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许清迟

4、荒城°贰

　　一晃五年，秦素年待在家乡的小城安心做一名默默无闻的教师，业余在网上写写心情，日子倒也过得飞快，果真心若能淡然，时间便会流逝飞快而毫无痕迹。偶尔，秦素年也会想起旧时沈漠的凉薄，他就那样拥着小学妹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对她说“素年，对不起，我对你，终究是感动不是爱。”只是，再想起来，心里却不会有太多感觉，都说爱一个人太深，心会醉，恨一个人太久，心会碎，她的心醉过也碎过，已然经不起太多的折腾。就这样也是很好。

　　秦素年参加钟堇颜和宋靖的婚礼时，有那么一阵子的唏嘘。果真是人事多变难测，谁曾想到当初钟堇颜只是为了想要成全秦素年和沈漠，才费尽心力百般缠着宋靖，却没想到他们两个人成了眷属而秦素年和沈漠却终究渐行渐远。也许，这世间是终究有缘分存在的，自己和沈漠确是无缘才至如此境地吧。毕业至今，再次踏足这个城市，才发现过了这些年X市依旧风景如画，可人事却终究难抵岁月，迥异于常。这样想着，亦是忍不住苦笑，叹了两口气。

　　“他们结婚是喜事儿，你怎么反而叹气了？”陌生而熟悉的声线蓦地从身后传来，秦素年身子瞬间僵硬无比，手也不自觉地握了两握。是了，他和宋靖是大学四年的同学，又共同管理学生会，更是素来交好的好友，钟堇颜和宋靖的婚礼，他怎么能会不来，而自己素日不和钟堇颜多联系，不也是惧怕这种关系么。说来自己每每言说忘了旧事断了旧情，终究也不过不敢再面对提及，毕竟如若傻乎乎地一遍遍去戳去掀开看伤口有没有愈合，那就只有一遍遍忍受伤口血肉模糊的痛楚，不若对其不闻不问，反而能让其随着岁月一点点风干。

　　“你，还未放下？”略略迟疑的声音，唤回了秦素年走远的思绪，亦觉得更加讽刺。

　　“几年不见，沈学长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自信非常啊，鄙人也知道自个儿姿色平平没啥出奇之处，但，我倒还不至于没出息地几年都放不下吧？”镇定地转过身，秦素年定定地看向五年不见而愈发成熟儒雅的沈漠，嘴角扯出一抹僵硬讽刺的笑意。

　　“我们，非得如此么？当年，我是因为……”

　　“沈学长说笑了，都到如今了，哪有什么当年。堇颜等会儿要出来了，我先走了。学长不见。”不愿听他多说什么也不愿再说什么，秦素年转身便朝钟堇颜所在的妆室走着，只留沈漠怔怔地站在原地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

　　秦素年走得决绝而迅疾，眼等着转了个弯，总算停住了脚步，蹲了下来。沈漠，即便我知道你当年有苦衷，又如何。即便我知道你当年不过找小学妹做戏，又如何。即便我知道你每每第一个浏览我的心情文字，讲些有有无无的事情，又如何。无论当年你因为什么，那些都是过去了的，不是么。你可否知道，一旦对一个人有过很深很深的期待并落空之后，就再也没有期待了。不是不想期待，而是因为怕期待落空之后的失望，怕那种从云端跌至谷底的疼痛，所以不敢期待。而如若全心全意爱过一个人，又历经之后情爱破灭的种种，纵有千般因由，又如何敢像旧时少年一般，毫无顾忌去爱去恨去接受去谈笑风生？

　　旧梦已逝，浮生未歇。沈漠，那些年华，终究，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