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凤》11660104

27、第二十七话

　　醒来时身子都在隐隐作痛，肚子也在痛着，我一个激灵差点蹦起来，“孩子……”我的手急忙往肚子上摸去，圆圆滚滚绵软光滑，我松了口气，还好孩子没事。

　　一转头对上的是皇兄闪动着水光的眼眸，我对他笑笑，“皇兄……”

　　他把手叠在我的手背上，“傻瓜！”

　　我想起潭轩，忙挣扎的要坐起来，“潭轩呢？有没有事？还有紫陌，他也受伤了。”

　　皇兄忙按住我，“没事，他们都没事，你快别动，最严重的就是你了，你还去操心别人。”

　　“是吗？”我小声呢喃着，后怕的捧着肚子，“孩子，没事吧？”

　　皇兄冷着脸，“没事？差点一尸三命了，还没事？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我这么大人了，需要你来担心吗？你要出事了，我要怎么办……”皇兄的声音越来越低，嘶哑的声音沉闷的撞击着我的心田。

　　嘴巴却不服软，“那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要我和孩子怎么办？”

　　他把我抱在怀里，死活不松手，像是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一样，我也不想离开他，窝在他怀里很舒服，什么事情都不愿再去想了，甚至忘记这还是在战场上。

　　“咳咳……”门口传来耳朵一声轻咳，皇兄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我，站起身给墨染倒地方，“前辈，您来了。”

　　墨染面无表情的坐下了，冷冷的吩咐着，“伸手。”

　　我乖乖的把手腕露出来，他诊完松了口气，“算你命大，前期身体被潭轩养的也不错，虽然胎气大动，但有我在，加上灵丹妙药伺候着，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谢谢墨染前辈，那个……潭轩和紫陌都怎么样了？”我不放心的追问着。

　　他脸上冷了冷，“潭轩心脉受损，经脉大伤，需要静养几个月，紫陌新伤加旧伤，武功大损，一年半载恢复不了原来的功力了。”说完了小刀子般的眼神又扫了过来，连带皇兄一起。

　　“是吗？我记下了，”他们都是为了救我，这笔恩情我记下了。

　　墨染脸色暖了暖又对皇兄说道，“至于你，我尽力一试吧！活不活得了我没有十成把握。”

　　“什么？皇兄你……”对了，他中毒了，该死的煜海国，我会要你们付出代价的，不知道那个老狐狸死了没有，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放过那个草包太子的。

　　“我没事，也不会有事的，我还有看着咱们孩子出世呢！”他的眼睛盯着我鼓起的腹部，眼神里满是溺爱。

　　墨染在一旁抽着冷气，“嘶……你们肉麻死啦！我去看我那两个白痴徒弟了！”说着闪电般的消失在了屋里。

　　我想伸手摸摸他的脸，胳膊却没有多少力气，他上前一步，握着我的手拉向他的脸，他瘦了，真的瘦了，也憔悴了，眼眶的有些凹下去了，原本俊神朗逸的脸现在都满是沧桑了。

　　“皇兄，你说话算数，要是你敢有事，我就敢把你儿子生下来，扔到江里喂王八。”

　　皇兄听着我赌气的话好笑的点点头，“知道啦！你再休息一下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我睡了多久了？”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墨染前辈去和楚寻对决了吗？”

　　皇兄疑惑的摇了摇头，“你睡了一天了，前辈没有出去过，对决？什么对决？”

　　“皇兄你还记得把你抓走的那个高手吧！他帮煜海国的原因估计是想逼墨染前辈出山，他们两个好像有很深的恩怨，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给皇兄解释着。

　　皇兄叹了口气，揽我揽得更紧了，“如果这次大胜而归，我绝不会再放你离开我半步了。”

　　“皇兄，和煜海国之间还有场恶战要打，而且凤景城现在还在上官老儿的儿子手里，成国那边也要提防着，咱们还是举步维艰啊！”

　　皇兄握紧了我的手，“凌儿，对不起……”

　　“皇兄说什么对不起，我身上流的也是凤家的血脉，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江山他姓吗？”忽然想起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对了，皇兄，潭轩……他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皇兄躲开我的追问的眼神，“因为他，是不为人知的存在……”

　　皇兄早就知道的，也对紫陌和潭轩是师兄弟，以紫陌和皇兄的关系他也早该知道，那潭轩和我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皇兄知道瞒不下去了，只得告诉了我，其实我和皇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皇兄的母后是上任皇后，名将之女，而我的母妃是个妃子文官之女，父皇很喜欢我的母亲，对皇兄的母后很冷淡，知道我的母妃有孕之后更是爱如珍珠，捧在手心里，皇兄的母后便起了嫉妒心理，趁父皇不在宫中，让人偷偷给母妃下药，令其早产，想把母妃拼尽全力才生下的一对男婴抢走，母妃的护卫拼死护着我逃了出来，留下的那个没来得及救的男孩就是我的孪生哥哥潭轩。

　　等那个护卫拼死把我送到了父皇身边，等父皇火速赶回宫中母妃已经咽气了，父皇从护卫哪里知道了前因后果，痛心疾首愤恨的想杀了皇后，但碍于她身后的家世和身为皇长子的皇兄而无可奈何，但也把皇后打入冷宫再也没有理过她，父皇很是痴情，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一个孩子，一生只有我和皇兄两个孩子，而谁也没想到的是，那个被皇后抢走的孩子并没有死，皇后虽下令杀了他，但皇后的手下心软了，把他弃在野外想让他自生自灭，机缘巧合被墨染所救，就此活了下来了。

　　再之后墨染又收了紫陌为徒，紫陌又无巧不成书的认识了皇兄，也就见到了我，从紫陌口中得知了潭轩的消息，皇兄才知道了当初的那个婴孩没有死，此时皇兄的母后早就因为愧疚郁郁而终了，临终前把自己种下的罪孽都告诉了只有十岁大的皇兄，所以皇兄才会从小把我接到一起照顾，处处让着我疼爱我。

　　皇兄知道潭轩的存在时父皇还在位，皇兄找过潭轩想让潭轩回来，但潭轩不愿意，还以死相逼要皇兄不要告诉父皇他的存在，也不让我知道，所以这件事，只有紫陌皇兄潭轩和墨染四个人知道而已。

　　真是狗血啊！这剧情真像电视剧里演的，潭轩居然是我的孪生哥哥，那他这段时间一直对着我这张脸是什么感觉？恨我吗？我从小锦衣玉食他却长在山野间，但他对我的好却明晃晃的摆在我眼前，他是很维护我这个弟弟的，想着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头暖了起来，难怪他能轻易看穿我的心思，这是双胞胎特有的心有灵犀吧！我的各种情绪他都能感觉到吧，其实我也能感觉到他的一些情绪，只是当时不明所以，原来我们是双生子吗？哥哥，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照顾我。
　　我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急吼吼的要去看紫陌和潭轩，皇兄扶着我都走到门口了，我却不敢走了，知道潭轩是我亲哥哥后心里有些小别扭，最主要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和照镜子似的，难免尴尬啊！
　　皇兄像是看透了我的小心思，帮我推开了房门，墨染正在帮潭轩疏通经脉，紫陌坐在一边，正斯条慢理的梳着他的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见我傻站在门口，忙把梳子放下，“凌儿，你身子好了？还准备去看你呢！你倒先来了，咱们这可是有心灵感应啊？”
　　看着他坏笑的嘴角，我也乐了，“谁跟你有心灵感应啊！要有我也是和我潭轩有！”
　　墨染已经站了起来，潭轩没有再带面具，脸色依然苍白着，透着几分虚弱，看向我眼神却暖了几分，“凌儿，你都知道了吧！”
　　我慢慢移到他的床前坐下，抓着他的手，嘴唇就嘟起来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还一直拿个破面具挡着，对我好还遮遮掩掩的，害我以为你是喜欢我呢！”
　　他抿着嘴角笑，“我就是喜欢你啊！永远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似地，哥哥愿意宠着你。”
　　“什么哥哥！不就比我早出来一会儿吗？”我嘴巴翘得更高了，却依然止不住慢慢溢出的泪花。
　　潭轩帮我擦掉了眼泪，“这么大了还哭鼻子，不是小孩是什么？”
　　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你们怎么都这么坏，对我好还偷着掖着，以为我不知道吗？讨厌死你们了，你也是紫陌也是皇兄也是，你们都是坏蛋！！！”
　　听着我无理取闹的话语，我估计满屋四个大男人都很无奈了，哭了半天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了，怎么也不肯把头抬起来，潭轩就像抱小孩似的抱着我，墨染大概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开我，“好啦！该吃药了，一屋子病人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尤其你，既然敢下地，胆子不小啊！”
　　我默默的低下了头，盯着自己再掩盖不住的肚子，直想把它藏到哪里去才好，皇兄上前扶起我，“先回去休息吧！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相聚。”
　　我身子还没好，哭着半天也早累了，就跟皇兄回屋了，结结实实的休息了一整天到晚上反而睡不着了，哼！皇兄真是伪君子，说什么怕伤着我死活不肯与我睡一张床，此刻只我一人在屋里，周围黑漆漆的，外面天也不好，狂风暴雨的，呜呜乱叫，很吓人好不好？
　　虽然这里是内港，风浪小，但船依然被大浪打的轻微的晃悠着，怎么躺也不舒服，我干脆坐了起来，肚子也跟着难受起来，孩子像是休息好了就在里面翻来踢去的闹腾着，闹得我心神不安的，轻轻给自己揉着肚子，过了好久才感觉平复些，实在是睡不着索性爬了起来，神使鬼差的想去找皇兄，其实我是害怕了，只有靠在皇兄温暖的怀抱里才会有那么一丝安稳吧！
　　我披了件衣服摸索着把灯点着了，端着烛台打开了房门，其实我不知道皇兄住在那间屋子，想着应该不远，便一间一间的找着，不知不觉找到了紫陌和潭轩的房间，白天来过我记得，趴近了才发现屋里居然没人，凭我的内力不用开门就能感觉出屋里有没有人。
　　他们大晚上不在屋里会去哪里呢？难道是去和楚寻赴约？我急了，那个楚寻的武功我见识过，上官老儿十个我也未必能打过那个人，我甚至怀疑还世上能找出与他对抗的人吗？
　　他们本就都有伤在身，要是真去了，会不会再受伤啊！想着我便急的抓耳挠腮的，皇兄你到底在哪里？我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去赴险啊！
　　一想起他们的伤我就脚下发软，勉强扶着木栏往前走着，前面的屋子透出亮光来，隐隐还有挣扎和闷哼的声音，我快走几步来到了门前，“师傅，这还要多久，凤天他快支撑不住了，”是紫陌的声音，皇兄怎么了？我努力收敛内息把眼睛贴到门缝上，屋里灯火通明，中间一张光秃秃的木板，皇兄身上勒着几条很粗的铁链子，就那么生生把皇兄绑在木板上。
　　眼睛扫过皇兄身上忍不住停住了呼吸，皇兄光着的上身布满碎裂的血痕，光看着就触目惊心惨不忍睹，最主要的是这些血痕竟不是在皮肤之上，而是在皮肤之下，像有生命似的，四处游离着，皇兄嘴里咬着棉布，嘴角都渗出了鲜血染红了棉布，额上更是青筋跳动，鼻息急促，显然是疼痛难忍，却喊都喊不出声音来。
　　墨染正用很粗的金针配着浓黑的草药，手起针落的在皇兄身上忙活着，还抽空甩给紫陌一句，“没事，疼不死人的。”
　　紫陌仍满脸忧色的照顾着皇兄，不时的给他擦着汗，潭轩就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悲，我被皇兄一声声压抑的闷吼搅得心如刀绞，墨染这是在帮他解毒？他到底中了什么毒？胸口憋得快要窒息，才知道呼吸，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气，我死死的攥着手里的烛台，蜡油流到了我的手上也挥然不觉，该死的草包太子，本王下次见到你定将你千刀万剐！！！
　　大概是受了金针和药汁的影响，随着金针越落越密那些血痕慢慢归拢到了一起 ，玩命似的寻找着出口，在皇兄的胸前汇聚成一团，血红血红的，不时往外鼓着冲撞着，皇兄一张脸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连咬住棉布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想进去，又怕惊着墨染或者皇兄，一看就知道这到了最后关头了，我咬着牙把眼泪逼了回去，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墨染的手和皇兄的脸。
　　终于所以的血痕汇聚到了一起，墨染深吸一口气，挑起根最粗的金针，看了眼皇兄，“你真的不叫那小凌儿来看看你，这一针下去是死是活可不好说。”
　　我胸口一闷，什么？是死是活不好说？我正要推门而入，却见皇兄勉强睁开眼睛，“不要……叫他，我若能活……自会……自会好好的走到他身边，若……活不成，难道叫他眼睁睁看着……我死去吗？ ”
　　紫陌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兄弟两个话都一个样！都是死拧死拧的主，凤天你给我听好了，你若敢死我便把凌儿给你扔下去陪葬。”
　　凤天忍不住扯出丝笑意来，“我会活下去的，前辈下针吧！”
　　墨染也不废话 金针猛地刺下，那团猩红的血污不动弹了，像是凝固了一样，墨染一直皱着眉头，屋里屋外五个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时间异常的缓慢，我手抖着的快要拿不住烛台了。
　　“啊……”皇兄忽然一声痛呼，身子猛地挣扎起来，要不是那铁锁链子锁着他估计就跳起来了，就算有铁锁链锁着，他的身子依然像是不受控制似的抽搐着，挣扎着，想要挣脱锁链的束缚，胸前胳膊上结实的肌肉被勒的鲜红鲜红的，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仍不要命的挣扎着。
　　紫陌帮忙死死的按住他，墨染也脸色一变，点了皇兄的几处大穴，慢慢的有鲜红的血液从金针处喷涌了出来，颜色浓艳的吓人，比正常的血液还有浓稠鲜艳，不是缓慢的流，而是喷出来的，一股一股细小的血红色喷泉，越来越多，越来越粗，慢慢染红了皇兄的身前，顺着床板流到了地上，眼看就要成为一片血海了，那血源却没有要止住的势头，反而越盆越多，最后把金针顶了起来，鲜血不要命的往外涌着，就像一起去看的趵突泉一样。
　　我眼红了，这是皇兄的血啊！这不是泉水！这样流下去皇兄会死的，我猛地把门推开，扑倒皇兄跟前，紧紧的握住他的手，“帮他止血啊！墨染前辈，快帮他止血啊！这样他会失血而死的！！！”
　　墨染眼看血的颜色正了不想刚才那么浓艳了，才挽起袖子把金针慢慢撤走，皇兄早就昏了过去，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终于金针都撤走了血也慢慢不喷了，却依然往外流着，我看着那个血窟窿心一点一点的抽成一团，墨染拿出粒药丸给皇兄服下，有把药粉洒在血窟窿上，拿干净的棉布把皇兄的伤口包好，疲惫的挥挥手，“暂时死不了，快别哭了，紫陌你把他们弄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我听到墨染说暂时死不了才松了口气，孩子又开始翻腾，我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握住皇兄的手，怎么也不想松开，紫陌无奈的看着我们两，“凌儿快起来吧！去床上躺会儿。”
　　我起不来，腿早就软了，这会儿全身虚脱哪里还有力气起来，背后一暖我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我知道是潭轩也没有回头，紫陌把皇兄的锁链解开，潭轩把我抱到床上，皇兄在另一张床上，紫陌守着皇兄，潭轩守着我。
　　“他没事，你别瞎操心了，孩子还要不要了？”潭轩语气很凶，手却帮我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
　　这个外冷内热的傻哥哥啊！但孩子闹腾的厉害起来，我也没空担心别的了，捧着肚子直哼哼，潭轩气的哭笑不得，还是给我揉起肚子来，“凤天瞒着你，就是怕你着急难过，你倒好，还是不声不响的跟来了，要是你和孩子再出点什么事，他就算活过来也跟着你去了。”
　　听着他数落的话语，我迷迷糊糊的应着，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