生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义一，看见义一的脸色有些变了，他赶紧说道：“义一你怎么了？你生我的气吗？”
　　义一摇摇头，“没有，”他轻吻了托生的脸，“所以……托生是为了躲避他们吗？”
　　托生顿了一下，又点点头，“义一也觉得凉介他哥哥和他……”托生不再往下说。
　　义一又靠回枕头上，“是吧，樱井俊介他很爱他弟弟吧……”
　　“可是他们是亲生兄弟啊…..”托生不太敢正视这个事实，牵扯血缘的爱情吗？
　　“既然性别也不是问题，那又何必说什么亲生兄弟呢……”义一的表情淡定冷漠，“托生你难道不想对我说什么吗？就只是他们的问题吗？”
　　“义一你什么意思……这就是我离开巴黎的原因啊，即使不是因为他的威胁，我只是不想继续这种生活……”
　　“那么我呢？你想逃开与他的联系，那我呢？你忘记我在日本等你回来吗？就不吭一声离开也不告诉我吗？”义一因为刚醒来，声音渐渐嘶哑，模糊不清。
　　“你不想回日本，就只是为了躲开樱井凉介吗？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想躲开的，还有我吗……说什么不会离开，会等到我出院，我都让你去巴黎了，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托生眼前的事物模糊了，他感到眼角又有湿湿的液体流下来。
　　“义一……”

　　义一，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因为不敢面对你，害怕你知道这些，害怕你认为我和凉介之间真的有什么，你会相信吗？
　　我多害怕你像当初一样问我和凉介是不是只是朋友，我无法告诉你，在你昏迷的十个月里，我曾经做过应该算是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明白凉介的感情，所以我不想牵扯进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我害怕面对义一伤心的表情，义一……
　　你这般隐忍的表情，让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终于再见，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
　　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开始……

　　义一梦见了那个男孩，站在他床前，眼泪顺着清瘦的脸庞滴落下来，他心疼地想伸手拭去男孩的泪，却依旧触不到那张脸，直到男孩越来越远。
　　“义一……”

　　义一感到头部隐隐传来的疼痛，他挣扎着睁开眼，缓慢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温婉清晰的脸，好像很熟悉的一张脸。
　　“义一，你醒了！”女人突然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一些，“你突然晕过去吓坏我们了呢……”
　　他想说话，却只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女人伸手扶起他，“来，靠上吧。”
　　义一由着他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然后记忆开始倒退……
　　“义一，来，靠上吧。”女人端着一碗粥走进房间，把手中的碗放在床头，扶着男孩起来。
　　“生病了喝些粥会好些的……”女人的声音渐渐淡去，义一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是的，就是她。
　　他上一次醒来就看见过的女人。
　　托生走近义一，用几乎颤抖的声音叫道：“义一……”
　　义一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仿佛隐忍着什么，看着托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托生欲言又止，好像想说什么又生生压了回去，他垂眸低低地说道：“那我先走了……”
　　说罢，托生不放心地看向义一，发现他微微转过的头，便走了出去。

　　“义一，你怎么了？托生他……”女人看着托生伤心的背影，正想劝说义一，不料话被突然打断。
　　“你没事也出去吧。”冷漠的声音让结成纱衣有些不太适应，她惊异地看着义一，却没再说话。
　　他的母亲，正在他面前，但他一点也不想见到她，至少现在不想。
　　“我要继续休息了。”义一又躺了下去，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不让突如其来的眼泪被她看见。
　　结成纱衣温柔地把掖了一下义一的被子，走出病房前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义一……你果然还在恨着我吗？
　　当初不带你离开，却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若我早知道，就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

　　赤池站在走廊上，身体往后靠在墙上，他说道：“是你离开日本那天，义一在机场就昏倒了，是车祸遗留的问题。他没想打扰你比赛，就不让我告诉你……”
　　托生的脸上遍布忧伤，他无法想像义一独自面对痛苦的样子，他那时却还在异国追求什么梦想。
　　真是该死！
　　“赤池学长，义一他现在不太想见我，你替我好好照顾他吧。”
　　“还是因为他吗？”
　　托生明白赤池话中所指，于是点点头。
　　“唉，叶山你也要理解义一，这种事情，毕竟伤到了义一的自尊，你那样的做法实在不够明智啊。”
　　“我知道，等义一好些了我再来解释吧，赤池学长，义一就拜托你了。”
　　“嗯。叶山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