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琉璃苇渡》我开包子铺

6、六

　　步怀真是个奇怪的人。

　　每当净琉璃问起他如何认识自己的时候，他总是笑嘻嘻地把问题岔开去避而不答。几次之后，虽然摸不清他的来历，她也就任由他隔几天就出现在医院里面，而且每次都刚好是她散步回来的时候。这个人虽然喜欢东拉西扯地闲聊，却和话不多的一页书一样，有一种让人能安心下来的气场。

　　等等——一页书？

　　净琉璃不是没有怀疑过，毕竟两个人的身形长相都相差不大。但是一页书几时这么欢脱过？步怀真一天里嘻嘻笑的次数，恐怕比一页书一辈子加起来都多。而且一页书的身体条件，作为主治医生她再熟悉不过。就算一页书失踪以前已经基本恢复，要是像步怀真这样到处乱跑还真不一定完全顶得住。

　　接触的次数多了，净琉璃发现步怀真虽然让人摸不着头脑，却是个挺可爱的人。比如现在——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耀留雪山。这首诗听起来很豪气很潇洒很先天，自己念起来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哈哈哈……”步怀真笑了几声，扶了扶眼镜，无视净琉璃的一脸无语，自顾自地继续讲道，“话说回来，这趟天外南海之行真是收获不小啊，除开看了不少好山好水，还把什么怪人啦奇人啦变态人啦鸟人啦都通通见了一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净琉璃觉得他把“鸟人”两个字咬得比其他字重一些。

　　“步先生，你……”

　　“别那么见外，叫我小步或者怀真都行。”步怀真依然挂着一脸欠扁的笑容。

　　“我想说……”

　　“都说了不要见外啦。你现在是病人，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你这么削苹果很容易削到手。”看着步怀真手里只削掉了一半皮就变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的苹果，苦境有史以来脾气最好的胸心外专家也彻底无语了。步怀真有些不好意思地停下手，尴尬地笑道：“这个……不好意思，我爸妈没教过。”

　　多大的人了还卖萌？净琉璃又好气又好笑地没收了水果刀和苹果，自己动起手来。步怀真双眼亮闪闪地看着净琉璃娴熟地削着水果，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净琉璃三下五除二解救完那只惨遭蹂躏的苹果，切下一大块塞进步怀真嘴里。于是步怀真叼着苹果呜呜地哼了几声谁都听不懂的话，笑得一脸灿烂。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得出奇，直到步怀真不经意往窗外一瞥，看到了某个探头探脑的白色身影：“哎呀，居然能在这里看到这家伙。”步怀真把最后两块苹果一起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就一阵风似地冲出去了。

　　净琉璃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手机此时却突然响了起来。看着完全陌生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百朝臣本来只是来医院这边碰碰运气。他为了逃避警方的追捕费了不少心思，如今本想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趁机捞点什么外快，却连病房的门朝哪边开还没打听到就被不明生物一只撞了个四仰八叉。

　　“哎呀对不起！”那人手忙脚乱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顺便把嘴里的苹果渣子喷了他一脸，“我好像见过你，阁下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一字鉴史……呜……”话还没说完就被百朝臣眼明手快捂住了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百朝臣在不明生物耳边小声说道，然后赶在强势围观的群众围拢之前成功地把罪魁祸首带走了。两个人走进一条小巷子，百朝臣看了看四下无人，才问道：“我就是百朝臣，阁下是谁？”

　　“什么！你真的是传说中的百朝臣！！我步怀真终于在有生之年见到自己的偶像了！！！”小步筒子手捂胸口做幸福状，直让百朝臣倒退三步默默吞了一口老血。“阁下居然是步怀真！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阁下风采果真令人眩目啊！”

　　“奇怪，我什么时候那么有名，自己居然都不知道！”步怀真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倒是前辈您在道上的光辉事迹，让在下的敬仰之情连绵不绝犹如滔滔江水啊！青阳子也好素还真也罢，就是现在风头正盛的邪能境也奈何不了前辈您啊！”

　　“哎，你步怀真最近在黑白道上也是风头正盛啊。在下有心跟阁下交个朋友，不知意下如何呢？”两个互比厚脸皮的人，眼下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不亦乐乎。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步怀真一脸真诚地说道，“我正好要在这边多玩几天，不知好友有没有这个雅兴呢？”

　　“客随主便嘛。步兄请。”百朝臣潇洒地一抬手，步怀真扽着他的胳膊就蹦蹦跳跳地往前去了，“你是传说中的百朝臣，请你的粉丝吃饭也算是应该。”百朝臣无语地点了点头，没看见步怀真微微撇起的嘴角。

　　四无君啊四无君，换马甲可没什么了不起。今天不玩死你，枉我笑尽英雄。步怀真越想越开心，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害得百朝臣在他身后一路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