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许清迟

2、浮生°壹

　　虽然知道这一段情前途会有多艰难，那一个身影却始终像扎了根一般，牢牢占住了秦素年心内最深的一角。当然，也只是深埋在心底而已，每日的上课下课，吃饭逛街，便是连钟堇颜都不知道她对沈漠可是还存了几分心思。秦素年不说，她也不会问，日子就这样如水一般走过，一晃眼也就到了院里各个协会招新的时日。秦素年拉着钟堇颜直奔传说中的学生会，素来大大咧咧的钟堇颜也知道这次秦素年真的栽了。

　　如愿进入学生会，秦素年初时其实并未见过沈漠几回，毕竟担了那么多职务，又怎么那么轻易见得到。倒是学生会里头的副主席宋靖打着关爱新生的名义，时常殷殷地围在秦素年左右，秦素年不胜其烦却也不得明说，只得浅笑着避让，又是让钟堇颜取笑不已。直到院里举办一年一度的书画大赛，沈漠留在学生会筛选作品，秦素年便不动声色地陪在一旁，宋靖偷着眼觑了一次又一次，几次想要上前去帮忙，却无奈都被钟堇颜拖住问这问那，只得一一耐心答着，眼中却有着掩不住的波澜。好不容易弄完了，几个人说要出去吃夜宵，钟堇颜愣是拖住了宋靖，由秦素年陪着沈漠跟在他们身后边走边聊到了校外的小餐馆。

　　似乎就这样渐渐熟悉了。偶尔几个人也会稍稍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钟堇颜几次想要八卦问沈漠对素年到底是怎样看法，却都被秦素年拦了下来。之后的相处，大抵是平和的，沈漠会帮着秦素年解决不会的题目，会纠正秦素年潦草的绘画技巧，也会在她喊饿的时候随手送上两块小零食，却似乎始终不会明白秦素年对他的心意。期间，秦素年几次推却宋靖的表白，却也几次模糊表达自己的意思被沈漠婉拒，唯有四个人一起的时候才显出心思微妙的热闹。被拒的多了，秦素年一度有过无力的感觉，想要放弃，或者干脆接受宋靖算了。那么多人在一起，不过是一个寂寞时候的慰藉，又何必非得要有真情在。只是，虽然这样想，对沈漠的那些心思却是在这些时日里不知不觉中葳蕤森茂，渐渐就盘根错节，又怎么能轻易驱除。

　　很快到了圣诞节。X市气候温暖，即便已是隆冬，校园依旧有森郁的树木，只是因了降温的关系泛出淡淡的墨绿色显得越发苍劲。钟堇颜说要去附近的学校去找儿时的好友，刚刚在□□上联系上，秦素年便给沈漠发短信说要在学校后山的听雨亭外等着他，下午1点，如果他不去，她便一直等。秦素年虽不似钟堇颜的性子那般莽撞，却也实在难能一直隐忍。是下定了决心要说个清楚明白，所以固执地按断了他打来的电话，将手机关机，一个人坐在凸起的石头上看着远处的林木发呆。

　　12点，1点，2点，3点，秦素年就那样一动不动的抱着腿坐着，淡淡的没什么情绪。直到空中有蒙蒙的雨丝渐渐落成不小的雨滴，秦素年依旧呆坐在那里，似乎对天气的变化浑然不觉，任雨滴一点点浸透她单薄的衣衫，将她的头发一绺绺全部打湿，黏在脸上。等到下午4点45分，浑身上下被打得透湿衣服能拧出水来的时候，秦素年却自顾自笑了。冬雨带来的寒意让她控制不住地发抖，嘴唇也泛了淡淡的紫色，她却只看着不知是因雨水还是泪水而显得朦胧的景致，看着远远走过来的那一身白衣的少年，笑得灿烂。

　　看着眼前只着一身单衣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却笑的一脸阳光的秦素年，沈漠觉得像是被谁堵住了心口，原本准备好的万千拒绝理由竟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收了手中的伞，他拉着那个傻姑娘奔向了后面不远的听雨亭，将自己的外套给她裹上，放任秦素年埋首在他胸前，传来有些发闷的声音“沈漠，你终于来了。”是的，沈漠，你终于来了，在我秦素年等了你3个小时45分钟后还不曾崩溃不曾绝望的时候，你终于来了。据说，即使再黑暗的夜也会走到尽头，并迎来曙光。是不是，这样子看来，我终于走到了尽头，并迎得入驻你命途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