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谜潭》青琐重帘

1、第 1 章

　　无尽的黑暗没有一点儿的光亮，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在黑暗里蔓延，呼吸的声音愈来越急促了，仿佛是在努力地追赶着什么，却又始终迈不快步伐，那种无力、无奈的感觉冲进大脑时，让人想要崩溃。无尽的黑暗深处似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沉睡般，那种凝重的压迫感在闻到一阵阵的海风腥味后彻底冲垮了心中那对恐惧的最后屏障。思想在这一刻是那么的清晰，想要自杀的冲动瞬间便是在脑海里形成，但却付诸不了行动。脚底板传来的无法形容的滑腻感，在下一刻便是顺着神经传到大脑，猛地一颤，大脑给出的命令却是转身、奔跑。可是，转身的那一刻便是看到黑暗中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自己。是迷乱的、恶毒的、惊愕的、狰狞的、温和的。血丝慢慢地缠绕在了眼球上，鲜艳欲滴，而且正在缓缓地接近。
　　就在那布满血丝的眼球快要触到自己的身体的时候，陆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汗淋漓的身体和快要被抓破的床单足以说明他被惊吓到的程度。
　　是的，不用怀疑，那就是陆晰的梦，一个让他会恐惧的梦，一个就像是在现实中所经历的梦。那目光，迷乱的、恶毒的、惊愕的、狰狞的、温和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是他的噩梦。就像那个他不能忘记的关于黎芊芊的梦。
　　拉开厚厚的窗帘的时候，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缘故，泻进来的阳光直接刺痛了他的眼睛。突然间出现的光亮，明亮的让人眩晕。恍惚间他似乎是看到了黎芊芊的那张脸，那张充满了阳光的脸，正在朝着他笑，蠕动的嘴唇似乎是在说着些什么，然后，她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飘落，那般美丽，那般的优雅，最后带着那令陆晰恐惧的目光离世。
　　她从楼上落下的时候，他看见了她，和她那目光。
　　(1)
　　“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走进你的生活，会让你明白，为什么你和其他人都没有结果”。阳光下，黎芊芊露着笑脸走到陆晰的座位旁，放下写着这句话的纸条后，对着陆晰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后者的表情，然后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浅浅的酒窝像是在发光，那光线刺穿空气轻轻地掠进了陆晰的眼中，但却没有刺痛的感觉。看看若无其事走开的女生，再也抑制不住了。
　　“我不会喜欢你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来了？”
　　几乎是咆哮着对着门口那身影喊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教室，弥漫开来的火药味刺激着教室里每一个人的神经。可是，想象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门口的女孩却并没有为此而停留下来，直接走出了教室。嘴角微微扬起，露出的酒窝依旧在发光，女孩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在那一刻似乎是什么地方碎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声音，似是痛苦，似是绝望。
　　此刻，窗外正有一道目光看向离去的女孩，是哀怨，是忧伤。在女孩转过墙角之后，那目光才转向教室里正看着门口发呆的陆晰。捏得发白的指节足以说明此时他的心情。紧紧地盯着陆晰的背影一会儿之后，那双眸子里的忧伤渐渐地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阴冷。
　　“别看了，阿水哥，人家都走了，快回去上课了”
　　“阿水哥，那小子怎么办？”
　　“你们看着办吧！”
　　几道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留下的声音却依然在。
　　（2）
　　放学的铃声在老师热情的讲课中突兀的响起时，陆晰正好把黎芊芊的纸条撕成了碎片，周围传来合上书的啪啪声。可讲台上的老师似是没听到这个声音，依然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学生早就不耐烦了，对于这个除了名的拖课老师，学生也不再尊重他，重重的把课本砸在课桌上，声音此起彼伏。看了一眼台下的学生，戴着厚重眼镜的数学老师终是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课本，在黑板上写下期末考试的时间，在学生恶毒的眼神下从容的走出教师。难道他们不怕报复吗？还是他们认为他们是所谓的辛勤的园丁？难道就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惩罚学生吗？无所谓成绩好坏的陆晰也从来不会去关心这些事，爱怎样就怎样吧。
　　看了一眼末排还在收书的身影，陆晰随手抓起不知道叫什么的书放入书包里，慢慢地向着教室门口走去。
　　而就在陆晰刚刚踏出教室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声音，甜到骨子里的那种温柔。“陆晰哥，今晚有空吗？同学在家开聚会，一起去吧！”
　　转身便看到了身后的女生，宽松的校服仍旧遮挡不住她那令人着迷的修长身材。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朝气却带有点羞涩的少女，陆晰回了一个笑容，点了点头，轻声说:“嗯，好的，晚上我来接你！”听到这句话，女孩原本就微红的脸更红了，低着头，女孩小心地说:“嗯，我等你过来。”
　　看着迅速跑开的女孩，陆晰笑了笑，大步追了上去。
　　留在教室做义务劳动的黎芊芊在擦为了应付省里检查弄的玻璃指示牌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女孩的甜美，男孩的帅气，令得她差点儿把那被学校视为重点清洗部分的玻璃指示牌打碎。轻轻地咬了咬嘴唇，心中的不甘再度像洪流一样冲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呢？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啊！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走路，一起回家，你都忘了吗？难道就因为这个转学过来的王雅梦？我知道，我不能对你的生活做什么评论，可是，你知道的，我是喜欢你的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模糊的身影在走廊的尽头终是消失了，再也忍不住，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都变成了悲伤，狂涌而出的泪水，流到嘴里，那么苦，那么痛。
　　就像是突然间被放到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里一样，恐惧慢慢蚕蚀着意识，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那从某个跳动的地方传来的疼痛感。
　　不甘心，不甘心就是这样的结果。
　　（3）
　　看着陆晰和王雅梦的甜蜜很多天了，黎芊芊的天空好像还是这么暗，没有一点儿的快乐因子。每天对着周围的人，强行使自己笑起来，不知道有多么的痛苦。
　　直到有一天，陆晰突然出现在黎芊芊的教室里，没有任何的表情，用着对于黎芊芊来说是久违的声音说:“那些是你做的吧？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果然，你来找我，还是为了她。
　　从上星期开始，王雅梦的课桌上总是会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是吃剩下的冰淇淋，融化后的冰淇淋顺着桌沿流下来，在空气里拉出长长的丝线；有时候是融化的巧克力和强力胶水的混合物，凝固之后看起来是那么的恶心。而在今天早上，学校粘贴版上终于是出现了王雅梦的裸体照片，说是裸体照片，还不如说是合成的裸体照片。在那些照片上明显的可以看到什么什么地方像是突然被切断一样的痕迹，很明显这是一个初次学会的人所做的。但即使是很多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合成的照片，对于当事人王雅梦来说也是不小的烦恼。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黎芊芊。她喜欢陆晰，可是陆晰却和王雅梦恋爱，出于嫉妒、不甘、报复，理所当然的被所有人认为这是黎芊芊所做的。
　　“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除了你还会有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吗？”
　　“你会后悔的！”
　　重重的留下这句话之后，黎芊芊复杂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大男孩。是的，他还是大男孩，略带有一点稚气的大男孩。
　　那眼神，似乎是在那一刻被深深地刻在了心里面。迷乱的，恶毒的，惊愕的，狰狞的，温和的。
　　（4）
　　深秋的早上，水面上会升起雾气，像是谜一样，猜不出，看不透，吹不掉。心中的那个谜，在某一天突然有了答案，发现原来自己是错的，最后哭着跌倒。
　　接到电话时，黑暗刚刚降临这个城市。路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一盏盏的亮起来，那令人讨厌的昏黄灯光也弥漫开来。
　　似乎是预示着什么？
　　“喂！雅梦，怎么了？”
　　“我是她父亲，雅梦……雅梦……她……自……杀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还能够听到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哽咽声。还有……电话掉地上重重的金属撞击声。
　　怎么会这样？
　　不！不该是这样！
　　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这个电话号码，希望在下一眼看到它的时候不是这个电话号码，可是……可是……这是雅梦的号码。那声音是雅梦父亲的声音。
　　恶作剧！一定是恶作剧！
　　在雨中疯狂的奔跑着的时候，心中一直在这样想着。
　　是欺骗还是不愿相信？
　　满屋子的血腥味混合着一股悲伤绝望的情愫，刺激着房间里每一个人的神经。被血浸红了的床单，在白色的房间里是那么的刺眼。
　　（5）
　　“黎芊芊，你告诉我，你对雅梦做了什么？”
　　“她现在自杀了，你就来找我了，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你不用对我说什么，你自己去自首吧，我都知道！”
　　“不，不是……”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走路，一起回家。嘻笑着走过马路，看狗血的韩剧。这一切慢慢地变了，我们渐渐地远了，你不愿和我走在一起了，你身边有了另一个女孩，而不是我。我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看你的照片，在上体育课的时候，从足球场的最左边看最右边的你玩双杠。是的，已没有了以前，你我们不再一起了。
　　我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呢？我们才能回到以前那样呢？
　　抬起头的时候，陆晰正好看到学校教学楼上的那个人落下。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迅速的坠落下来。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么，我就只有这样了。
　　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极速流动，女孩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扬了扬，那个浅浅的酒窝，依然在发光，只是在阳光下已不是那么明显了。
　　思想在这一刻停顿了，停在了那一刻。
　　迷乱的，恶毒的，惊愕的，狰狞的，温和的目光，就这样深深地刻在了陆晰的心上。
　　我错了吗？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再也保持不了清醒，混乱的思维彻底爆发了。
　　（6）
　　某个酒吧角落的桌子上，男孩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痛苦地对着眼前的人咆哮。
　　“你们这群混蛋，叫你们去搞陆晰，现在怎么连黎芊芊都死了,你们怎么，怎么能这样，去死！”
　　“阿水哥，这也不能怪我们，我们都是照老爷的意思去做的，你不知道，原来那王雅梦是老爷手下一颗对付陆氏集团的棋子，现在她死了，正可以影响陆氏集团老总的决断能力，也好让老爷一举超越陆氏集团。”
　　“对啊，对啊，阿水哥，你不知道那王雅梦演技这么好，隐藏的这么深，被公司杀了还真可惜，嘿嘿。”
　　“住口，你们都给我滚！滚！”
　　原来心会有这么痛，一直以为我的感情不会这么泛滥，没想到会有这么痛。
　　芊芊，我喜欢你。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对不起。
　　（7）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真的病入膏肓了吗？
　　拉开了厚厚的窗帘，被阳光狠狠地刺了一下，陆晰这才感觉到原来自己还活着，并没有被连续的黑暗侵蚀。轻轻地整理好自己的房间，穿上第一次见黎芊芊的那件衣服，尽管已经褶皱了。然后，再躺倒床上，静静地等待。
　　我能够听到我的血液流动的声音，我的呼吸声，还有我的心跳声。
　　还有生命即将完结的挣扎声。
　　（8）
　　陆晰的灵堂之上，气氛随着范氏集团的到来愈发的凝重起来。
　　“陆总，死者已逝，您还请节哀！”
　　“范忠，你这个卑鄙的小人，还有你阴险的儿子，你们就等着我陆氏集团无休止的报复吧。”
　　（9）
　　“陆正天，范忠，你们要付出代价的，我黎氏家族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等着瞧吧！”
　　“嗯，要给他们点教训了，这几年让他们在A市发展，得意忘形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

　　总会有一些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像是谜一样的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