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流浪驴

1、番外：终会回去

　　我生在富贵之家我父亲是个官，儿时的我并不懂他是什么官但只知道很多人总喜欢在他后面跟着跑，在这个府上我是人人疼人人宠的千金，我娘亲很是宠爱我她常对我说我是这府上的珍珠宝打不得骂不得，就因为是这样我父亲常常对摆副恨铁不成钢的臭脸。

　　我娘的娘家也就是我的外祖父，他老人家也是个大官但让我遗憾的是他老人家没来得及瞅我一眼就战死沙场了，因外祖父膝下无子没有人传宗爵位所以封了我娘为一品诰命夫人。

　　我总喜欢跑去父亲的书房玩儿闹虽然常常被训但依然无阻我前进，我常叫府上吴管家的儿子大丁与我玩抓迷藏而父亲的书房就是我常躲的地方。我最烦父亲总是对着顽劣的我振振有词无比严肃的讲什么古人云什么朽木不可雕也什么什么的，甚是无趣但我喜欢躺娘怀中听她给我唱曲儿听。

　　树上莺儿唱双簧，山林吹风凉，……

　　我更喜欢跑去睡在爹娘中间，那时候娘总会捏着我的鼻头说我是小调皮小捣蛋，而爹每次脸上虽然还是和往常一般严肃但我总能看到他嘴角是扬起的，父亲对我从来都是严肃的很，他给我请了位西席傅子给我请了一位嬷嬷教我礼仪和女红，但是我总能找些点子抓弄他们。

　　有一次我把西席傅子气的两眼使劲的翻白了，那一天我被爹打了他拿着竹子而我满院子跑，我怕极了然后爬到假山上去，后来是娘替我求了情但是爹气极了，他颤抖着手指责着娘说“ 看你惯的，都无法无天了。”

　　我还记得娘也很生气的回嘴去“ 我惯着宠着自己闺女碍着你不是，别以为外面那贱货藏着我就不知道了。”

　　“余晴啊，余晴，我早该料到是你让王贵去砸了慧娘的店铺。”爹怒红着眼把杯子摔娘旁边。

　　那一天，娘叫丫鬟把我带屋里去，可我知道他们还在争吵着。我躺在床榻上以为只要我闭上眼睛在睁开眼睛爹娘就像以前那样和睦，但是……他们持续很久不说话，直到娘搬进我的梳林阁。

　　四月的风还是凉的很，这天我穿戴好衣服去正殿给父母请安却在大厅的屏阁透去看见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着橘色襦裙一件白狐衣披身上正当我琢磨时爹从侧厅掀帘出来走向那女人搂住她，这是我接受不了的我跑了过去推开他们，气红了眼瞪着爹。

　　但是爹叫我不许胡闹，然后娘来了她打了那女人一个巴掌，再然后爹推了娘一把，场面很混乱而那个女人抽泣声更让我觉得烦。我红着眼睛把娘扶起来我听见娘很坚决的对他们说“要让她进来，除非我死。”

　　纵使年小的我也感觉家里不太平，娘天天背着身抹泪而爹早已不常回府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很长的一段时间又似很短，爹牵着那个女人还有一个跟我一般大的女孩回了府上。

　　爹把我叫到跟前指着那女孩儿说是我的妹妹，我跺脚头也不回的在廊中消失。娘病了，在看见那女人时病的。那个女人进了娘房间不知说了什么，娘脸色苍白的伏在床上哭泣。我扯了扯她的袖子，她搂抱着我哭泣嘴里却反反复复念着“我的凤哥儿该怎么办”

　　中秋佳节爹带着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去了皇宫赴宴，皇宫该是多美丽的地方啊，我也想去但是因为今早我把嬷嬷气了所以爹罚我在祠堂跪着。

　　爹回来的时候看着我直叹气，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说我是不是怪他带姨娘过门？他说姨娘是好人是他亏欠她。可是我不懂，我只知道爹让娘伤心。

　　我卷起裤管在庭院中的小池子玩水，我只是看着鱼儿不停的游来又去然后只是一瞬间我掉进去了我看见一抹橘色从拐角消失，水中我可以看到我鼻子喷出来的水泡，我本能的挣扎大喊救命，当我醒来时娘了泪流满面抱紧了我，而爹皱着眉斥责我顽劣不恭，然后他们又吵架了是那个女人来劝的架。

　　秋去冬来，朝栖的冬天冷的很早已下飘雪而我的心似着雪天般冷烈，娘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总是咳血，每次一咳嗽好像要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尽管爹请了多好的大夫还有宫廷里的御医来看他们皆是摇头。夜晚来临的时候我常看见爹站在我梳林阁院子里那棵树下看着门听着娘咳嗽的声音。娘已经不再见爹了，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他们隔着的是那道门，可娘说了她与爹隔着的却是一颗心一颗血淋淋的心。

　　那年我刚八岁作为富贵人家的嫡女，爹帮我办了一场大宴席厅中一张桌子堆积着全是别人送的礼物，连我姑母也从皇宫出来为我梳发添衣。姑母与娘的交情甚好所以那天没怎么给爹的那位姨娘好脸色看，姑母的身份并不能呆太久所以没一会她就乘着那华丽的马车走了，后来宴席上所有人都很开心可是我不开心。当爹的那位姨娘给我礼物时，我当场就把它扔掉她笑的很尴尬，而我又再一次被爹斥责。

　　今年朝栖京都的冬季好像不想走似的一直飘着雪就好像在为何事做准备一样，当我从国学府回来时就听到满院子哀泣我狐疑心下有种不安的情绪，我看到娘苍白着脸躺在厅中的榻上，身上已经换上一身富贵紫的锦裙，她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躺着任我拉扯再也不起来对我说我是小调皮小捣蛋，我哭的累了感觉有一双大手拍了拍我的背替我顺气我回头看见爹一向严肃的脸上有抹隐忍的悲伤，而那个新添的姨娘红着眼抽泣着，我起身跑到她边上推了她几下用手捶打着她。

　　“都是你这个妖怪害的，都是你这个妖怪，你还我娘，还我” 是了，姑母说她是个狐狸精，姑母说的对，狐狸精是只妖怪她会害人，她把我爹的心吃了她把我娘害死了。

　　是爹抱住失控的我，我伤心极了伏在爹怀里我抓着爹的衣服祈求着他“ 爹，你把她赶走你快把她赶走。”

　　爹只是眼带哀伤的看着我叫我不许胡闹，我那时止不住的流泪我看着他说“ 爹为什么不要娘？爹为什么不要凤哥儿？”

　　“爹没有不要凤哥儿。”他抱紧我用悲伤的声音说着，我听到了他的哽咽。

　　娘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若大的府上如外人，那些下人都去巴结新姨娘了还有那个二小姐，而我这个嫡出的大小姐好像被他们直接忽略掉了。

　　我偏不让那一对母女得逞，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捣坏那女人与爹的相处之时。我常常在夜深出现在爹门外使劲儿敲他门，然后爹会问我怎么了不睡觉？我总是带着哭腔的说我梦见娘了我想娘了，那一刻爹总是眼带悲伤的看着我然后陪我尽管他不会哄我但是他总会一直在我床边看着。

　　可是总是好景不长，爹要把我过继到那女人膝下任我闹着气着哭着他还是把我送到那女人手上抚养，就像那时他一意孤行不管我娘把那女人接进府中。然后我的脾性一天比一天暴躁，一天比一天恶劣，我常常生气就摔杯子责骂下人，我感觉自己心中总有股火没撒出来。

　　爹给那臭丫头取名单字一个颖，爹对我说她是我的亲妹妹，爹要我叫那个女人娘。我说我没有妹妹我说那个女人是狐狸精，爹气的摔了杯子要我去祠堂跪着。至从那以后我在府上总是与那对母女对着干，她为我买的衣服全被我剪成碎了，她为我绣的荷包我扔池里，那个臭丫头总是胆小的看着我，我总会凶狠的说“ 再看我就把你双眼挖出来” 很成功的她被我吓哭。有一次爹从皇帝老子那得了只狗，那只狗比我梳林阁的小白猫好看多了，漂亮的很听说是从西域那进贡来的，我喜欢的紧但是爹把那只狗给了那个臭丫头。

　　那个臭丫头好似特喜欢那只狗整天抱着摸着，有一天那只狗对着我吼了几声我沉了眼看着那臭丫头和那个女人与狗嬉闹。所以我把自当天的肉剩了下来用肉把那只狗引过来我的梳林阁中，我把它打晕我把它身的毛剪掉。然后我又一次被爹斥责，他说我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跟我娘有何分别。又是那个女人来为我求情，我觉碍眼的很我看着爹我生气的说“ 我讨厌这个贱女人，是她害我娘是她。”

　　爹气的下令不许任何人给我送饭，可到了夜晚我肚子着实饿的慌然后那一晚我就饿的睡去了，迷糊之中好像听见爹的叹息声又好像是在做梦。

　　本以为我会一直在府中与那个女人斗下去，谁知过了些天有丫鬟在池中看见那条死了的狗，爹很生气的来到梳林阁质问我为何三番两次不改，我委屈的很我说我没有可是爹从我的床底找到了些薄许的小短白毛，那是那只狗身上的我震惊的很倒退几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可爹却以为我的小辫子被抓了，他颤着指我“ 我原以为你只是顽劣而已却不想你却学着你母亲那般，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是她，不不不是我，爹不是我。”我指着那个一脸虚伪表情的女人。我瞪着她像要把她吃掉而她又在父亲面前做出那种大度的样子，那一刻我受够了我拿起桌上的东西不知道是玉还是什么直向她摔去。

　　我看着她额头流血看着她依偎父亲怀中，而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她却对我笑了，那是多么恶心的表情以至于以后我时常梦中惊醒，不等我反应我脸上早已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我睁大眼睛看着爹，而他好似也才反应过来但不一会他就抱着那个女人走了，而那个臭丫头眼瞪着我狠狠的走来把我推倒。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心中蔓延，那种东西叫做恨与不甘。

　　我躺在地上流着泪“ 娘，孩儿想你，你为什么要抛下凤哥儿。”

　　我看了眼脖颈上那块小金锁那是娘给我的，然后趁这府中下人不在趁着父亲守在那女人身边时我遛出府去，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我漫步走在喧嚣繁华的坊街上，这一条坊街的热闹我却没有感受的到，我依在墙角下看着包子摊嘴里砸巴几下。我出府已经很久了，我肚子饿的慌我把手伸去那包子上却被逮住了，那老板扯的我手疼当他说要把我送官府我怕急，我怕回家。

　　而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灰白袍的大叔拦下那老板，事后他说我穿着不是普通人家问我家在哪？要送我回去我连忙抱住他的腿焦急道“ 叔叔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回家。”

　　“为何不回家？” 他和蔼的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发，皱起眉疑惑道。

　　“我娘去世了”想起娘我低下头，“爹不要我，要那个姨娘了。”

　　他起身摸了摸的发安慰着我。

　　我跟着他走，他收我做徒弟他带着我穿山走水，外面的一切总是很吸引我，但在夜里我总是会想起爹想起娘想起以前那些快乐的日子，可是每次想着我又多一分的恨，我恨我父亲恨他为什么对我母亲不忠恨他为什么带那个女人回来恨他为什么要让别人来分享我的一切恨他为什么让我娘含怨而终恨他为什么不信我。

　　跟着师傅回到溪州一处峡谷里，那叫清风谷要进谷中需破阵。溪州离朝栖如此之远。一个在北一个在南，我望着远方对自己说终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