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悸》安定粉

2、夏町自述(2)

　　（四）尹泽原来也是GAY
　　“小町子，给我出来！”尹泽的大嗓门在教室门口响起，纪枫在旁边看小说边说了句：“不准去”这两人真是，从初次相识就弄得我好生尴尬。回忆倒回到那个满天繁星的夏夜。
　　我和纪枫提着一打瓶酒，往我们初识的篮球场上走去，谁知道早有人占了位置。只见尹泽抱着吉他，细碎的音符从他的手中流出，摇曳在空中，在清冷的月光下，这音乐更像是静静流淌在人心中的暖流。而不解风情的纪枫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兄弟，能否换个地方，我们想在这喝酒。”尹泽一笑，嘲讽着“好像你们是GAY似的，搞地下党啊？躲在这地喝酒。”纪枫把啤酒一扔，“你说什么？！”于是梁子就此结下......后来尹泽居然是我们的转读生，而且对我很照顾，其实他人不错，只是一遇见纪枫就像刺猬立即竖起了身上刺。好不容易到了大学，不在一个系里，他却有事没事就来找我。唉，悲惨的大学生活啊。
　　“在想什么呢？傻了啊”后脑勺被人轻轻一拍，回过神来，尹泽已经出现在眼前。“没什么......你不用上课吗？”我敷衍着。“我今天可找到好东西了，我特地跷课来找你的，所以你也要跷课陪我看这个！”尹泽从包里拿出还未拆开包装的碟片在我眼前晃晃。又是这种无聊的东西，我顺手那本书摆在面前，“我可没兴趣陪你看那些无聊的A片！”后脑勺又被人狠狠一拍，“这可不是那东西，你就相信我吧！”他边说边帮我收拾东西，把我的包顺手背在了他的背上，拉着我的手往教室外走。于是我和尹泽就到了他租的房子里，看起他说的“好东西”，看完我们都沉默，原来是《盛夏光年》。一部关于暗恋的同志电影。
　　“你对同性恋是什么看法？”终于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很正常啊，只是性取向不同而已，不怕告诉你，我就是个GAY。”他很认真地说，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爱，本无界限。我......不反感这个。”差点，我的秘密就要脱口而出，也许是因为终于找到同类了吧。
　　（五）纪枫的那个人出现
　　自从那次我和尹泽一起去看《盛夏光年》回来后，纪枫就一直不搭理我。上课总是选离我最远的位置，吃饭也不在一个食堂。后来他干脆换了寝室。几经辗转，才知道他的新寝室，我决定和他好好谈谈。于是我向他的新寝室方向走去，可是在他寝室的门口，却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
　　“纪枫，我们真的没可能了么？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墨尔本之约？难道你忘了我的刺青？”
　　“瑶瑶，你给我的伤就像你的刺青一样，在我的心底已经成了一道美丽却也抹煞不掉的疤。”
　　原来这女生竟然是那个人！那个纪枫心底永远的伤，而墨尔本竟然是他们的约定？是啊，就算纪枫不说，我也早就知道的，在他心中一直忘不了她。
　　“枫，相信我，那不是疤，不是伤，那是我们爱的见证，是我们爱的刺青。当年我故意说那样的话，就是为了刺激你，想激励你读上J大，你知道的，我家人都希望我有个好的归宿。”
　　“你说的是真的？你居然一直爱着我？”
　　“嗯，我爱你。真的！”
　　“瑶瑶......”
　　这种幸福美满的对话却像是要我淹没，让我痛苦地快要窒息般呼吸。再也没办法听下去，向楼梯狂跑下去。他还爱那个人，那个人还爱他。误会解除，他们将会幸福的在一起。我该笑着祝福吗？即使我妒忌难过得发狂，我也该笑着祝福吗？就算我如此疼痛地看清普罗旺斯和墨尔本的距离，我还是要微笑着祝福吗？回到寝室，用被子严严实实地捂住脸，很可惜。我连矫情地流泪都做不到。原来人伤心至极，是不会流泪的。
　　“你能体谅我有雨天，偶尔胆怯，你都了解......”手机铃声响起，是尹泽。
　　“喂？”
　　“小町子，出来喝酒吧。我可是知道你家纪枫冷落你了”听到他讲这句话，我竟有些哽咽。
　　“我不想出门”
　　“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有，我只是有点感冒。”
　　“哦，这样啊，那你等着。”还没来得及等我说话，电话那头就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不久，寝室门被人捶得咚咚响。室友不满地嘟囔着去开门。一开门，尹泽就冲到我床头，掀开被子，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那吃感冒药就行了。”他边拿药边自言自语。
　　“我靠。你把夏町当女人了，那么火急火燎地捶门，就为了给他送药？”室友小羽大声嚷嚷着。我一怒。掀开被子，下床。“我没病，有病自己会去医务室。”
　　气呼呼地在操场上跑了几圈，以示我的健康。“既然没病，那就陪我喝酒去。我知道你心里闷得慌。”为什么最了解我的人竟是尹泽。此时校门已经关了，尹泽拖着我翻墙去了PUB。几瓶下肚，我开始意识模糊，说话也开始大舌头，晕过去之前，只记得自己说了句“尹泽，你知道吗？那个人出现了，我所有可以自欺欺人的梦，就都被她给摧毁掉了。”......
　　(六)被尹泽套出心底的秘密
　　大醉之后，我恢复了正常生活。只是没有再去找纪枫，我怕看到他幸福的样子。而我却没爱到可以祝福他和别人幸福的程度。而我也没有去找尹泽。鬼知道那天我在他面前胡言乱语了多少？而我突然悲哀地发现，除了他们两个，我还真没有什么说的上话的。于是，一个人走路，一个人上课，一个人泡书店，一个人自由自在确有有些寂寞。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尹泽的大嗓门又一次在教室门口响起。“小町子，我知道你下午没课，跟我走。”又被他拉去他租的屋子看片，这次是《断背山》，同志片中的经典之作。看到埃利斯对杰克说：“我不是玻璃”，而杰克说：“我也不是。”时，尹泽说：“我不相信他们之间只是出于一时冲动，没有爱怎么叫做爱？”
　　“是人都看的出来。”于是我们没有再说话，沉默地看完整部片子。
　　“你觉得怎么样？”尹泽边取碟子边问
　　“不愧为经典之作。”
　　“你那天跟我说很多话，我知道那些都是你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尹泽背对着我，电视屏幕的蓝光给尹泽的轮廓镶了一道蓝边，而这句话就这样幽幽地飘出来。
　　我只想逃离，第一次感觉自己是这样裸露在别人面前。尹泽却起身抱住我，“夏町，你心里很苦吧。我们是同类，能理解你的感受。不要再逃避了。”
　　“尹泽......”我的声音哽咽，是啊，怎么忘了他也是GAY呢？
　　“告诉我，你和他的完整故事好吗？”于是我开始讲述我和纪枫，其实真的很简单。一直都是我暗恋他罢了。讲完了之后，尹泽说：“夏町，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其实那天你喝醉之后，就只是不断地喊着纪枫的名字，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看着他略带抱歉的表情，突然释然了。有个人知道心底的秘密也是好的。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尹泽，你这样不觉得太过分了些吗？”
　　“是我不好，那要不我帮你放下纪枫作为赔罪好吧。”
　　“说得轻松，谈何容易。”
　　“相信我好吧。怎么我也是在万花群中走过的潇洒公子。”
　　“信你？再被你骗一次？”
　　（七）成都之行
　　很快就放了暑假，夏天又一次那样炙热地出现。直到现在，纪枫都没有来找我。原本每年一起回家的我们，第一次各自回家。买了车票，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列车启动，原本静止的画面不断往后倒。快速向前的火车，使原本温和的空气变成了猛烈吹打在脸上的风，呼吸困难，却不愿将头偏开。这样一想，若我能纪枫远一点，我又怎么会这般痛苦地挣扎？
　　一路过很多城市，一路看很多风景。终于到了K城，我的家乡。没有人来接，习惯了低调。自己乘公交回家。家楼下的那只蝉又开始鸣叫，它要叫一个夏天呢。听起来好像很烦，不过想到它在地下埋藏了17年只出来叫一个夏天。这样的执着，让人学会了宽容。
　　在家的日子很单调。于是在尹泽的多次电话邀请下，我终于答应去成都看他。两个人无聊总好过一个人无聊吧。于是，动身前往成都。
　　见到尹泽，第一次有点看傻了眼。一改平时的嘻哈风，换上简单的短衬衣，扣子扣到胸前。里面若隐若现。再加上不花哨的纯蓝牛仔裤。我竟觉得平时大老爷们气概的他竟有点清纯男生还带点小性感。但他一开口，“幻觉”便消失了.傻了吧几看什么呢？没钱请你住宾馆，住我家和我挤一屋吧！”边说边帮我拿行李。我摇了摇头，大老爷们就是大老爷们。
　　其实尹泽家也不小，但据他说要增进兄弟之间的感情，所以我和他要“同床共枕”。毕竟是免费的包吃住，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客随主便吧。晚上，本来要睡觉的我，却被尹泽抓起来说要聊天。
　　“你够了吧，我可不是夜猫子（经常熬夜的人）。”
　　“你就陪我聊嘛，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睡不着觉，都是自己和自己聊天。你都不会同情我吗？”
　　有些心疼，口气便软了下来：“那你想聊什么？”
　　“你为什么会喜欢纪枫呢？”
　　“不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只是依赖他？”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直到那年，他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开始嫉妒，妒忌得发狂。后来他被那人伤了，我心疼得恨不得把那人给伤了。喜欢看他笑，喜欢和他一起打篮球，喜欢和他一起喝啤酒，一起过生日......”说着说着，刚扬上去的嘴角又弯了下来。他现在应该和那个人一起笑，一起过生日，一起逛街吧。
　　“小町子，我要帮你忘了他。喜欢上直男，永远是个悲剧。”尹泽把手搭在我的肩上，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而尹泽的“帮忙”就是每夜带我去不同的GAY吧。后来我才知道成都是中国四大GAY都之一。所以尹泽是GAY也就不足为奇。每次进一家GAY吧，他就说：“自己个慢慢挑，都是纯GAY。”而我，只是坐在角落里，不断地喝酒。难得有个地方可以醉，纸醉金迷的感觉也不错。而尹泽不断在旁边指指这个，那个，问我意见。
　　“尹泽...我的心只有那么大，在装不下其他人。”我已经有些醉了。
　　“那就找个人把你心中的那个人给挤掉。”后脑勺又被狠狠地一拍。
　　这趟成都之行，真是混乱，混乱的我带着混乱的心情决定不辞而别，不想再让尹泽也跟着混乱了。
　　(八)夏季*夏纪*夏悸
　　一进门，就听见妈在厨房扯着大嗓门喊道：“我说你这小子，出门连个手机都不带，人家纪枫来找你好几回了。你说你也真是的。回来的时候也不和他一起回来，搞什么个人主义......诶诶，你这刚回来又去哪儿？”妈后面的话已经被我抛之脑后，只想着纪枫回来找过我？心就那么复活般猛烈地不规则地悸动起来。一口气跑到纪枫家楼下，大喊他的名字。而在下一秒，那个叫瑶瑶的女生从楼道里走出来。接着纪枫也跟着出现，“你回来了？”他黑着脸问我，心情不好到连瑶瑶跟他道别都没有理会。
　　“是，听说你前两天来找过我？”心情落差太大，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你跟尹泽关系不错嘛。都放假了怎么还要在一起啊！真是难分难舍呢！”他突然换了一种很不顺耳的语调说话
　　“我去那儿玩玩，刚好有他包吃包住。”
　　“夏町，你难道都不知道学校里的那些人是怎么传你和尹泽的？”
　　“不知道”
　　“那好，那我告诉你，尹泽是个GAY!他们说你和他在一起，你都快被孤立了，你难道没感觉么？”原来是这样吗？可是......
　　“除了你的想法，其他人我根本就不在乎。”
　　“我当然是希望你好啊，你不要和他那种人搅在一起了。”那种人，在你眼里那么看不起同性恋吗？
　　“哪种人？你们所认为的“同性恋患者”？纪枫，我就是那种人！我TMD就是一个变态，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夏天吗？因为夏季就是“夏”和“纪”的联体。而我就是那个喜欢你这个同性的同性恋！”终于，埋藏多年的秘密还是在这个夏天猛烈的爆发。然后像泡沫一般消失在空气中。
　　“不不不，夏町，你冷静一点，正常一点。我们...我们不是兄弟吗？”是啊，这种感情怎么能见光呢？可是听到意料中的答案还是会心疼。纪枫，我想，从今天起，我们之间不管是友情，还是其它都已不复存在。
　　不想再看到他惊愕的脸，更害怕看到他惊愕过后恶心的表情，我又一次逃跑了。夏季，夏纪，夏悸，夏天，心悸。阳光突然好刺眼，世界大概就此冰冷。我只想睡觉，愿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砰”好像是我身体落地的声音，接着开始变得很吵，而我的大脑却一遍又一遍回放着那年夏天那个少年说的，“我可以和你一起打篮球吗？”如果当时我说不，我们之间还会有交集吗？如果不会，那么多么庆幸当时我是点头。对面街边的唱片店放着莫文蔚的《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你/没有过去/我不会有伤心/但是有如果/还是要爱你......”
　　远处，听见纪枫的声音飘来。纪枫，如果没有你，我的夏季该多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