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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深秋的风总是带着一丝凉意。

      院中树木上的叶子已经发黄,时不时的有几片黄色的叶片,飘飘摇摇的掉落下来。地上满是落叶,没人打扫。院中的花草早已经枯萎。这是一座被废弃的院子。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从院中传来。

      “少爷,天冷了!窗户好歹开小点。您这样不顾及身体,奴婢看着心疼。”翠红趁着男人转头的空挡憋下眼中快溢出的泪。

      “我知道的,只是有点闷,不会开太久的。我累了想要睡一觉。”姚万清敷衍的说。

      翠红把窗户合上,整理了下榻上,僵硬如铁的床被。伺候姚万清上床,在屋内呆了一会,确定姚万清确实已经睡下了才,脚步放轻的退出屋子,轻声的关上门。

      翠红走后,姚万清睁开那双空洞的眼睛。眼里是一片死寂。注意身体,身体哪里需要注意,活着一天都是煎熬,熬着吧!大概这样的日子很快的就要结束了!就是不知道姨娘知道自己去了的消息会不会受不住。姚万清脸色苍白,露在被子外面的半截手臂几乎是皮包骨的状态。

      “咳咳咳...”急促的咳嗽,胸口闷得发慌,姚万清习惯性的拿出手帕捂住嘴。不断急促的咳嗽,使得姚万清几乎喘不上气来。苍白的脸上因为急促的喘息带来一阵病态的嫣红。

      姚万清拿开手帕,血,染红了雪白的手帕,一眼望去触目惊心。姚万清平静的把手帕包起来塞到角落中。翠红知道一定会着急的吧!这样苟延残喘只是一种折磨。

      翠红皱着眉头,少爷这样咳嗽真的没有问题?冬天又要来了,希望病情不会加重。翠红低下头开始做刺绣。

      又一天到来,姚万清推开身上的被子,披上外套,赤着脚下地,地上的寒气不断的从脚底往身上涌。姚万清推开窗户,望着外面的天空,嘴角带着微笑,多久没有出去了!应该有五年了吧!

      从进入到这个府里,没有走出外面了,不知姨娘可安好。这么多年的煎熬也只是怕姨娘知道自己去了,受不住。

      姚万清怔怔的望着外面的天空。今天翠红有点晚,现在还没有过来。姚万清习惯性的皱眉,该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姚万清铺开一张纸,镇石压好纸的边角。提起毛笔,开始回想小时候姨娘种的那颗梅树,嘴角挂着微笑。

      沾上墨开始在纸上画起来,喉咙有点发痒,姚万清快速的放下手中沾满墨水的毛笔,一急之下,毛笔掉到了身上。姚万清顾不得拾起来,另一只手伸向袖子快速的把手帕抽出来。结果还是慢了一步。咳出来的血,染上了整张纸。

      姚万清惨淡一笑,当真已经成为废物了吗?啊!从被送来这个府上当男宠的那一天,便是废人一个了!还谈何完整?姚万清眼前发黑。摇摇头,揉揉太阳穴。

      姚万清拾起毛笔,醮上艳红的色彩,开始收拾残局。毛笔所到之处,一个个的血印子变成了一朵朵盛开的梅花。谁能知道江南最出名的画家,清望是一个男宠?

      十年前,为了不被夫人打压姚万清瞒住了这层身份。而自从被送到这里,姚万清的世界便崩塌了,哪里还有心情?总觉得这一层身份,玷污了清望高洁的画风。绝望的时候,只能埋头书海,才能忘记这不堪的事实,废寝忘食。这院中的书,倒是越来越多。

      翠红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就算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也没有离开,白白的蹉跎了花期。自己活不久了,总要给翠红留下点东西,至少让翠红以后的生活有所保障。清望的画还是挺值钱的。省一点花能够保障翠红一生不必为钱劳碌。

      姚万清画完,放下手中的毛笔。叹口气,眼前阵阵发黑。终于软倒在地上。嘴角带着微笑,终于还是坚持画完了!姚万清瘫在地上一会,身上的力气开始一点点的恢复。咬咬牙终于爬起来,要是倒在地上翠红看到会担心的吧!姚万清看着铺在地上的画,小心翼翼卷起来,要是弄脏了可说不定,还能不能有气力画完一副画!

      姚万清缓慢艰难的爬上床,姚万清不断的喘着粗气。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姚万清知道那是翠红,还好赶上了!

      “少爷,今天我有点来晚了!”,翠红抱歉的说着。

      姚万清看过去便知道翠红哭过了!翠红没有亲人。也就翠红以为眼不肿就看不出来。翠红这几天都穿着浅色的衣服,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孝服!看着姚万清的眼色有点不自然。

      “翠红,姨娘出什么事了吗?”姚万清语气诡异的平静。

      “少爷你不要乱想!”翠红有点慌乱的说,语气与平常有点区别。

      姚万清心中有数了!看来真是姨娘走了!

      “姨娘走了啊!走了好!再过不久,我也要走了!”姚万清平静的说。走了好,不用临了,还来一次丧子之痛。

      “少爷,你!”翠红的眼泪掉下来。眼角瞄到掉到地上的染血的手帕。屋子一直都是翠红在收拾,这样带血的手帕,翠红哪里没有看到?只是少爷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也便隐瞒着。

      “翠红,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一日好,真是对不住了!我如今也没有什么可给你的。只有案上的那幅画。画至少值个一千两。你帮我把画卖了!买了大概三百两的院子,挂在你的名下。剩下的钱收起来,不要带到府里来。”姚万清说着话,一句一顿的喘气,声音虚浮。

      “好!”翠红声音哽咽。“少爷要离开这府里了吗?”

      “恩,我快要离开了!”

      翠红一时没有想清楚那个离开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才知道少爷此时已经是在交代后事。

      此时,翠红虽然觉得这话有点不祥,但是少爷要离开了这是好事,在外面总比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府内要好很多,至少利于养病。

      翠红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便抽空把事情全部都办好了!

      姚万清心中的结又放下了一个,病情开始加重。翠红急的嘴上冒泡。却又不敢擅自的带大夫进来府里。只能在外面描述姚万清的病情,顺便抓药。姚万清拿起翠红的卖身契,艰难的爬起来。这件事一定要尽快完成。

      在大夏朝的法律中,消除奴籍不单需要卖身契,还需要主人家的证明信。不然留给翠红的东西,怕是保不住。

      姚万清拿起笔,刷刷刷几下,一封证明便写好了。连同卖身契一起,装进信封内,封好封口。写完信,姚万清已经没有多大的心力,艰难的爬回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少爷,醒醒,该吃药了!”姚万清被摇晃的不舒服,很快的醒转过来。

      药如喉咙,满满是苦涩。灌了药,姚万清脑子渐渐清醒。

      “桌上的那封信给你,后天再拆开!明天帮我去给我姨娘祈福!姨娘生下我,本就该我来为她守孝。可惜我此时的状况。”姚万清语气中带着落寞,无端的让人心疼。

      “那少爷你这边...”翠红有点急,死去的人哪里有活着的人重要。

      “听话,就算是帮帮我。” 姚万清的语气中带着恳求

      “那...好吧!”翠红艰难的回答。

      姚万清嘴角带着微笑,就知道这样的语气,翠红拒绝不了。

      “无妨,就一天,你把东西先准备好。一天没关系的。”姚万清笑的飘渺。

      第二天,一大早翠红便准备好姚万清一天需要的食物。小心的把姚万清给自己的信封揣在怀里。离开了府内。

      翠红走后,姚万清觉得自己整个人轻松了很多。平时要很艰难的才能爬起来。今天却能够如常的行走。姚万清打开房门。就当是最后一次出院。姚万清打开院门,站在院门口,迈开的脚步又退了回来。罢了!看与不看,没有任何的区别。这可是那位主人下的命令,命令自己永远不得出院门。就这样吧!没得堵心。

      姚万清走回房间。自己烧水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姨娘当年为自己做的衣服。仿佛姨娘已经站在自己的身边,不停的哭泣。

      这些年有过怨。怨父亲,对母子两人的漠视,一点回护都没有,任由后院的那些妻妾欺负;怨身为庶子,却看不清父亲眼中的庶子如同玩物。
      庶子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前程?不知道父亲知道自己已经死亡的消息会不会很开心,官场上又少了一个污点。

      姚万清最怨的是,身为男子半点护不了姨娘周全。

      父亲什么的,全都是虚的。早该看清了!早就该死心的!姚万清忽然笑起来,笑靥如花,本就长的极好看的脸,在这样的笑容下更加的惊心动魄。

      姚万清一生的悲哀,都在这一刻消失。姚万清把自己得用的东西一件件的烧掉。火盆中冒起呛人的黑烟。直烧了一个上午。奇异的是这一整个上午,姚万清都不觉得累。

      书架上的书已经排满。这些年看的树真杂。什么样的书都有!也亏的翠红能够为自己寻来。

      姚万清有预感,自己也就这几天的时间了!被人用竹席裹着,丢到乱葬岗,又或者埋在某个叽里旮旯的角落,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利落。

      姚万清一把火扔在床边,躺在床上,安然闭目。

      火从下午烧到晚上,整整烧了六个时辰。整个院子化为灰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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