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安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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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准备好了吗？”南川进了后台，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你不用紧张。”
　　听他这样一本正紧的和我说这个，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没克制住笑出声来，倒是惹的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尴尬的拉了他往外走：“你放心好了，我好得很。”
　　看他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伸手拍了拍胸脯：“和解饭都吃过了，她总不能为难我吧。再说她和SKY已经在一起了，胜利者对失败者能做的只有炫耀而已，不会再难为我了。”知道他在担心我，说实话在来的路上，我心里确实还是有点七上八下的，不过到了电视台之后，反而平静下来了。
　　节目结束的比想象中的容易，沈妱庭没有多为难我，甚至在结束了节目之后问了要不要一起吃顿饭。
　　“和SKY才刚刚开始而已，有很多地方倒是要向你请教。”
　　“不必了，失败的前车之鉴就不要误人子弟了。祝你这回能白头到老。”
　　“是吗？我一向不觉得自己有白头的可能，不过如果是和SKY一起，那慢慢变老也不是一件难受的事情了。”
　　她转身离开，倒是东方涵替她向我道了个歉：“妱庭说话直，你别在意。”
　　摇摇头：“不会，我说话也没客气多少。”
　　他笑笑，跟了出去。
　　南川走过来的时候，后头跟着爱乐和米兰，两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米兰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是个地地道道的J国人，叫Jack。众里寻他千百度，她也总算找到了自己的杰克了。
　　“怎么样？一起去吃个饭吧。”她伸手握住我的爪子：“顺便陪我一起看看婚纱。”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聊了很多，爱乐一如既往的看着我和南川然后惊呼奸情，而米兰呢，则甜蜜蜜的和Jack眉目传情中。
　　酒足饭饱之后，拉了米兰和爱乐到一边讲话：“说实话，是不是南川叫你们来的。”一个忙着婚礼脚不沾地，一个刊物改版事务繁杂，怎么会突然有时间来找我？肯定是王南川这小子叫过来的。
　　她们互相望了一眼，点了点头：“你和SKY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一些。”
　　嗯，这个我知道，报道都写烂了，尤其是SKY从J国回到W国休假两个月陪我生产还有后来我流产他在医院照顾我，各路八卦杂志早就渲染的沸沸扬扬了，添油加醋的版本我也看过不少，不过估计都没想到我们会分手告终。
　　不过分手也好，在许多人看来，我们的确不般配，分手了，不难为他，也不难为我自己了。
　　“既然听说了，那就这样空着手来看我啊，也不知道给我带些礼物，慰问一下我受伤的心灵。(*^__^*)嘻嘻……。”不想让她们担心，也不想让自己有松懈难过的地方，这个时候一旦流了眼泪，我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你呀。”米兰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们。纸巾管够。”
　　爱乐戳戳她，她哼了一声：“我哪儿说错了。我才不会劝你和好呢。虽然SKY有点可惜，但是慕声，我经历过，所以知道，失恋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永不走回头路。分手这话，说出口就不后悔，后悔多了会成习惯，断不了一辈子都搭里面，太累人。”
　　最后三个人抱着酒杯喝了好多，好像比赛似的，互相灌醉。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简直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了。
　　伸手拿了下床头柜的钟，上头显示凌晨五点钟，昨天不知道几点回的家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印象中好像蹲大马路上唱歌来着，而且还打了谁一耳光，记忆像是小功率插排一下子负担太多电器，磁的一声迸出火花烧的乱七八糟，零星拼凑的一点真是羞愧的让我想撞墙。
　　去卫生间洗了澡，换了衣服，早上还有一个访问是关于Emp的，交涉了好久，终于说通他接受访问。说实话，他不是一个很让人喜欢的人，说话太犀利，而且极其不友善，如果不是南川要我来采访他，我或许根本就不会想来认识他，虽然他曾经很有才华。
　　“首先谢谢您能接受我的访问，也希望接下来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能够愉快的度过。”官方话语，说的有些漫不经心，果然他沉下了脸，“废话少说。”
　　那眼神我已经非常熟悉了，在两个星期十来次的拜访中经常看到：“对您来说，演讲是什么？”
　　“工作。”那是随意到可以用敷衍来形容的回答了，刚刚见到他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副灰色的画卷，在上头找不到一点亮色，唯一让人记住的不过就是他那短短两年辉煌的演讲生涯。有些人就是这样，世人记住了他们最辉煌的时候，却没有人愿意去看一看他们潦倒之后的样子。
　　或许你某天从某个地方看到了他的演讲视频，被他的演讲风采所迷住，然后疯狂的寻找关于他的蛛丝马迹，在看到他这悲惨困苦的一生时为他报一句不值，但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他的一生不会因为你的偶然而有丝毫的改变，不会因为你那一句不值变得幸福起来。
　　在第一次和他对话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点，那是一个和给了我深刻冲击的演讲家完全不同的存在，让我幻灭的存在。
　　我不能去指责他现在这样的生活态度，毕竟我什么都帮不了他，却试图用自己脑海里的印象去定义他，希望他好像完全没有受过任何生活的磨练同二十年前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演讲？”
　　他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几乎是带着嘲讽的：“重新开始？你觉得我这样的声音可以重新开始吗？”
　　也对，如果想要重新开始，那就不会蹉跎二十年的岁月。
　　“我看过您的演讲视频，很激励人心，能不能说说当初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问出这个问题，我知道他有翻脸的可能，但是再问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我想这次的访问大概就会变得一点意义都没有。“据我所知，您养伤只花了二年的时间，再之后十八年的时间里，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考虑过重新回到演讲台上？”
　　他冷下脸，几乎可以说是瞪着我：“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那我换个问题，在受伤之后不得不离开演讲台后，你都在做些什么？你现在做的这些工作你喜欢吗？”
　　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我拒绝回答。”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之前做功课查到的一些资料：“您和德鲁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他猛的站起来，连椅子都往后退了退，一把拉起我的手臂：“你出去，我不想继续谈下去了。”
　　他胸口起伏，情绪很激烈，我点了点头：“打扰了。那我下回再找机会拜访。”
　　回应我的是碰的一声关门声。
　　转过身，握着笔记本的手都显得有些抖，刚刚那一拳，我还真怕他会砸下来，他红了眼睛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狮子，让人不禁的寒从胆边生。
　　走了几步，电话就响了起来：“访问进行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拿到稿子？”
　　稿子？
　　“大老板，我都快要被活吃了，你还关心稿子。告诉你啊，这回回去，绝对要找你要工伤赔偿，╭(╯^╰)╮”南川这死小子工作起来真是人性异性都没有了，这么危险的访问对象，他到底看上了他什么啊。
　　晚上回到公寓就看到满满一桌子的菜：“你休想凭这个贿赂我啊？╭(╯^╰)╮”虽然看上去很美味。
　　他替我盛了碗汤：“怎么了，今天采访工作不顺利吗？你不是已经说服Emp了吗？”
　　说到这个我就火冒三丈：“这个采访对象到底是你确定的还是sally主编决定的，这不是为难我吗？”往嘴里塞了一些菜，不得不说，这小子厨艺确实不错。
　　“我决定的。”他倒了杯水给我：“慢点吃，别噎到，又没人和你抢。下一步，我还打算让你帮他写人物传记。”
　　咳咳，他这一句显然把我雷得半死不活：“传记？”
　　喂喂，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我告诉你啊，访问我会想办法继续的，至于传记，免谈。你不知道他难缠的程度，换句话说，他已经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激情演讲者了。”
　　“Emp是个非常传奇的人物，他二十岁开始在各处开始演讲，三十岁迎来自己的事业顶峰，在当时有很大一批的支持者，而后因为演讲内容涉及政府的一些政策，受到政府的监察，被报道出是同性恋，家里被放火，他的恋人为了救他而丧生，而他自己则因为声道受损而放弃了演讲，二十年来一直做个墓园管理者，渐渐销声匿迹。在他伤势刚刚好的那年曾经举行过一次小型的演讲活动，但是被一些激进的拥护者抨击，甚至被扔了鸡蛋，砸了西红柿——”说起这事，他似乎很有感触，好像经历这事的人是他一样。
　　“好啦好啦，你说的我都知道啦。他的恋人叫德鲁，是个地地道道的R国人，和他也是因为演讲认识的。虽然不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可以知道肯定不是很美好。”叹口气，传记的事情，我不是不想，只是我怕。我手里握着的笔，写着的是一个人的一生。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媒体上，这大概是他唯一解释的机会了，我怕自己会弄砸。
　　他笑了笑，猛的一拍我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
　　我大力回击：“那还真是谢谢啦(╯﹏╰）”好痛啊，这死小子，下手也不知道轻一点。
　　晚上睡觉的时候把那些资料重新看了一遍，有当年的报道，也有现在还记着他的一些人在网络上写的一些追忆的文章。那些报道我看过了，大概受了些政府政策的影响，并不是什么好的导向。这大概也是Emp讨厌记者的原因，就像是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过，没有良心的笔比任何武器都要可怕。
　　“我说过叫你不要来了。”他甚至连门都不打算给我开，我站在小花园外抖了抖脚，往手里吹了吹气：“Emp先生，我承认我上次过分了，我这次是专门来和你道歉的，你让我进去吧。”
　　在门口站了半个小时，寒风瑟瑟的让我想骂人，门在又经过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开了。
　　他再不开，我估计自己就要成冰棍了。
　　“道完歉，你就回去吧。”他站在门口，一点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把手上的报道递给他看，是关于州立案的消息，关于同行婚姻合法化的立案，他瞥了一眼，打算关门，我伸出一只脚，挡住门缝：“Emp先生，我知道你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让你看这个，只是想说，社会在进步，人们的观念也在更新。时间不是一无是处的东西，它在用它自己的方法一点点的改变这个世界。我知道这对您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了。但是正像是现在为了这个而努力的人们，我想用我笔记录下你曾经的努力，让以后的人们能够明白，能够珍惜自己所拥有的。”
　　碰！
　　门还是关了。
　　搓了搓手，原地跺了跺脚，这家伙还真是固执，不禁苦笑了下。是不是应该找King来问问，指不定他会有办法，同样是Gay，指不定会有共同语言呢？只不过他会有时间吗？那冰山面瘫，指不定两人见面就是大眼瞪小眼的心理活动，那气氛，算了算了，想起来我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看着天空一点点的被夜色覆盖，星星像是小碎花一样的装饰整个天幕，伸了伸坐在台阶上有些发麻的腿，不禁想起安莱大学的夜空。
　　伸手拍了拍脸蛋，“好啦，韩慕声，不能再想下去了。你要庆幸，要清醒。”一不小心没控制力道，啪的一声，OMG，好痛。
　　门依旧没有开，打断我等待的是南川打来的电话，他带了夜宵，却敲不开我家的门：“你还在外面？”
　　我看了眼手表，晚上十一点半了，吸了吸鼻子，冷的都快流鼻水了，“哦，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采访去了吗？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听到穿衣服拿钥匙的声音：“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连忙摆手说不用，才想起来是电话，收回了手：“真不用啦，这边有路灯，而且还有监控，很安全的。”
　　“在哪？”听到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了：“是不是在Emp家？”
　　“喂喂喂！”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挂断了电话，这小子，能不能听一回大人话啊。
　　一个小时之后，他手里拿了汉堡和热咖啡出现在我面前，把带来的外套披在我身上，“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和个傻瓜蛋一样的，人家肯让你进去早让你进去了，你傻等着有什么用。”
　　喂喂，说谁呢，说谁傻瓜蛋呢？没大没小的臭小孩：“我这是认真工作好不好，求人办事总要有点诚意的。”
　　他起身瞥了一眼屋子：“里头灯都已经灭了。应该睡着了。”他忽然一拍我的肩膀，我差点跳起来：“大哥，这是墓园，你能不能别乱拍，吓死我了。”
　　他伸手把我往他怀里抱，笑了笑：“你还知道是墓园啊，胆子够肥的啊。你不是一个人呆这都没事吗？”
　　“谁——谁说有事了？”他不提我还不害怕，提了我心里开始有些发毛，刚刚赌着一口气，现在见到他，松懈下来，害怕就跑了出来。
　　被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好啦好啦，我们回去吧。大冷天的，不被吓死，也被冻死了。”
　　“怎么可以？我等了那么久了——”
　　他无奈的看我一眼，从怀里拿了便签纸出来，写了联系地址和联系电话在上头，贴在门上：“我们回去吧。”
　　就这样走啦？
　　被他塞到车上，开走的时候，我还有些愤愤不平。算了，明天再过来一趟吧。他则是一脸放心好啦的样子，真让我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