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奇异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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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当林间的鸟儿养足了精神，一声鸣叫宣告此夜寂静的终结。小河中可看见挂在天上弯月的倒影，那份体姿恰似到了极致。微风掠过，芦苇便耍起自己的柔劲，来来回回地摇曳，荡起层层涟漪，只不过在水面隔着一层薄雾，分辨不清那如实的面容。已然这是黎明前分的欢悦，那凌空一跃的鱼，高歌的鸟和正在复苏的生灵都在体内流动着活化分子。林间也浮动着稀薄的白雾，漂流着淡淡花及泥土的混合香味，间或回荡着悦耳的鸟鸣声。光线的暗亮交织变化，在河面上清晰呈现。渐渐消散了晨雾，愈来愈清晰了视线，远处的景色正慢慢走来。正是那短短的几分钟的功夫，却有改天地之貌的变换，这着实令人觉得时间充满了神奇，而这神奇，你总可感叹一会子，却也无力干涉。
林间来了一位孩童，迈着欢快的步子，朝林间深处走去。平平的寸发，圆俏的脸，略微上翘的鼻子，红薄的嘴，以及滚圆且黑晶晶的两只大眼睛，是这孩童的模样。孩童叫做宋宝琦，今年七岁。宝琦上身穿浅黄色T恤，T恤前方胸口处绣了一只小灰熊,下身穿白色短裤，露出了小腿肚，脚蹬着新买的棕色凉鞋。宝琦左手中拿着一本《唐诗选集》，悠闲地走着，内心阵阵欢快。走着走着，宝琦停下，用右手轻轻摸了摸绣在胸前的小熊，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姑姑回来真好！”宝琦在脑海中想，新鞋子，画书是姑姑买的，胸前的这只小熊也是姑姑绣的，可好看了。姑姑是二十一岁的大姑娘，在县城里学裁缝，经常回来。姑姑回来，宝琦很欢喜，不仅能陪自己玩，更意味着姑姑又捎了好东西给自己。这次回来，姑姑却有些变化。说什么自己已经七岁了，该要识字读书了。姑姑拿出一本书递给自己，宝琦翻开一看，上面印有图画，一个人拿剑将石头劈成两半，一位老婆边哭边织衣服……
“我要你学的是上面的诗，不光是看画”姑姑见宝琦只顾看画，不听她说。
“啊!”宝琦惊讶，瞪着滚圆的眼睛望姑姑。
“我教你，这是学知识”
姑姑于是教宝琦读了起来，从第一篇《春眠》开始。“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宝琦也跟着读起来，却不懂什么意思，也没费心去读，只是觉得姑姑今日有些怪。读了几遍过后，姑姑让宝琦自己读。宝琦慢腾腾的只是笑，以为姑姑只是闹一闹他，并不认真，姑姑让他安静。宝琦看着《春眠》的诗句，吱吱唔唔的念不上来。
“不急，咱慢点来！”姑姑用手抚摸了下宝琦的头，宝琦咧开嘴笑着。姑姑又教了几遍，宝琦亦跟着学。
“念”姑姑说
宝琦看着《春眠》的诗句，吱吱唔唔的只是笑。
“你是不是想让宋家庄里的人一辈子说你笨啊？你瞧瞧咱这宋家庄，都说你傻，你自己还不争气，连书都读不好，没救了你！”姑姑边说，一边拿起书，猛地一摔。
宝琦听的出姑姑的语气，发火了。宝琦浑身不自在了，自己犯错了，头自觉的低下来。
“要是你连书都读不好，以后别想再让我捎东西”姑姑站起身走开了。宝琦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眼睛盯着书，仍被画中的人物吸引。宝琦不明白姑姑为何让自己读书，只是姑姑若真动气了，以后当真不捎东西给自己啦！第二天一大早，宝琦穿上绣了灰熊的T恤和新鞋子，兴冲冲的朝林间去，想让林中的鸟儿跟树也瞧瞧自己新装拌。宝琦也拿了那本《唐诗选集》，想念好读给姑姑听。这片林子是自己常来的地方，每个角落都熟悉。
很多时候，宝琦常一个人来林子里玩，这里的树和鸟都不远离自己。自从姑姑要自己学唐诗后，宝琦经常来林间读诗。宝琦仍不清楚为何要学唐诗，只是这样能讨姑姑高兴。“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宝琦仍清晰记的这是他学会的第一首诗。每每读起《春眠》，宝琦总觉得有一番趣味。宝琦用七岁大的心来审视它，此刻，他还不懂生动，传神之类，只觉得这首诗简介易懂，有很好的韵味，在其稚嫩的心中感受到声律音色的几分美。读到《朝发白帝城》时，则改轻柔为高昂，大声的朗读。‘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化成悠扬的音符，荡游在林间，和着欢快的鸟鸣声，仿似共奏一曲，其声融融，其音盈盈。
林子西南方不远处有个村子，叫做宋家庄，有三十多户人家，宝琦就出生在这里。宝琦的爷爷开了个窑厂，手底下有七八个工人，烧制一些盖房用的红砖，卖给远近一带的人。奶奶是位殷实的农民，对人很亲切。爷爷长奶奶一岁，两个人都近五十岁了。从记事起，宝琦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父亲母亲长期在外工作，偶尔暑假回来一次，不过十几天的停留，又离开了，宝琦始终觉得父母亲跟陌生人一样。家中有一位姑姑，学裁缝快两年了。还有一个叔叔，在新疆当兵。宝琦家的大门朝南，两扇门，门被刷了红漆。门上方用竹子，稻草，和砖瓦搭成一个盖棚，有四五平米大小，可挡雨和遮阳。推开大门，正眼看去是厅堂，厅堂左右是东西厢房。大门左右也各有房屋，右边一间，原先是老太的屋子，老太过世后，屋子就用来堆放杂物了。大门左边有两间屋子，是纵向排列，连接东厢房。靠近东厢房的一间是厨房，另一间用来储存粮食。院墙近三米高，跟屋子连接，围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西厢房是姑姑的屋子，姑姑不在时，宝琦睡在这间屋子里。西厢房有个很大的窗户，屋子里光线很好，从窗户向外看，可看到大半个院子。院子很大，地面平整，从大门到厅堂铺了一层砖，约一米宽。院子里有颗枣树，高度是屋子的两倍，枝干亦很粗壮，每年都结出许多枣子。西南角的地桩上拴了一只羊，全身白色。奶奶也养些鸡啊鸭的，统共有十几只多。但奶奶同时养了一只鹅，原先指望着鹅能产蛋，不料竟是只公鹅。公鹅长大后，脾气很火暴，不仅欺负鸡鸭，连宝琦都一并拧去。
“俺奶！俺奶……”宝琦被鹅拧了后痛得大哭。
奶奶在厨房做饭，听到宝琦哭声急得跑出来，见宝琦蹲在地上，左手捂在右胳膊上，眼中半含泪花，奶奶立即知宝琦又被鹅拧了。奶奶转身回厨房，抓了一根棍子出来，追着公鹅打去。
“再敢欺负我乖孙子，我统统宰了你们，熬汤炖肉，听着没有，小舅子的，敢动我孙子”奶奶挥着棍子对公鹅说，公鹅被惊吓，‘嘎嘎……’地叫着。
五岁那年，宝琦患上血小板减少的恶病，小小的伤口能流出许多血，最可怕的是血很难止住；宝琦浑身出现许多红色小点和青紫色肿包，是淤血造成，情形令人担忧。家人带着宝琦到处求医，花费巨大，耗尽了爷爷烧窑多年的积蓄，另向熟人借了些钱，幸而病是治好了。宝琦因此出了名，附近十多个村庄的人都知道了他。说是烧窑家里的宝琦，生了怪病，花光了老宋窑头的钱。
“你是你爷爷奶奶用金山银山换来的”宝琦经常听到有人这样对自己说。
宝琦长期吃药挂水下来，整个身子都浮肿了，站立不稳，需要人搀扶。同龄的小孩子嘲笑他，叫他怪物。见了宝琦，必要取笑一番才肯走开，谁都不愿跟宝琦玩耍。大人们也督促自家小孩，不要同宝琦一起，说他碰着磕着就会死掉，谁也赔不起。有一次，邻家昌锋偷偷跟宝琦玩，被他老头撞见，满世界追着打。很多时候，宝琦总跟爷爷奶奶一起，家里忙时，自己就一个人。后来病看好了，小孩子们仍没人来找宝琦玩，他们的大人不放心，仍不忘嘱托他们远离宝琦。又流传宝琦是瘟神，专意榨干他爷爷的钱，跟宝琦一起都会倒霉。不久，又有人说宝琦是傻子，他们有着这样的依据，其一，宝琦的笑，笑得不同寻常，有时没缘故地笑了起来，这世上大约只有智障的人才会这样。其二，宝琦很少说话，对陌生人更是没话，家里来了亲戚，他却躲到园子里去，等到亲戚走了后才回家。其三，说血小板减少的病治是治好了，只怕脑袋里留有后遗症——白痴。
空闲的时侯，常有人串门找奶奶闲聊，也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子。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她们总津津乐道，什么谁家媳妇偷汉子，谁家遭贼，谁家有钱……宝琦并不爱听，避开去西厢房。令宝琦惊讶的是，他们总能聊到自己，黑寡妇是最常说及自己的一个人。自她丈夫不幸去世后，到现在做了二十多年的寡妇了，如今五十多岁了，头发半白，双眼外凸，脸似快榨干了的枯芦藤一般。
“宝琦又不给我开门，瞧我来了就往屋子里跑！”黑寡妇向奶奶抱怨，声音有些嘶哑。
“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你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跟活鬼没两样，谁敢给你开门，你吓到我家宝琦了”奶奶取笑说，几个人听后大笑，宝琦在西厢房也偷偷发笑，小声愤愤地说：“发霉烂臭的老婆子”。透过西厢房的窗户，宝琦看到同行的还有蹩脚老婆，她跟黑寡妇常混在一起。蹩脚老婆年轻时，左脚被拉有重物的马车压过，造成粉碎性骨折，之后走路都不稳。不论是亲戚或是邻居到来，奶奶总能和他们聊得开欢，免不了要提到宝琦。来人大都问宝琦的病情，奶奶说：“瞧好了，没事啦”。聊到兴起，奶奶罗列出宝琦的糗事，奶奶说：“那一次，我跟他爷去菜园浇水，宝琦也跟了去。我见番茄红了好多，就让宝琦摘个吃。我浇水走不开，让宝琦自个去。他去了后好大会没回来，我就奇怪。我走过去一看，这娃子坐在地上，被番茄秧子映住了，难怪我离远看不见。我在往旁边一瞧，呀！可不得了啦！这娃子将满菜园的红番茄都摘了个遍，堆在地上都成了一座小红山了。”这桩事被黑寡妇听了去，却有了自己的版本，她向人这样叙述：“宋家的宝琦就是不一样，胃口可大了，能吃下一整个菜园子里的番茄”不过，同样能引人发笑。奶奶又接着说：“那回，我跟他爷爷都出去了，宝琦跟他姑姑在家。半晚上来了一个卖‘胶米糖棍’的小贩子，吆喊着用破鞋来换，一只破鞋换两根‘胶米糖棍’。被宝琦听到后，兴冲冲地去床底下乱拿了三只鞋子，跑过去换。他姑姑也不知去哪了，没人管他。吃完了，宝琦又拿了一只鞋子去换。晚上他爷爷回来说一只新鞋不见了，问宝琦看到没，宝琦说跟小贩换‘胶米糖棍’吃了。他爷爷登时就发起火，这时候才知道鞋里面藏了六百块钱。他爷爷怪他姑姑没看好宝琦，责骂了一顿，他姑姑气得跑出去追小贩。也巧，那小贩在镇上面一家旅馆落脚了。她姑姑见到了，推说是自己的一只新鞋，被小孩子拿来换吃了，若是找到了，用钱买回去，那小贩同意了。姑姑找到了爷爷那只新鞋，趁小贩不注意，将里面的六百块钱拿出去，装到袖筒里。钱找回了，他爷爷才算消了火。”这桩事自发生后就迅速传遍了宋家庄，黑寡妇说：“床底下那么多双鞋，偏拿了那只装有钱的，宝琦天生就是给他爷爷破财来的”。蹩脚老婆说：“六百块钱不应该追回来的，不吉利”。爷爷奶奶并没过多责备宝琦，奶奶告诫宝琦以后不许这样了，爷爷则不再将钱藏在鞋子里了。
“宝琦也藏过苹果”奶奶又接着说，“他老表来了，宝琦把苹果藏到麦缸里，不给他老表吃。我记得家里还剩下两个苹果，想拿出来给他老表吃，找了一圈没找到，以为记错了。第二天早上，我听到宝琦哇哇的大哭，我跑过去一看，宝琦整个人在麦缸子里面，我问他为什么哭，他说出不了缸子，我又一看，他手里拿着两个苹果，当时我就笑了”宝琦每听到奶奶讲起此事，自己不知不觉就涨红了脸。奶奶很少向人讲宝琦怕鬼的事情，宝琦自己清楚。老太死的时候，宝琦很怕，说人死三天后要回门，要到他原先的家里看看，算是告别。看过《聊斋志异》之妖女画皮一节后，宝琦被吓住了，晚上睡觉时用被子蒙住了头，也不敢夜晚去厨房拿馒头吃。老太死在夏天，天太热，没有被子蒙头，宝琦就用衣服蒙着，出了一头汗水。不过宝琦真的遇见了“鬼”，而且是‘无头鬼’，在他家屋子后面。宝琦家屋子后面种了六颗大椿树，长得笔直粗壮。有一晚，宝琦跟奶奶从农田回来，天色已经泛黑了，宝琦走得慢，奶奶先到家了。路经屋后的时候，宝琦隐约看到有个人，被树挡住一半身子，站在椿树中间。宝琦停下脚，以为是邻居家的小孩。突然，那露着半个身子的人跳出来。宝琦看得清楚，他居然没有头，挥动两个爪子，一步步向宝琦逼近。不过，宝琦却没受惊，他怀疑是邻家小孩扮鬼吓他，最近都在玩类似的游戏。宝琦在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威胁着说：“我知道你是谁，你再往前走，我就用砖头砸你”宝琦将转头举高，作出一副要砸出的样子，以为这样能吓住他。不料，‘无头鬼’仍向宝琦走来，爪子挥动得更快了。“啊……”宝琦丢掉手中的砖头，大叫着跑回家。宝琦当时这样判断：自己都已经恐吓说要仍砖头了，他还不怕，仍旧走过来，必是真鬼。奶奶用手一摸宝琦，发现他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又一阵哆嗦，知是受惊了。邻居们听到宝琦惊叫声，过来瞧热闹。奶奶倒了一碗热水，又往里面放些盐，让宝琦喝，说可以压惊。至于后来是真鬼假鬼，无从得知了，不过宝琦相信了那是真鬼。
宝琦的糗事，奶奶轻易能说出一箩筐，不过宝琦也有一件平凡事。爷爷烧窑的旁边有一条河，怎奈有一年大旱，河里的水枯干了。许多人都去河里拾鱼，姑姑捡了大半桶鱼回来。到家后，姑姑坐在院子里择鱼，被宝琦瞧见了。宝琦求姑姑放生几条小鱼，姑姑问他为什么。宝琦说：“鱼不想被杀死，它们也想活”对于这件事，奶奶总用夸赞的语气跟人述说。
宝琦常被人嘲笑，笑的多是宝琦做的事。好不易平静一段时间，没了岔子，又被人纠出天生的残缺。“宝琦有两颗大门牙！”不知谁先发现并传出。宝琦爱笑，两颗门牙暴露无遗。被人嘲笑门牙后，宝琦便很少笑，常牙关紧闭，绷住嘴。要是说话或忍不住笑，宝琦背身对着人，又或用一只手遮住嘴说。宝琦这行为比大门牙更轰动，被人说成有闺女像。
同庄有个叫站篷的同龄人，有一天，路上碰见宝琦，开口大笑说：“我给你报仇了”。宝琦不知有多少仇人，凡恶意笑过自己，宝琦都视为仇人，这当中，黑寡妇是最大的那个。黑寡妇不光说宝琦坏话，也说别人坏话，同庄小孩都厌烦她。战篷一开口说“臭婆子”，宝琦知他说黑寡妇，脸立刻笑成花样。战篷接着说，他路过臭婆子的菜地，见她种得莴瓜结得水桶样大，比他家地里还大。战篷气愤说：“没天理，缺德滥臭的婆子，凭什么能种出大莴瓜”。战篷起初想偷摘走，但怕有晦气。“不能便宜了”战篷对自己说，战篷拿出小刀，在大莴瓜上挖了拳头大的洞，挖得小心，被挖掉的部分完好。战篷将手伸进莴瓜，掏空里面瓤子。战篷仍不解恨，脱掉裤腰带，屁股眼对准洞口，“嗵，噗嗵……”将大肠中废物拉进莴瓜里。泄愤后，战篷又将挖掉部分补上。黑寡妇到菜地，看到是个发育完好的大莴瓜，兴冲冲摘掉抱回家。一刀下去，莴瓜裂成两半，闷在莴瓜里的稀屎像粥样流淌出来，黑寡妇再眼花，也认的那黑乎乎一团，是什么个东西。为此，黑寡妇围着宋家庄走了五遍，边走边撅（宋家庄称骂人为撅人）黑寡妇逮住理，牛气地撅，臭婆子老脸全不顾。这件事，宝琦笑了半个童年。
七岁的夏天刚过完，宝琦入了学堂。姑姑带宝琦来报名，宝琦记得老师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就是老宋窑头家的孙子啊！”。刚上学的一段时间，姑姑每天带着宝琦去上学。后来姑姑去县城了，宝琦就一个人了。奶奶托邻家的孩子，要他们带宝琦一起上学，他们嘴上答应了，但却经常撇下宝琦跑开。学堂里有人欺负宝琦，被人打了，宝琦却不知道还手。“人家打你，你就要还手，你也打他”奶奶告诫宝琦，宝琦瞪大了眼睛望着奶奶，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一定要打与被打，只知道被打会疼，自己不愿让别人疼。宝琦几乎不说粗话，以至于有人辱骂宝琦的时候，宝琦并不破口相还，只沉默或怒目。宝琦在学堂里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宋家庄，这于很多笑客都欢喜，宝琦又一次验证她们他们‘傻子’的论断。被人打了，却不还手；被人骂了，却不还口，这不是标准的一个傻子吗？
宝琦九岁时，爷爷请了个看相的人，给宝琦算了一卦。看相的人让宝琦坐下，并拿笔随意写几个字。围着宝琦转了几圈，看相的人观察宝琦握笔的手势和动作。过了一会，看相的人开口说话，话的内容，宝琦记不全了。只隐约记得几句，说病是好了，需满十二岁才能灾消圆满；学业上不必强求，任其发展。貌似爷爷对看相人的话很信服，并没逼迫宝琦苦学。‘悬梁刺股’似的刻苦精神，在宝琦身上找不到，宝琦的成绩一直为一般中的一般。然而宝琦却偏爱诗词，，也喜欢读些童话故事，收集《金刚葫芦娃》《西游记》等卡通图片。
年龄再大些时，宝琦脑袋里开始好想象了。既然一直都在角落里，一直都安静着，想象力似乎代替了语言。或许因宝琦白天想的太多，夜晚常做梦，有好梦也有恶梦。然而宝琦最常梦到的却不完全是梦，因为它真实存在过，宝琦记得深。宝琦常梦到夏天的夜晚，天气热，奶奶将席子拿出来，铺在院子里的地上，宝琦跟奶奶并肩睡在席子上。满天是亮晶晶的星星，偶尔会有几只萤火虫在院子里飞舞。奶奶轻轻摇动手中的扇子，宝琦感到丝丝凉爽。夜风阵阵吹过，吹得枣树叶刷刷作响，也吹得宝琦昏昏欲睡。不过宝琦抗拒着睡意，邻家有个二十多岁小伙，绰号猴子。猴子答应夜晚来，要给宝琦捉知了。枣树上趴着许多知了，白天没了命地叫，夜晚都格外安静，像是跟人一样睡着。猴子来了，用力猛跺枣树，知了“哗哗”地落了一地，像枣子一样落下来。猴子说在夜晚，知了的眼睛看不见东西，跟瞎子没两样。宝琦呆了眼，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画面。愣了一下，宝琦清醒过来，欢喜着拿灯去捡知了。然而有时候，猴子没有来，宝琦等到犯困就睡着了，听到敲门声，宝琦猛然惊醒，欢快着跑去开门。
“宝琦，宝琦，给我开门！”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叫喊。
宝琦听着声音不像猴子的，放慢了脚步，犹豫了一下，“呀！不好，是黑寡妇！”宝琦辨认出了，急忙转身向回跑，一直逃到西厢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奇异童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