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当自强之小月门》苏打creep

10、17

　　他依然那么暴力，拿玩具熊打我的脚和腿。你说被玩具熊打了不疼？他使出很大的力气握住玩具熊抽打我的脚。熊的鼻子和眼睛材质很坚硬，被它打到很疼很疼。后来，他又打我的腿。

　　这不知道已经是我们第几次打架了，每次，我都输。
　　也许是我的错吧？没错，也许真是我的错。就算我再怎么不爽，也不该对着他骂那一句：C你M的。毕竟我的婆婆已经去世了。我不该骂她，虽然我是无意的，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老徐的不满，可是，我还是触犯了老徐的底线，我骂了他的母亲，我惹怒了他，他打我以示惩罚。我在写文章骂他，他看到了，打我，我继续写，忍着疼，不理他。他的火变成怒火，开始打我更加无情。我放下电脑，和他厮打起来。
　　是的，我也是个泼妇。我可以容忍他骂我，却不能容忍他打我，一下也不行。他的原则是，我不打不听话，他不信制服不了我。可是，他没想到我会反抗，他没预料到我会还手。是的，我还手了，我报复他，每次，只要他打我我都想报复他。
　　最初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很好，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这个人有暴力倾向。我从来不会想到，半年之后的这个时候，我们会厮打在一起。
　　我总是处于弱势，好几次我都是干被打，还不了手。同时我还在想着，他如果真的爱我，真的会下的去手？没错，他暴力起来也会像我一样，失去理智。
　　我也抓狂了，再也不去忍受他的虐待，我掐他，这是我唯一能够伤害到他的方式。
　　他的身上好几处被我掐伤抓伤的痕迹。
　　我拿起盛有一点水的水杯向他泼水，他抓着我的手，水泼到了地上。我向他扔东西，被他躲开了。我拿起他买的键盘，向他砸去，一点都不疼。我气得直接扯掉了键盘的线。老徐一看，键盘被我毁了，怒气就更大了。使命地打我。
　　后来我被打地受不了了，看着自己腿上胳膊上处处伤痕，还有伤口，我哭了出来。我疯了一样，开始找能伤害自己的东西。我想，你这样对待我，我不活了！我找到一把水果刀，我在自己胳膊上划下了。可是我用的劲很小，没有受伤。我不知道是我懦弱，还是当时我是在演戏给他看。总之，之后他嘲笑我，说我根本就不敢下手。我跑向厕所，想把自己关在厕所里，躲避他的毒打。
　　他追过来，我们在门里门外推拥，门差点被弄坏了，我抵抗不过，同时又怕玻璃门被我们这样抵着弄坏了，我就松开了。
　　接着我开始上演苦情戏。厕所很狭窄，我一屁股坐下，因为地太滑了，我还一脚陷进了坑里。我淋冷水。他抓过水龙头。我往墙上撞，一边哭泣着。他拿手帮我挡着。我的头撞到墙上，隔着他的手。然后他说，我撞墙跟演戏似的，一点都不用力。来来回回撞了几次，他都挡下了。
　　我一边哭着，一边试图冲冷水。我坐在厕所的地上，他从背后抱着我也坐在地上。这个情景一点都不向生活中的打架，可真真的就是这样发生了。

　　之后他往我的脸上弄水，一边还说着：洗洗，清醒清醒。
　　“清醒了吗？”我没有说话。
　　我开始用肥皂洗澡，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的我又肮脏又狼狈不堪。
　　洗完之后，我披上毛巾，裹上被子躺在床沿。
　　他也随便冲了下澡，躺在床上，关了灯，从背后抱住我。
　　漆黑的夜里，我比灯光下变得温柔。
　　我们敞开心扉，开始说起这件事情。他说，你不该骂我妈。我说，你不开动手打我。
　　他困了，我哄他入睡，很快，他就睡着了。
　　我睡不着，想起之前在厕所的时候我哭着哭着还笑了，我自己也很难抑制自己的感情。他说我像个神经病，又哭又笑。我当时本来是用眼泪一大把一大把的往外涌，可是，哭着的时候，他在一旁说话，又把我逗笑了。大笑了半天，我才勉强收住笑，然后继续哭起来。
　　额，我怎么也觉得我自己是个神经病？
　　我睡不着，拿过他的手机开始玩斗地主。玩着玩着，老徐好像从睡梦中醒了，还带着点迷糊。似说梦话又像是清醒地对我说。他说起他爸爸和他妈妈。说对妈妈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她是一个好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比他认识的别人的妈妈都要好。他说她是因为找他才被狗咬了，是因为把钱都省给他花，所以才没舍得花钱打狂犬疫苗，所以才死了。
　　他说，以前他妈在纺织厂上班，每天中午，她都把厂里的饭菜带回来给他吃，她自己却只吃两个馒头。
　　他说，以前他都没怎么觉得感动，还吃得心安理得的。现在想想，妈妈可真好。
　　我听着听着，眼泪也止不住了。虽然他以前讲过这些，可是，每次听他说，还是感动到不行。手机的光很强，我借着手机的光朦胧中看见他闭着眼睛在讲，眉头紧紧地锁着。
　　这是我不常看到的表情，一种沉浸在回忆里，难以自拔的表情。
　　他没有流泪，继续跟我说着。他像是自言自语，有的时候也像是在跟我说。。他会说“你知道吗？”“你体会不了。”“你不懂。”他也不会听我的回答，继续自顾自地说着。陷入深深的回忆。
　　他说起爸爸，说别人都说爸爸是想他想的。后悔那个时候，他没有跟爸爸多聊天，多说话。记忆中，爸爸在门口喝酒。他后来还是亲自给爸爸喝下安眠药，扶他上床躺下。听说第二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噩耗。说爸爸死的时候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说手指都是握拳，掰了半天才掰直。
　　我感觉到老公身体在颤抖，他带着哭腔。
　　虽然说不知道爸爸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自己那个时候还太小。爸爸这一辈子很苦，小的时候坐牢（因为阶级斗争），长大了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又因为官司坐牢了。很多年后回来，媳妇死了，儿子也不懂事，不陪着他聊天，思念儿子，思念死去的媳妇，莫名其妙的也死了。
　　老公以前说，妈妈没有文化，却是一个非常忠贞的人。虽然，他八岁的时候，爸爸就因为官司进了监狱，好多年的刑期。很多人劝他妈要改嫁，不要等。可是他妈没有，还是坚持着一个人辛辛苦苦，靠打工维持着生计。儿子还小，也不懂得母亲为他付出了多少辛苦，但她也许想，儿子终有一天会理解母亲的。也或许，她什么都没有期待，没有期待儿子理解他，懂她，没有期待儿子的感恩和回报，也许她只是在做一个作为母亲应该做的事，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老徐说起爸爸的时候，我的眼泪已经成了河。期间很多话我都听不真切。但我努力地听着，手机屏幕我已经看不清了，视野被眼泪所模糊。老公说，现在想想，总觉得好像是自己亲手害死了父亲。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死了。怎么可能是喝酒导致的酒精中毒呢？
　　他后悔，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不懂事，为什么父亲坐牢回来，自己却不好好陪他说说话，为什么不陪着他，为什么让他一个人孤独地就这么走了？
　　我一边听，一边哭，用手轻轻抚摸着老公的头，安慰着他。我说，别说了，睡吧。
　　我哭得鼻子都堵塞了，鼻涕也流出来了。我开了灯，擦完鼻涕。我看见老公眼角似乎有晶莹的闪烁。
　　我扒开他的眼睛，看到了眼泪的痕迹，虽然只是泛起一片湿润，可是，老公几乎没有在我面前哭过，他是真正的男子汉。可是，这一次，他半睡半醒在回忆中，他竟然哭出来了。
　　是啊，自己才几岁父亲就坐牢去了，母亲一个人辛苦拉扯他。到现在，自己却记不太清楚和母亲之间的事，因为那个时候他还太小。
　　可父亲死的时候的情景，他却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说，父亲死的时候，家里那只土狗围着父亲转，似乎狗都知道了，都不舍。可是，那个时候，他却没有哭，没有掉一滴眼泪。别人都说，他的心太硬了。说他是一个薄情的人，自己的父亲死了自己都不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真的哭不出来。想着，死了就死了。可是，现在的他却不一样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十二岁母亲因为狂犬病去世了，十七岁父亲离开了人世。这对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啊。
　　母亲去世之后，他差点就被送去了孤儿院。幸好，是好心的外婆收留了他。年老的外婆可怜这个孩子，来到这个只剩下一个孩子的家里，照顾他，直到他父亲回来。可是，父亲回来，还没满两年就去世了，在他还没有懂事，还没有来得及明白亲情，明白该好好孝顺父母的时候，就带着悲伤，带着遗憾离开了。离开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没有自己的妻子，没有自己的孩子。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世界上最苦命的孩子，是被抱来的，不是亲生的。养父母还都是残疾人，家里又穷。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悲哀的角色。直到认识他。
　　他以前家里比我还穷，虽然有父母，可是，生活过的苟延残喘。
　　我从没有想到，我自己一个悲惨的身世，长大后遇到的结婚对象，是一个比我身世还悲惨的人。虽然我没有亲身父母，我不直到我的亲生父母是谁，虽然我有残疾的养父养母，家里依然很穷，但我至少没有亲眼目睹亲生父母的死去，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我想，父母的死究竟给了老公多大的心灵创伤啊？
　　想到这，我暗暗地发誓，以后不管对老徐有多不满，我都不会再骂我婆婆了。是我不孝，是我错了。
　　上个星期，我身体刚刚从流产中康复过来，老徐带我去陵园了。
　　新迁的陵园是在妈妈的家乡，外婆住的地方。花了一万二给爸妈弄的合墓，我们给他们烧了黄钱，冥币。我还跟着他跪下给爸妈磕了几个头，说了一些话。我还说，我让您们的孙子腾讯过去陪你们了。
　　直到要走了，老公都不肯喊一声爸妈。我拽着他的胳膊，引导着他喊。他扭扭捏捏还是喊不出口。我先喊，带着他，让他跟着我喊。终于，他小声地喊出了口：爸妈，我们走了。
　　我终于满意了，这一趟，没白来。
　　知道，老公很多年都没有喊过爸妈了。小时候和爸妈团圆在一起幸福的回忆只停留在六岁之前，六岁之前，他还是个有爸有妈家庭美满的幸福孩子。，还是个开朗的小孩。
　　爸妈，我会照顾老徐的，你们放心。我也会努力不骂脏话的，会改正我的臭毛病的。
　　昨天，老徐说：“我妈晚上会托梦给你的。让你知道你错了。”
　　今天早上，我跟老徐说：“婆婆昨天没有托梦给我，这说明，她没有生气。是你想多了，我骂的是你，不是我婆婆。是你错怪我了。”

　　今天老徐没有去上课，闹钟响了之后，我叫他起床，他说，他不去了，陪我一天。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还是挺开心的。只要和老徐在一起，就好了。重点是，他对我好，我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