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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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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叔,给我包白万。”
街脚由简易木架封和堆成一沓沓地摆在地上花花绿绿的杂志组成的街报亭,因为脸上皱纹太多看不清实际年龄的男人坐在小马扎上抬起了头。
“阿浚?起这么早干嘛?”
眼前一头扎眼的红发,是被称呼为财叔的人从小看大的孩子,韩憷浚。
“废话那么多干嘛,烟拿来啊,不是去砍人就是了,罗嗦了10多年了,你不累啊?”
“好好,白万是吧。阿浚啊,听毕老师说你又被开除了是不是?不要在外面混,实在找不到工,就来跟财叔一起看摊吧,最近听说隔壁街有个摊子要让,我也还有存点钱,要不给你盘下来?”财叔转头看到韩憷浚脸色发黑,知道他是不高兴了,暗叹口气背转身到箱子里找烟,嘴巴还是没停下来,“不要嫌财叔罗嗦,这个摊子当年也是跟你爸爸买来的,看着他在外面混,看着他去,看到你现在一个人,你说我怎么能不管呢,你也大了,生性点吧,财叔没几年了,最近就算是大夏天也要盖着毯子才能睡着,晚上不停发抖,到时候就真没人说你了,我趁现在,能说多少是多少吧。”
专属老人的絮叨不听地从财叔嘴里倾倒出来,但是韩憷浚清楚的知道,面前这个瘦弱的男人,才不过40多岁而已,当年是跟爸爸一起的好兄弟,对方对自己的好意他不是感受不到,只是觉得麻烦。
本来无一物,何必惹尘埃呢。
有挂念,就会有顾虑。
听了你的,以后跟你也一样,摆地摊,颤颤抖抖地度过后半生吗?不过就是想找个给你送终的人而已。
韩憷浚不由这么恶毒地想着,不然,总觉得也许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流露出来,一种自己不喜欢,不熟悉的感情。
从对方移动速度不快的手里夺过香烟,韩憷浚把钱丢在地上快步走开,把那烦人的絮叨留在了身后。
走不出二十步,韩憷浚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财叔,我那还有床棉被,反正用不到,放着也是发霉,晚上我那过去你那放吧。”稍微停顿了一下,韩憷浚咬了咬牙,“我现在去看学校,如果录取了就有学上了,就不用天天回来被你烦了。”
这次说完,韩憷浚的脚步再没多余的犹豫,很快就隐没在了清晨的薄雾里。
“阿生(韩憷浚他爸)啊,你儿子是好孩子,好孩子啊。。”财叔把并排在一起的脚用力地再合拢了一些,清晨的湿气让他的关节又开始酸痛起来,嘴巴里喃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白衬衣,兰黑花格裙子,短领西装式的校服,巨大的校门,门口高大壮实的门卫。
如果不是门口来往的年纪相若的人潮,如果不是门口旁边挂在墙上毕峰高级学校几个浮雕大字,韩憷浚绝对不相信这是一所学校。。说是一座山庄也许更贴切一些,就连隐藏在晨雾里若隐若现的建筑物顶部的暗影都有着别致的雕花形状。
这样的学校,会让自己来上学?
毕老师不是在耍我吧?这样的念头在韩憷浚脑海里越转越快,在校门前停住脚步的他连靠近那两个门卫的勇气都没有。
街头胡混多年的生活让他看到穿制服的人就有强烈的抵触感。
“你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跟清晨凉风一样让人清爽的男声,平稳的语调。
韩憷浚回过头,柔和的五官组成的笑脸和刺破薄雾的阳光同时被视网膜接收到,瞳孔在收缩放大的过程中对方的影像逐渐立体起来。
及腰的长发构成了面前少年的主要特征,因为微笑嘴角形成了一条与地面平行的直线,一种平衡的和谐。
一种韩憷浚不能理解的和谐。
“关你p事啊?长毛怪。”
少年显然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微笑被惊愕取代,但很快又恢复成原样,仿佛未曾改变过的练习了千百次的同一个微笑。
“韩憷浚?”对方试探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这次换成韩憷浚被冻结在原地。
“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
“你的头发也很特别不是吗?”面对对方轻巧的还击,韩憷浚无言以对,但很明显少年没有意愿多加留难,“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报到。”
一头雾水外带一肚子火气,偏偏被那个当先领路的人脸上的微笑堵得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似乎料定了韩憷浚一定会跟上来,那人越走越远,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呸了一声,韩憷浚还是跟了上去。
韩憷浚刚追近,眼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突然回头,那头及腰的长发曾经驻留过的空间因为气流流动荡出一种类似青草的香味。
“卯宸月,我的名字叫做卯宸月。”
这个名字和青草的香味一起留在了韩憷浚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