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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零四级阶梯:危险的男人 ...

  •   尉央看着那张陌生却又隐隐熟悉的脸孔,觉得自己只能支撑到这里了。她慢慢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字地说:“外公,请您帮帮我父亲。看在我姓尉的情分,放他一条生路……”
      尉远华矍铄的目光凌利仿佛要将她刺穿,许久之后才沉沉发声:“你是为了这件事才来找我?”
      尉央喉中微哽,吐不出一个字。
      “呵呵,果然是我尉家女儿……龄龄是这样,她亲女儿也是这样,眼里心里从来没我这个尉家之主!”他三两步迈到她面前,狠厉的盯着她:“那个男人究竟给你们下了什么迷药让你们这么死心塌地的对他?”
      “因为,他是我父亲,我母亲的丈夫。”
      他忽然一笑:“他是龄龄的丈夫,可他这些年来有没有一天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
      尉央脸色霎白一片。
      “孩子,你为他做到这一步,值得吗?”尉远华苍老有力的手拍在她瘦削的肩上,语气深长:“回来吧,有外公在,没人能欺负我尉家子孙!”
      “WEI用尽了母亲生前的心血,是父亲的唯一寄托。没有WEI,他会支撑不下去……外公,他是我爸爸,我唯一的父亲。如果连他都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你是我尉家的孩子,我是你外公!这世上不只有他是你的亲人。”
      “只要外公你放弃收购WEI,我就回尉家,从此只是尉家人。”尉央仰头看着他,眼眶潮湿:“好不好?”
      尉远华终于叹息:“你这样做又为的什么?”
      心口陡然一松,她忽地眼前漆黑一片,身子像被抽走了全部气力,软软委顿于地。
      尉远华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她,扬声唤来佣人:“把小姐送到三楼那个房间,打电话给我的私人医生让他立刻过来。”
      等到书房只剩自己一人,尉远华眉头紧锁地坐在书桌后的转椅上,静坐许久后取过老式话机听筒,拨出一个号码。短暂的几声嘟声后被利落地接起,他沉了声音,问道:“是你找到她的?”
      对方答了一句。
      他淡淡哼了一声,声音冷硬却并没有怒气。“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赶快回来。”

      医生离开后不久,尉央缓缓转醒。陌生的房间,陌生的床。她怔怔盯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忽然觉得眼睛酸涩难忍。
      抬手死死按住眼睛也挡不住指缝间的湿润,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光脚冲进房间内的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冷水扑在脸上。
      尉央,没什么好哭的。以前你独自一人生活时遇到过的情况比现在更糟,糟糕的事终究会过去,只要你足够坚强。
      弯腰扶着水池,她渐渐平复下来,取了一块整齐码放在洗手台旁边的毛巾擦干了脸上的水珠,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镜子里的自己一眼。
      走出卫生间,看到对面墙壁上的巨幅画像时她顿时愣住,呆呆的望着画中人的模样。看了许久,她怔忡地环顾四周,待看到床头妆奁前的相框里的照片,她几乎是扑到了那里,捧起相框的双手都在发颤。
      “妈妈……”她无声低喃,注视着照片里年轻美丽的少女,一遍遍重复着。
      墙上巨幅油画里的少女微微弯着唇角,美丽的眼睛仿佛溢满了温柔,凝视着跪坐在床边的女孩。
      这是尉央的母亲,尉远华女儿尉龄曾经生活的房间。

      “妈妈,你知道吗,爸爸生病了,病的很严重。以前他为了‘WEI’在苦苦支撑,现在‘WEI’被夺走,你留下的心血没了他也撑不下去了。我知道,他早就不想活了。你离开后他就把我送到了法国,不肯再见我。他肯定是怕看到我会一次次想起你,那会让他崩溃。”
      尉央穿着睡裙坐在木地板上,抱着母亲生前的照片喃喃自语。她压抑了快十年,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坚持到现在。
      “爸爸失去你很痛苦,我失去妈妈难道就不痛苦吗?他怎么忍心把你和他唯一的女儿远远推开,十年都不肯见一次面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我曾经甚至诅咒过他死后下地狱,那样他永远都见不到在天堂的你。后来我长大了,觉得没有你们在身边我也可以生活下去,你知道吗,有几年我真的忘了他。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个陌生男人在学校找到我,说他病得快死了,如果抓紧时间,或许可以见他最后一面。”
      “当时我没理会那个男人,照常生活上学。可是有天晚上我突然从梦中醒来,我觉得不甘心。我接受不了他这么轻易的离开,他是我父亲,却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妈妈,只是想有个亲人能爱我,让我觉得自己确实在这世界上真实的生活着,而不是在差点被□□时因为自卫伤了一个人,被关在警局里没有一个人来探望。”
      “我想让他活下去,让他醒过来可以关心我。但是我答应了外公,如果他不再与‘WEI’为难,我就只能做尉家人,不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尉央吻了吻照片上笑容温婉的女子,从地板上站起来,抱着相框回身扑倒在枕头上。
      最终她还是一个人。

      *

      那次昏倒后尉央一直精力不济,下床没走几步就会出虚汗。尉远华特地从中国接了一位老中医过来专门调理她的身体,每天三餐不离中药,整个私宅似乎都飘着药气。
      看着一碗碗黑漆漆的药汁,被安排来服侍她的女仆都替她感到难受,而她只是皱着眉,一言不发的喝掉。父亲的情况在这里不允许再被提起,但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她这么安慰自己。
      经过一周左右的调理身体在慢慢康复,老中医开了几个药方,嘱咐她安神静气勿要劳累后便告辞离去。
      亲自送走医生,尉央还未来及回到房间,又看到宅子大门再次打开,一辆深灰色车子不疾不徐地驶了进来。来人从车上下来,高大颀长的身影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我们又见面了。”
      她拢紧了身上厚厚的披肩,浅浅颔首:“舅舅。”

      男人一回到家就被叫到楼上的书房,尉央推掉女佣的扶持在客厅坐了一会,然后一个人慢慢走上楼梯,经过二楼时她看向书房,房门紧闭,听不见一点声音。转身继续往楼上走,才到楼梯拐角,忽然传来开门的吱呀声,沉稳的脚步声从书房那边传来,然后踏上楼梯。
      “需要我帮忙吗?”低沉的男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尉央一惊,一手扶着楼梯把手侧过身子避开他突然接近的身躯。男人盯着她的反应,嘴角噙着笑慢慢直起微倾的上身。
      “谢谢,不用了。”
      “听说你最近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勉强。”
      “外公请了中医来帮我调理,好的差不多了。你来的时候医生才走,难道没看到吗?”
      他摇头,说:“我坐在车子里看不到。不过我知道他今天要走,什么时候走。尉家的一切,我都知道。”
      被那双浓黑的眸子盯着,尉央只觉得背脊发凉,脸上却不动声色。“舅舅你从小在尉家长大,当然熟悉这里的一切。”
      他瞳孔猛地一缩,眼底冷色一闪而过。还没说话,有佣人从楼上下来,惊讶的看着堵在楼梯转角的两人道:“尉先生,小姐,你们有话要说吗?”
      “不……”尉央才说了一个字,手臂忽然被一只大手抓住,她诧然看向他,只见他神色自若地道:“不是,尉央有些不舒服,我正好经过想扶她到卧室。”
      “先生真体贴,不过这种事我来做就好了。”说着便下来扶住尉央另一只手臂。
      男人眉梢一动,放开了她。“也好,辛苦你了。”
      “我应该做的。”
      尉央离开前看了他一眼,却看不清他望着她的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底究竟藏了什么心思。

      回到卧室换了衣服坐到床下矮榻,女佣走来走去帮她铺床。
      “小姐刚来不久,应该还没见过尉先生吧?”
      她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便默不作声。女佣许是知道她的来历,误以为她在伤心从小生在外面没有回来过,温言道:“其实除了老爷一直在家,尉先生也不常回来。不过尉先生只比小姐您大了八岁,你们肯定可以相处融洽的。”
      “八岁?”他看上去确实很年轻,她本以为是他保养得当,没想到是真的年轻。
      “是啊,老爷老来得子,很重视尉先生。看他对小姐这么关心,您可以安心在这里住下来。”
      尉央牵了牵嘴角,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女佣扶她上床,帮她拉好了被子,把她换下的衣服收进衣篓里,俏皮的行了一个屈膝礼:“我的荣幸,小姐。”
      门被小心地关上,尉央凝神望着对面墙上母亲的年轻画像,低喃道:“她说她很荣幸,妈妈。语气这么谦卑……我也对人这么说过,在那个男人眼里,是不是也这么卑微的可怜?”
      她一闭眼,就好像看到了那片雪白的地毯。那么纯白无暇,见证了她这辈子最卑微的姿态,低到了尘埃。然而放弃骄傲所换回的不过是那个漠然远去的背影,像上天在嘲笑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徒劳。

      敲门声响起,她靠坐在床头,握着那枚没能归还的袖扣,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花纹。
      门不请自开,她说:“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你猜对了。”
      尉央猛地握紧手心望向门边,男人颀长的身影立在大开的房门边,眸色深沉的看着她。
      “我忘了对你说,很高兴在这里看到你。我叫尉伦。”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零四级阶梯:危险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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