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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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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卢姆多摸出钥匙打开住处的门,开灯时客厅里的纯种喜玛拉雅猫正抬起脸看他,然后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卧室。
      地板上有只身首异处的老鼠尸体,整个角落都血淋淋的,迪卢姆多皱紧了眉,这只意味着两件事:一是吉尔伽美什还没回来,二是吉尔伽美什忘了喂猫。
      这可和说好的不一样,他心里不满地咕哝。墙上的日程本有今天吉尔伽美什该做的项目,对方龙飞凤舞地在喂猫两个字后面写了“开会”。迪卢姆多抓起旁边拴着的笔,在那一格上打了个叉——这是这个月的第二周,吉尔伽美什已经攒够九个叉了。
      算了,比一开始画满叉要好得多。
      迪卢姆多想着,戴上消毒手套开始处理老鼠尸体,他或许应该把它扔到吉尔伽美什枕头边上,再告诉他看到没有就连猫都嫌弃你的捕猎能力。
      他意识到自己仍然十分不开心。不应该把工作上的情绪带到他和吉尔伽美什之间的关系里,但这种挫败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退的。真糟糕,这方面他好像一直做得没有吉尔伽美什完美。
      处理完一切后,他走进卧室抱起正致力于挠烂床头柜的猫,锁好门后乘电梯从顶楼降到一楼,这座公寓过去曾经和警局有过合约,现在虽然早就没这回事,但仍有一些警员按习惯从这里租住房间。迪卢姆多难得运气好了一次,租到一位因伤离职回老家的警官的一层房间,吉尔伽美什则买了顶楼最豪华的套间。
      他们通常住在一起,但吉尔伽美什的行动仍有大量审讯工作以及程序要做,迪卢姆多可以用下个月的工资来赌吉尔伽美什一定会通宵,那他完全没必要还住在那里。实际上,他已经有快两个星期没在自己的床上过夜,他还是有点想念它的。
      “你真沉。”他费力地用单手拧开门锁,猫本来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此刻睁大眼睛看他,“我们都喂你吃过什么……”
      迪卢姆多感觉到自己被咬了一口。
      “抱歉,我不该这么和淑女说话。”
      他笑起来,猫松了嘴,得逞后那种接受歉意的眼神就跟吉尔伽美什平时看他的眼神似的。
      他打开门,猫轻车熟路地跳进厨房等着他开罐头倒牛奶。迪卢姆多顺着它的毛,觉得无论是养宠物还是保持恋爱关系果然对他们都是有必要的,后者丰富生活,前者减压。
      现在他最好开始祈祷不要有人打来电话,以保他一个可以调整心情的平静安稳的睡眠。

      在迪卢姆多靠着热牛奶逐渐沉入梦乡时,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毫不客气地打开了吉尔伽美什个人办公室的门。
      对方刚刚从审讯室回来,此刻正仰躺在扶手椅上看着那份报告,态度看起来漫不经心到了极点,如果并非作为同一届学员而清楚他的实力,阿尔托莉亚一定会认定这个家伙是靠关系与背景升到这个位置。
      而直到她站定在对方的办公桌前,吉尔伽美什甚至都没移开过视线,这大概也说明他对案子的态度如何。
      “吉尔伽美什,你的脚不应该翘在办公桌上。”
      对方因为这句话抬起眼来瞥了她一眼:“谢谢关心,这样还是挺舒服的。”
      “你桌上那杯容易被碰洒的咖啡比你的血液循环重要多了。”
      吉尔伽美什的表情就像是被什么带刺的昆虫蛰了一下,但他确实把腿放了下去,并且小声咕哝起来:“就连迪卢姆多都不会再提醒这个问题了……这次访问没带上你的‘骑士’们吗?”
      阿尔托莉亚拖过旁边一张靠椅坐下,听到对方的措辞后不满地回以略带敌意的眼神,但并没有就此展开话题,她打开带来的文件夹,抽出其中的一叠档案摊开:“舞弥买到了限量的草莓蛋糕,我要早点过去吃夜宵,所以我们最好尽快说完——”
      这句话真正让吉尔伽美什以谈公事的态度坐正在办公桌前,这个前提可不是闹着玩的,“阿尔托莉亚要吃东西”的状态意味着安全等级和投入程度必须提升到最高,否则在场人员一定会成为惨烈的牺牲品。
      他接过那份档案,上面是一些爆炸现场的图片,毫无关联的时间和地点,大部分甚至没有造成伤亡,爆炸原因也以天然气泄漏、管线老化等等事故为主。类似的案件信息如此重复了约十页,在他以为阿尔托莉亚错拿了保险公司事故记录给他时,下一页的现场照片里出现了残破的肢体。
      “不是因为爆炸。”阿尔托莉亚说明,“身份不明,法医证实他在爆炸前就死了。兰斯洛特和高文都不觉得这是巧合。”
      “哦,那两位的统一意见。这很能说明问题。调查结果?”吉尔伽美什草草翻看了后面的档案,“你的小秘书,那个贝什么……没有放进来?”
      “……”阿尔托莉亚翻了个白眼,“我一直不明白,迪卢姆多到底看上了你哪一点。”
      “用他的话说,我长得比较好看。”
      吉尔伽美什还想再说点什么,不过阿尔托莉亚看表的动作制止了他:“还有十分钟,我的茶要凉了——我们没有进行深入调查,因为没有权限。”
      “你没有权限?”吉尔伽美什反问,“这可真是新鲜事,负责公共安全妨害事件的组别没有足够的权限……我还以为那个银头发的瓷娃娃会给你□□。”
      “吉尔伽美什,对我们的上司放尊重点。”
      阿尔托莉亚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视吉尔伽美什,仅从身高上看,她甚至可以算得上娇小了,但认真起来的压迫感仍然可以令大多数人无法直面她,当然,不包括面前这个。
      “没有权限的原因是,在调查死者身份时我们发现相关的资料都被机密指令第2号覆盖了,换句话说,除非你去提个申请把权利下放,否则这是你的案子。或者也有可能我们会合作。”
      吉尔伽美什沉默了片刻,他重新翻回到尸体照片那一页认真看了起来,阿尔托莉亚摇摇头:“如果你明白的话,那么在我吃完蛋糕前不要找我——和你合作的可能已经足够让我心情变差了。”
      她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然而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再一次叫住了她。
      “那换个让你心情变好的消息。”
      她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看到对方拈起那张照片——那是现场稽查人员特地拍摄的细节——尸体胳膊上的纹身。
      吉尔伽美什眯起眼,仔细地端详着这个被灼伤了一部分的图案,然而剩下的部分也足够他分辨出这个形状和它代表的意义——早先他在赌场同迪卢姆多分别后曾从迪卢姆多的目标人物身边经过,那个时候他看到对方的手臂上有着同样的标记。
      但那只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所以尸体不是目标对象,但毫无疑问是迪卢姆多需要的新线索。
      “他的心情也会好的。”

      机密指令第2号——全称是特重级别罪案集合,保密级别最高,优先级别最高。由于权限只对少数人开放,以及这是第二次有案子升高到这个级别,所以局内通称其为机密指令第2号。
      享有机密指令2权限的相关人员,可以查看这个国家内大部分已有的资料库,这几乎是每个需要情报支持才能工作的人求之不得的理想。所以尽管不想承认,但迪卢姆多确实为这个消息兴奋了好一阵子。然而当迪卢姆多真正拿到了机密2号令的部分——一小部分权限时,距他深夜被吉尔伽美什的电话叫醒已经过了24个小时。最令人感到烦闷的是,迪卢姆多完全不知道该对这所有程序中的哪一道发脾气。
      “他们全部都效率低下。”他顶着黑眼圈打了一杯黑咖啡,用难得的空闲向使用微波炉加热夜宵的阿尔托莉亚抱怨,他们两个人的权限都被限定,必须要有吉尔伽美什陪同才可以在资料库里调查相关内容。
      “没关系,你可以把错全都推到吉尔伽美什身上。”阿尔托莉亚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警校的所有同期生里,阿尔托莉亚最不擅长应付的对象就是吉尔伽美什,“他不会介意。而你的属下想必不会有任何怀疑。”
      “阿尔托莉亚,”迪卢姆多苦笑着摆了摆手,“这样不好。”
      “你太纵容他了,迪卢姆多。”阿尔托莉亚义正言辞地指出,“他本人很满意你的属下给他做出的人物设定。我听高文说,我们这三个组已经在开盘下注这一次你们会在合作时互相摔几次文件了。”
      迪卢姆多被呛了一下,按照他和吉尔伽美什合计的内容,他们要在工作场合伪装得略有不合,掌握好度是最重要的,关系太好或太差都会引起别人的好奇心理。眼下再不控制就会脱轨了,迪卢姆多在警校的生活经历告诉他,永远不要小看周围队友的八卦之心,哪怕这些人刚被什么案子折磨72小时也一样,捕风捉影是所有探案组的共有特长。
      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在毕业前就向阿尔托莉亚坦白了他们的关系实在是上上之举。
      “你最好注意点。”阿尔托莉亚叹口气,递给迪卢姆多纸巾,“虽然那家伙不理解吧。”
      “他确实不在乎。”迪卢姆多轻声说,隐瞒关系的事情是他以打赌的名义和吉尔伽美什定的规矩,不然依吉尔伽美什的性格怎么可能瞒得住,但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影响前途与声誉的可能并不是完全为零,“我会替他在乎的。”
      为了吉尔伽美什,也是为了自己。
      阿尔托莉亚默不作声地低头看表,咬掉了最后的小半个饭团:“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找吉尔伽美什吧。”

      韦伯维尔维特对于在半夜被加急电话叫醒十分不满,要知道那不是他的值班时间。作为一名技术人员,他的作息时间比起他的同事和小组成员来说规律到不正常。不过他确实也在其他方面有特殊之处,比如为了把头发留长专门黑进员工督察部的电脑把发型规定删除掉。
      无论如何,他是这个建筑物——再说广一点,或许是整个员工人事系统里能找到的最优秀的信息处理技术人员。这意味着他动一动手指就可以下放适当的权限给适当的人物,为安全起见也只有他能做这件事。而为了让他动这根手指,迪卢姆多和阿尔托莉亚已经打了将近十份申请表。还不算吉尔伽美什一起交上去的那些。
      “我会把这些手续简化的。”长发的男人没好气地推开资料室最里面的小隔间叫他们进去,“埃尔梅洛伊早就调职了,这些东西也应该改一改……”
      听到前上司的名字姓氏,迪卢姆多的动作本能地僵了一瞬,但他立刻被吉尔伽美什推进了屋,和迪卢姆多想象中被各类高科技设备环绕的场景不同,这里只有一张大型显示屏悬在墙面上,中央有一张办公桌,角落里则有一台打印机。
      “好,我来说规矩,要查什么告诉我,原始资料不能带出这间屋子,纸质副本一律免谈,电子设备要连接部门内部专门设备才能查看,任何网络外的破解密码过程都会自动清除数据——权限已经开放了。”他向迪卢姆多和阿尔托利亚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小型U盘,“专门设备就是这间屋里的设备,了解的话就开始吧。”
      “你每次查看这些资料都要到这儿来吗?”迪卢姆多凑到吉尔伽美什耳边小声说,“不会太麻烦?”
      “我都记在脑子里。”
      迪卢姆多还想说这还是很浪费时间——不过显示屏上的内容让他重新集中了注意力。
      他和阿尔托莉亚拿到的权限很少,只有涉及死者的那一部分,用吉尔伽美什的话说,那纹身图案很特别,不是乱七八糟的中文字或者花里胡哨的朋克图案,而带着某种团体或宗教意味。接触过足够多相关案子资料的警员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二者的区别,也更容易记住它们。
      果不其然,这个纹身的以及其主人的资料都是登记在案的。
      “……雇佣兵团的标记?”迪卢姆多仔细阅读着上面的资料,不自觉地轻声嘀咕。
      以纹身作为团体一员标志并不少见,只是雇佣兵这样的组织并不常出现在迪卢姆多的案件范畴内,他瞟了瞟阿尔托莉亚,对方皱紧了眉,想来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雇佣兵团的名字。
      “三十年前登记注册的兵团,”她说出自己之前所知的情报,“但随着中东的冲突结束,这个兵团应该已经解散了——它为什么会被列为权限限制对象?”
      这个问题的指向目标是吉尔伽美什,然而对方只是耸了耸肩:“这个问题你不需要知道,也不能知道。”
      这是个只会令人觉得恼火却又无可奈何的答案,迪卢姆多轻叹,这个佣兵团显然做出过一些惊世骇俗的行为或者参与过一些重大事件——不能为公众所知的那种,不然他们不会处心积虑到把每一个成员的具体信息都登记在案。
      “我需要死者信息。”阿尔托莉亚说,话音落下的瞬间,屏幕上就出现了她需要的资料。乍看上去毫无异常,这个成员甚至在军团还在活动时就退出了。直到四个月前才由家人报告失踪。
      阿尔托莉亚抿起嘴唇沉思,迪卢姆多耐心地等到她点头示意后,才向韦伯要求查看他的任务目标档案。
      这一次的资料要长的多,他追踪的目标在参与了兵团最后一次活动后回国,随后有两年时间杳无音信,再次出现则从事着现在的工作——活跃在□□之中的“清扫者”,考虑到长时间在外争战的经历而无法适应正常生活,这个选择并不让迪卢姆多感到意外。不过这份资料本身的翔实程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目标对象以假名登记的地产都列在上面。而他完全不需要怀疑资料的真实程度。
      有了这些,再加上之后可能得到的情报……
      “弄完了?”
      吉尔伽美什的声音响起,迪卢姆多点了点头。
      “那你们出去吧。我还有其它事情要查。”
      说完他还打了个响指,这种做派让阿尔托莉亚又撇起了嘴,迪卢姆多笑了笑,和对方一起走了出去。
      如果他没看错,吉尔伽美什之前无所事事的眼神在有个瞬间突然变了,只是他不清楚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件事也并不能问,无论是工作场合还是私下都是一样。他再好奇也不行——没办法,职场恋爱总是要有些代价和限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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