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吻笙意》西栏黎

2、第二章，纯粹的欣赏

　　其实，叶锦笙的生活很单调，上班、吃饭、睡觉构成了他生活的三要素。他不再过多的去公众场合，越来越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享受安宁带给他的片刻感动。
　　又到春节了，这是他离开自己的第二年，也是他独自一人的第二年。因为医院里不少医生也在埋怨无法回家过年，要值班，反正他是一个人的，所以干脆与当值的医生换了班，先替着。
　　这样，那边也能有交代了。借口向来都是这么好找的。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叶锦笙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最近送来的两个病人的情况，两个都是骨折，问题虽然不是很大但毕竟不是闹着玩的。
　　“咚咚咚”规律的敲门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格外清晰。
　　“进来。”他应着，仍旧低头研究着手中的资料。
　　大概只有三四秒的时间，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才抬头看向了门口。

　　“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
　　“今天是有一个朋友擦伤了，他是平面模特，一点小伤都会有严重的后果。我知道你今天肯定要值班，所以想让你帮个忙。他等会儿还有一组封面要拍，不能耽误太久。”竺溪站在门口一口气说完，小心翼翼地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哥哥。
　　叶锦笙也不是真的冷血，更何况，刚才竺溪整句话里都没有喊他“哥”，他知道，她是明白他如今最忌讳的，就是和那个家有关系。
　　不过，还真是有点不习惯离开这个总是缠着自己的小丫头呢。想了一下，他没有迟疑太久也就应了下来，反正这个点该回去的都回去了，而且只是普通擦伤的话消毒之后做一些处理就可以了，耽误不了多久。

　　竺溪把门大开，门边的男人径自走了进来。
　　丹凤眼，身材不错。叶锦笙在心底暗自评价着，不得不说，他很欣赏这个男人的外表。不过，这是纯粹的欣赏。
　　“坐吧。”叶锦笙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想递给竺溪，但是一转身发现她已经走到门外而且把门给带上了，轻笑了一下就把水给了那个男人。
　　“谢谢。”邵妄归笑了一下，把左手手腕上方大概3cm的一个伤口露了出来。
　　一条口子可不小，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却显眼的很。

　　“我帮你包扎一下，刚才她说你今天晚上还有工作，如果可以请假的话最好请个假休息一下。你的伤口，不像是摔伤或是其他的。”叶锦笙瞥了他一眼，准备了消毒水给他消毒。
　　邵妄归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医生的眼睛很尖，这个伤的确是我自己弄的。这么多天都没休息，实在不行就只能自己找点办法了。”
　　“愚蠢。”叶锦笙头也不抬地把棉棒狠狠按上他的伤口以示警告，“拿什么开玩笑都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是伤口感染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不是有你在吗？小溪说有你在就没事。”邵妄归很随性地说完，才发觉对方的目光开始变得诡异起来，但是一时之间也说出什么所以然出来。总之，他是觉得自己被盯得浑身都不舒服。

　　叶锦笙帮他把伤口包扎完，嘱咐了相关的事宜之后，忍不住问道：“你和阿溪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啊。”理所当然的语气，在刹那之后，这个男人又把问题给拋回来了，“你呢？你和小溪又是什么关系？”
　　叶锦笙皱了皱眉，沉默着研究自己的资料去了。没想到邵妄归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在他的办公室里东晃晃西晃晃的，如果不是竺溪进来，还不知道他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竺溪学的是法语专业，以后准备做翻译一行，但是她毕竟才十六岁，按常理而言，并不应该认识什么社会上的人。
　　且不论其他的，就那种封建家庭背景，已经是对她的禁锢了。

　　叶锦笙整个晚上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安，原因就是那位特殊的客人。
　　他很少会有这么烦躁不安的时候，但是这一次，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一个为了请假所以自己弄伤自己的平面模特？正如竺溪所说，身为一个模特，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伤口都可能对他的职业生涯产生严重的后果，那个男人是疯了吗？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最重要的是，竺溪对他的态度，与对待其他人的不同。他们毕竟在一起相处了几十年，她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会不知道吗？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弄伤了，她不但不会把人带来他这里，甚至连这个医院的门都不会踏进来。但是她进门时候的平淡，又好像违背了什么。
　　揉了揉太阳穴，叶锦笙深呼了口气，对于那个丫头，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难道，距离真的会一点点拉开吗？

　　到半夜的时候，医院突然接到电话，在XX路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正常行驶的出租车与超速的越野车相撞，两边的情况都很严重。
　　叶锦笙立刻给外科主任打了电话，同时到医院门口等救护车把人送来。
　　其中一个男生的伤势不容乐观，由一个外科医生主刀，叶锦笙在旁配合进行手术。
　　手术从凌晨四点开始，做了六个多小时，到上午结束的时候，叶锦笙的整个神经都还紧绷着。

　　“医生，仕成他怎么样了？”
　　叶锦笙刚出手术室，就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紧张地抓住他开口问着手术情况。
　　“你是病人的家属？”叶锦笙看了他一眼，宽松的休闲装，但是年纪不大，应该还是在校学生。
　　“我是他的表哥。”尉迟阑朝里面又看了一眼，再次颤抖着声线问道，“仕成他没事吧？”
　　“你到我的办公室等我一下。”叶锦笙打量了他一番，把口罩拿下来，然后走到了旁边的房间里换了衣服。
　　他一夜没有睡觉，现在松懈下来的确是有点困了，不过既然是有事情要交代，他身为一个医生也不想搞出什么乌龙事件。
　　于是他把东西整理了一下，便回了办公室。

　　当叶锦笙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感到头稍微疼了一下，应该是睡眠不足的关系。
　　“医生。”在里面的尉迟阑注意到门口的人，立刻站了起来，局促不安。
　　“嗯。请问，你能联系到他的父母吗？”叶锦笙走进去，把文件夹放到桌上，一边平淡地问着。
　　不曾想，对方的脸色却变了一变。

　　“有困难？”叶锦笙问着，把文件夹打开来，正色道，“病人的情况不是很好，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他的家属签一下。”
　　“我签就可以了。”尉迟阑拿过笔，在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并低着头解释道，“仕成的父母已经去世很久了，他四岁的时候就到我们家生活了。”
　　难怪他这么紧张那个病人，原来两个人亲如兄弟啊。叶锦笙拿过文件，对自己之前的揣测颇为无奈。
　　他自己是Gay，现在倒把其他人也当成Gay了，这个习惯可真不好。

　　“张仕成的后脑受到创伤，虽然手术做下来很顺利，但是他的情况有些特殊，现在还在观察。”
　　“那……他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尉迟阑着急地问着，心里也在自责，如果昨天他没有同意张仕成去郊外写生的计划，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
　　“这个还不确定，你等一下去办理些手续，如果有消息的话会立刻通知你的。”叶锦笙这边刚说完，外科主任就走了进来。
　　虽然尉迟阑心里很烦闷，但是他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办公室里打扰医生的工作，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去办手续了。

　　“尹医生，有事吗？”叶锦笙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过来，两个人差不多是相同时间进的手术室，但是，他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不错。
　　“我那边那位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今天七点就已经结束手术了。我是来通知你赶快回去休息的。”尹晨说完，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听说你昨天值夜班。”
　　叶锦笙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们可以说是校友，所以在叶锦笙进入一院以后，尹晨对他也算是照顾有加。
　　尹晨三十六，叶锦笙二十五，几乎是一轮的年龄差，不过他们私下的交情却非常好。
　　关于叶锦笙家里的事情，恐怕整个医院里也只有尹晨是了解的。
　　不过，就连这一层微不足道的了解还是来源于叶锦笙的酒后吐真言，也足见他有多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提及自己的家人了。

　　叶锦笙在外人眼里或许是一个挺严肃的人，但是私下对朋友，他是能怎么随意就怎么随意。
　　所以尹晨一开口，他一点要坚持的意思也没有，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回去。
　　头痛没有任何缓和的迹象，他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果断放弃了自己开车，准备打的。
　　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一辆车从他身后驶出来，刚开始他还没怎么在意，但是那辆车停在他的身边还按了好几声喇叭，他就算再怎么不想注意也难。

　　车窗摇下来的时候叶锦笙就看到了那双招魂似的眼睛。真是妖孽。他心想着，却也没有打招呼。
　　邵妄归扯了扯嘴角，看对方依旧准备打车，忍不住喊了一声：“叶医生，上车。”
　　叶锦笙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以后，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他不觉得和邵妄归相处会是一件安全的事情，反正，看到这个人他就浑身不舒服，下意识地想避开。

　　后面还有两辆车在等，因为邵妄归正好挡着而出不来。等久了总会不耐烦的，后面的喇叭声音也开始充斥着耳朵。
　　邵妄归本不是在意这些的人，但这里毕竟是医院，影响不好。
　　他没了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叶医生，是小溪让我过来的。”
　　斜睨了他一眼似乎在衡量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因为后面的人还在等，叶锦笙并没有许多时间去思考，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便走到另一测上了车。
　　邵妄归不由感叹，这招果然有效。

　　“阿溪找我有事？”叶锦笙上车以后系了安全带就开始关心起那人的说辞。
　　邵妄归转过十字路口以后轻笑着说：“小溪让我送你回去。”
　　“开什么玩笑！”叶锦笙皱了皱眉，拉了拉安全带，看似客气地说着，“停车。”
　　“随你信不信，反正小溪是这么交代的。我答应她的事情肯定会做到。”邵妄归开着车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说话语调就像是理所当然。
　　叶锦笙碰上这样的人还真是没办法，就算他再怎么习惯了一个人，也不能现在不顾一切就跳车吧？
　　他的头靠在车窗上，没一会儿就因为劳累睡过去了。
　　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嘴角始终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见他睡着，笑意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