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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姣姣来香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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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姣姣来香一个
冬竹转眼站到凤墨眼前,凤墨觉着跟有阵风从身边刮过去似的。玉手一点冬竹的额头,“你个冒失丫头,罚出去一年都没改掉你个急性子,瞧着,就该让你再多受点苦”。冬竹闻言,娇笑一声,微偏了头看着凤墨,“姑娘若是舍得,便把奴婢再扔回去便是了,奴婢倒是无所谓,不过......”,冬竹圆圆眼睛轱溜溜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继续在凤墨耳边说道:“不过下次像今天痛打马氏这般的好戏一定记得提前喊奴婢回来,姑娘可是娇滴滴的大小姐怎么亲自收拾恶奴,还是要我这皮糙的来”。
凤墨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真是拿这个丫头没办法。两人说笑着进了内室,凤墨拉着冬竹在榻上坐下,这才仔细瞧起了冬竹,一年总还是受了不少苦,皮肤黑了些,双手摸着还有冻疮未好利落的痕迹,不过这些慢慢调理就能好,凤墨的心才算真正踏实了。
这是凤墨第一次真真实实看到冬竹,冬竹身量很修长,凤墨本就算是身量颇高的女子,冬竹比凤墨还要高上多半寸,该是因着打小练过武,身上少了女子的娇柔多出了几分英气,偏偏生得是张娃娃脸,带着微微的婴儿肥,一双眼睛似含了两颗黑珍珠,格外圆润明亮,凤墨想换了自己若是初见冬竹,也定想不到如此可爱的丫头竟是个火爆性子。可那几年,要不是冬竹会武又历来性子强硬,处处护在自己前头,只怕吃得亏更多。
冬竹六岁进府,是关念慈有一次在街上买回来的,头进府一个月冬竹除了关念慈不同任何人说话,冷梆梆的样子让那时小小的凤墨很是受伤了一阵子,渐渐过了半年才有所好转。后来长大一些的凤墨才知道,冬竹打小就被卖给了人贩子,辗转几手被个老鸨买了回去,六岁的丫头当时虽然只是伺候楼里姑娘可再大些的命运也可想而知,关念慈遇到冬竹时,冬竹因为从楼里逃跑被抓住正遭着毒打,寒冬中的那个小身板就好似随时要倒下去一样。冬竹从不曾体会过被人关爱的滋味,关念慈和凤墨在冬竹六岁时将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她的世界。
凤墨将身子向冬竹移了移,头一偏就靠在了冬竹的肩头上,凤墨发现从前的自己真的是个极为粗心的人,她与这些丫头们亲密无间,感情深厚,却不曾细腻的体会过这些丫头每个人独特的内心,她们都是特别而不同的。就像现在自己靠着的冬竹,那颗坚强而脆弱的心,那颗渴望汲取自己温暖而又拼命想要被依靠的心。
“冬竹,怎么办呢,姑娘我爱死你这臭丫头的火爆脾气....”
感受着肩头传来的重量和凤墨那懒洋洋的声音,冬竹展颜一笑,两颗黑珍珠都被笑弯的眼睛遮挡得只留下了弯弯一点亮光。
“夏竹,你听,姑娘这话真是委屈了咱们天天在跟前奔前跑后得,倒成了那不着待见的了”,春竹说着将手中果盘在榻边矮几重重一放,撅起嘴倒真恼了一般,凤墨忙起身拉着春竹袖子,讨好着道:“好春竹,惹了姑娘是小生的不是,万望姑娘莫怪”,说罢双手一揖,深深鞠了一躬,偏一副挤眉弄眼的表情,逗得三个丫头娇笑连连。
夏竹走进一掐春竹,笑着道“就你每次会耍小性子欺负姑娘,姑娘也真是莫得做那登徒子的样子,真是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凤墨确是凑近捏了一把夏竹的小手,“这又是哪家娘子,一双手竟绵软得紧,不若也跟着爷回府如何”。惹得夏竹忙假意啐了一口才罢休,四个人好是笑闹了一阵才让外面丫头备好了热水,伺候着凤墨沐浴净身。
出了净房,凤墨便坐在梳妆镜前由着三个丫头捣鼓起来,本来凤墨是说简单些便好,舅父和兄长都是自己人,三个丫头直接自动忽略了凤墨的提议。
春竹给她梳了极为精致的流云髻,侧边插了朵银丝缠绕而出的玉兰绢花,花底流苏垂落,动作间流苏摇曳生姿,带出悦耳的叮咚声。夏竹用着钿花的笔沾着胭脂,沿着凤墨额间的桃花记勾了边,脂粉未施,容颜细腻润滑,天然去雕饰,偏额间那一抹粉嫩配着红色使得凤墨清透的脸庞隐隐透出丝惑人的妩媚。叫几个丫头都瞧愣了,好一会儿还是夏竹先回过了神,又为凤墨选了对大东珠戴在耳上,光线划过,东珠显得流光溢彩,就似镶在耳垂上一般。
冬竹选了月白色绣桃花枝的绫罗长裙,罩着淡粉色锦纱外套,裙摆一侧绣着层层叠叠争相怒放的桃花,从腰肢延伸到裙尾。凤墨往站起身,被这一身衣裙衬得更是欺霜赛雪,墨玉眼眸清冷高华,又透着掩不住的春娇明媚,可谓风姿宜人。冬竹不由感叹道:“奴婢这一年不见,姑娘气度风华竟是变了如此之多,本就是美人胚子,这如今怕是全京城也难寻第二个了”。
“早知道我也病上它一场,姑娘病了一场反倒比以前更美了,我要也病上一回,赶明儿说不定也能赶上咱们姑娘了呢!”夏竹听春竹在那说得不亦乐乎,不由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
这时,含蕊打帘子进来,道“姑娘,轿子备好了,看时辰也差不多该走了”,凤墨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往前院去了。
凤墨将轿帘挑起,沿路观察着凤府。隐竹院处于凤府偏东南方向,离前院正门要走好一阵子,不过凤墨巧妙的发现从隐竹院到前院的路正好巧妙的避过了其它各院,必经的正好是凤府的花园和翠湖。都算得上是府中景致极好的两处了,看来当初母亲搬居到隐竹院并不单单是因为爱竹,这出府的路线必定也是原因之一,很是精妙呢。
凤墨到得前院正厅时,厅中各院的人已经都到齐了。凤墨到没想到迎接自己舅父,自己反而是最晚来的。
看着一屋子莺莺燕燕你来我往的,凤墨顿感有些头疼。
陈氏一眼瞧见刚进屋的凤墨,微微一怔,才紧接着迎上来,笑道:“我们大姑娘可来了,瞧瞧这,今儿个我才发现自己的眼真是白长了,我们凤府藏着这么个可人儿,我竟是不知道。这风姿咱们府上可没有哪个姑娘能比得上的!”
凤墨淡淡一笑,只回了句“小姨娘谬赞了”。就未多言,她虽是要对付孙氏的,可也不会无故给人当枪使。今儿本就是凤墨的主角,听了陈氏的话不由都转头向凤墨看来,皆是一愣,孙氏不由皱了皱眉头,有一瞬间她以为眼前的是关念慈,可是眼前这个丫头却比当年的关念慈更摄人,就是这种让人无意间会生出自惭形秽的压迫感,这让自己极端厌恶的感觉有多少年没见了,却又出现在了那个人女儿的身上,孙氏眼中分明闪过了一抹厌恶和痛恨,但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凤墨看到了,可凤墨无所谓,如果当年母亲之死真的和孙氏有关,那么两人便是不死不休的局,绝没有什么可转圜的余地。凤墨自行上前给凤衡德和孙氏行了礼,便在右排末端的空座上坐了下来。这才迎着自进屋就火辣辣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看去,不用猜也知道目光的主人除了凤玲珑都没有第二人选。
一看之下,凤墨不由挑了下眉,凤玲珑一看就是极为精心装扮过的。一身烟柳色罗云长裙,绣嫩黄折枝的玉兰花,月白色镶翠玉束腰更是衬得其腰身纤细的仿若盈盈一握。头发绾了时下流行的倭堕髻,别了翡翠双蝶玉簪与耳间翠绿滴珠的流苏耳环交相辉印,衬得本就娇柔的面庞更是如水流淌,温婉动人。当然这些都是在凤墨自动忽略了那一道道宛如实质设在自己身上的眼光。凤墨心里暗自嘀咕,如此精心装扮,凤玲珑又在打什么主意,突然灵光一闪,兄长!想不到,自己的舅兄还未到已有娇花待采拮,果真是春天来了呢。
“嫡姐姐,娇娇要吃桂花糕”,凤墨被这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换回了心神,她低头一瞧,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被融化了。眼前是个五岁的小女娃,粉嘟嘟的小脸正用睁大的圆滚滚的双眼满是渴望的看着自己,梳着双丫髻,一身大红色绣福字锦衣,完全是个年画娃娃啊,凤墨虽然一直知道陈氏育有一女凤姣姣,很是可爱。可毕竟醒来都未曾亲眼见过,如今一见,直是跟发现新大陆般两眼放光。
凤墨双臂一搂,将凤姣姣抱在自己椅子上,让她挨着自己坐下,端了桌上的桂花糕,笑望着身边的娇娇道:“幺儿想吃桂花糕啊,那先香嫡姐姐一个,嫡姐姐就把这一盘子桂花糕都给你,可好”,凤姣姣望了望凤墨手里的盘子,又望了望凤墨贼嘻嘻的小脸,还是禁不住馋嘴的诱惑,开口说道:“香一个,两盘桂花糕!”,凤墨做出沉思状,似是下了好久的决心才道:“好,就两盘”,看凤墨很是为难的答应了自己,凤姣姣小小心里觉着自己一定是占到大便宜了,很是爽快的“吧唧”一声送上了自己的香吻。
凤墨和凤姣姣两人似是很为投缘,玩的极为开心,陈氏却一直不时留意着凤墨,她是真不曾想到凤墨似是真心极为喜爱自己这个女儿,自己虽也不曾苛待为难过凤墨,可也一向只是面上功夫,没有半分亲厚。她自跟了凤衡德,这些年只生育了一个姣姣,和孙氏你争我斗,为的就是能挣得份好嫁妆,也好让姣姣到时寻夫家也更多了份底气,等凤衡德百年后,娇娇也好接自己出府。都道自己和孙氏争得是这府中中馈,可只有在这泥潭中的人才知道,她一个通房丫头出身,没有半分依靠不争她和姣姣何以立足。
陈氏想着又不由望了凤墨二人两眼,若是姣姣真能得凤墨的疼爱,现在看来也许是件好事。以前总觉着这大姑娘是个好欺压的性子,有孙氏在她是出不了头的,自己虽与孙氏过不去但也不会平白为个旁人出头,可看大姑娘收拾马氏又分明是个聪明有手段的,毕竟是凤家嫡女,有关家这样的舅家撑腰,与凤梓安这个凤家嫡子又一向亲厚,或许真的应该多让姣姣去隐竹院走动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