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鱼*浅

20、18

　　“嫣卿，安子凯传回的消息，你快看看。”安娴恬拿将纸条递给莫嫣卿，只见上面写着：堂上有糠，留宴。其中宴字上面的一点墨迹偏浓，有点晕开的迹象。
　　“殿下无恙，归宴。”莫嫣卿一把将纸条捏扁，扔进一旁的火盆，目光晦涩难辨。
　　上次闻素扬说得了一副柳芝兰先生的真迹，请闻素柯前去赏评，莫嫣卿和安娴恬担心其中有诈便跟了去。谁知坐了没一刻钟就被迷晕了，醒来时再不见闻素柯。旁边下人传话道：殿下跟六皇子在内室赏画，还请两位娘娘先行回宫。莫嫣卿虽然不信，但也没法，在那群虎背熊腰的侍卫的逼迫之下，只得先行回宫再做打算。最后闻素扬竟然直接与东宫撕破脸皮，不肯说出闻素柯的下落。无奈之下，莫嫣卿只得让闻素柯的随身暗卫言修扮作闻素柯回宫，暂且掩住众人视线，好在闻素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不可理喻的地步，乖乖地让人配合言修回了东宫。
　　若说莫嫣卿为何不直接将此事禀报皇上派人去搜，也是有几个缘由：其一，太子与六皇子一向交好，乍一出这样的事情，先不说有没有人相信，难保有人借题发挥引人诟病；其二，若太子在六皇子府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不仅会让人质疑太子的能力，还动摇了太子党的人心；其三，莫嫣卿万分相信如果她带人去搜的结果肯定和闻素扬对外的话一模一样，最重要的是闻素柯不仅不会责怪闻素扬，还会帮他掩饰，最终也只有自己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怎么了？”安娴恬将那六个字反反复复在心里咀嚼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只是想起了殿下失踪的那次……”莫嫣卿面无表情的盯着火盆，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在莫嫣卿的眸中燃烧，语气却是冷如冰窖，“都准备好了？”
　　“嗯。”安娴恬有些不安的绞了绞手帕，“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让殿下为难？”
　　“你难道忘了闻素扬对殿下做的事情？”莫嫣卿扫了一眼安娴恬，最后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膀，“大义可都在我们这边，殿下他不会怪罪我们的。”
　　见安娴恬慢慢平静下来，莫嫣卿继续劝导道：“殿下虽然对闻素扬纵容，对我们可也是一样的。你要相信殿下。”
　　“我相信殿下。”一说起闻素柯，安娴恬的目光中满是坚定。
　　“母后不是让殿下流芳宴后将太子妃的位置定下来吗？你可得好好表现表现……”
　　“太子妃？我做不来的，还是嫣卿你……”安娴恬很了解自己，在外面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别人还可以，若是论心计，虽不至于蠢到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地步，但也差不远了。
　　“侧妃可以魅，可以狠，但正妃一定要端庄娴淑、温柔大度。不然岂不是让那些小人乱嚼舌根、看了笑话去。”莫嫣卿美目一眯，尽是凌厉之色。
　　“我知道了……”安娴恬握拳，“我一定不会拖后腿！”
　　“嗯。”莫嫣卿拢了拢鬓间散落的头发，“那我便进宫了。”
　　安娴恬点头，在莫嫣卿离开后，叫来自己的贴身侍女言欢在一旁练习着莫嫣卿准备好的剧本，为即将到来的流芳宴做准备。
　　***
　　翰林院西榭堂。
　　“莫勘校留步。”
　　莫嫣卿停下脚步，看清来人之后忙行了一个官礼，“黄学士。”
　　此时的莫嫣卿发髻高束，身着一身深蓝的官服，上绣七彩开屏孔雀，贵气而又华丽；眉眼间经过修饰，妖娆之色尽去，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张扬，让人一看顿觉精神几倍。真真是：少年英雄色，凌厉尽张扬。
　　“莫勘校今日的言论着实让老夫大开眼界，真是后生可畏啊！”黄澄拍拍莫嫣卿的肩膀，见他不骄不躁，心下又满意了几分。
　　“黄学士过奖，长时早些年有幸拜得机关子门下，对这机关之术稍通，后得太子殿下赏识在东宫当了份闲差，今蒙陛下器重才能与黄学士您这样威望极高的学究们共事一处，幸而黄学士您们不嫌弃长时学识粗鄙，还愿指导长时，长时真是铭感五内、无措涕零。”
　　“哈哈……”黄澄捋了捋胡须开怀一笑，越发觉得莫嫣卿顺眼起来，“莫勘校太过自谦了。”
　　二人又谈了一段，黄澄觉得莫嫣卿不仅见识广而且能说会道，比他这样混迹官场多年的也不遑多让，话语间总是能让自己心情愉悦，对于自己的那个决定愈加肯定了几分。
　　不一会儿就到了宫门，黑蓝的马车旁一位浅蓝色衣裳的女子静静伫足等待，发带衣襟随风而舞，安静如画。
　　见到黄澄后，女子面上一喜，小快步的走了过来，唤道：“爹爹。”声色偏暖，让人如置身于温水浴中，惬意舒爽。
　　黄澄有些歉意的望了莫嫣卿一眼，而后严厉地瞪了女子一眼，“你怎地跑来了？！简直胡闹！”
　　莫嫣卿望了黄澄父女俩一眼，福至心灵，却装作疑惑的问道：“黄学士，不知这位是……”
　　“让莫勘校见笑了，这是小女梨芝。”
　　“梨芝见过莫勘校。”黄梨芝朝莫嫣卿行了行礼，脸上笑容不减，让人十分亲近。
　　“黄小姐有礼。”莫嫣卿向黄梨芝拱了拱手，动作干脆简练、十分潇洒帅气。
　　黄澄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暗自点点头，果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莫勘校陪老夫走了一路，想必也是幸苦了，若不嫌弃，来老夫府中用膳如何？”黄澄似是不经意的瞟了瞟黄梨芝，眸中暗含警告。
　　“长时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莫嫣卿将腰牌递与旁人，并吩咐他去马厥中将自己的爱马白隙牵来，不过片刻，便听到一匹马欢快的嘶鸣一声，飞奔到了莫嫣卿身旁。
　　白隙全身通白，却有着一排火红的鬃毛，奔跑起来像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一样，煞是好看。
　　“如此有灵性的马倒是罕见。”黄梨芝望着围着莫嫣卿不断打转的白隙，眸中尽是赞赏之色。
　　“黄小姐可想摸摸看？”莫嫣卿一边为白隙顺着毛，一边问到，或许是因为提到了白隙的缘故，莫嫣卿的眸中多了几许温和。
　　“可以吗？”黄梨芝有点跃跃欲试，毕竟白隙的模样很符合大部分女性的审美眼光。
　　莫嫣卿在白隙的马背上拍了拍，白隙便乖乖地走到黄梨芝的面前低下头，任凭抚摸。
　　见两人交流的差不多了，黄澄递了一个眼神给黄梨芝，然后说道：“莫勘校，咱们现在就起程吧。”
　　“是长时冒进了。”莫嫣卿朝黄澄一个抱拳，“还请黄学士先上马车，长时随后就来。”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君真是越来越懒了……
注：莫嫣卿男装名莫延，字长时，身份为太子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