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安依

31、031

　　和电视台的交涉是南川一手包办的，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样的办法，竟然能够在我们还没有任何能够让电视台放心的保障收视率的东西的时候就成功的说服了他们。说服了他们，制作节目的事情自然也要提上日程。
　　即便我很不愿意承认王南川是我的上司，但是我也不得不说他的工作能力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只有二十三岁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我之前面试的三个记者被他pass了两个，只留下了一个，他自己后来又面试了十个人，从摄影到采访记者到创意人员。虽然我有点怀疑他的过于草率，但是相处下来，却发现他的眼光惊人的准确。
　　我面试的被唯一留下来是个叫谈舒的F国姑娘，只有二十岁，相当年轻，现在正在伊维斯大学念本科。她原本只是来应聘兼职的，我欣赏她的谈吐气质，所以有意让她往访谈记者方面发展。南川对她的期望却不仅局限于此。
　　“我不管你做不做得到，这一百本书我要你在这个星期里面全部看完，还有这些节目资料。”他把材料递给谈舒，姑娘显然被他这繁重的工作量吓到，我站在办公室外头冲他使眼色，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他一下子给我挤走两个，只剩下这一个，不要出意外了。他没理会我的暗示。
　　“这恐怕有点困难。”开口的是谈舒：“怎么多材料，怎么可——”
　　“可以的，”南川打断她的话，让她从中抽回一本书：“随便翻一页，告诉我页码。”
　　我站在门外，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字不漏的将上面的内容背了下来，虽然看不见谈舒的表情，但是通过她颤抖的肩膀，我也能明白她此刻的惊讶。
　　“三天，我花了三天的时间将这些记下来。所以，可以的。”他微笑的看着谈舒：“人只有先对自己说了不可能才会做不到。”
　　谈舒起身，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冲我点了点头，我走了进去，将南川吩咐我准备的东西以及安排我联系的地点和人的事情同他做了汇报。
　　工作讲完之后，他没开口说话，只是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很久很久，久到我都有点怀疑了。
　　“我有说错什么吗？”
　　他握紧手中的钢笔，摇摇头：“没。”随意的翻了翻我整理的资料：“SKY的新电影反响很好？”
　　我顿了顿，握紧手里的笔：“嗯。我已经和他经纪人联系过了，到时候可以安排一个时间采访他。”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沉默，我笑了笑：“怎么了？你不会告诉我你要换人了吧？”
　　“如果我让你和谈舒一起去采访他，你会觉得我是故意为难你吗？”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我的眼睛，我可以看得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我摇摇头：“不会，你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他也是。”当然，我自己在努力做到是。
　　他笑了，双手托着下巴，像只狐狸一样的看着我：“那就麻烦你再联系一下沈妱庭吧。”
　　好想拍死他。
　　沈妱庭是那种特别嚣张但是又特别有观众缘的女人，是那种直率的嚣张，多数明星是不敢得罪媒体的，可她却敢放话让媒体不要干涉她的私生活。她是个传奇，不管在戏剧成就上还是在个人婚姻生活方面，几段不长的婚姻，却是每一任都给她留下了不菲的财富和极其强大的人脉关系。
　　在J国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能够做到一枝独秀，背后多少是有点硬背景的，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不差钱也不差名声，演戏对她来说只是偶尔的娱乐和消遣而已，或许哪天兴致来了，她自己也可以开个公司，去包装其他她觉得有潜力的明星。
　　沈妱庭也不是那种名义上的大家闺秀，她会追男人。
　　这是圈内的公认，她对她有好感的男人会主动表示，当然姣好的容貌和出色的才华，是很少男人会选择拒绝的。
　　沈妱庭和媒体的关系虽然不算得上是差，但是也绝对不好，她只接受几家特定媒体的采访，因为采访记者是她的朋友，她的讲义气也是圈内公认，虽然有时候嘴巴毒做事狠不留情面，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她在圈内的好人缘。
　　南川让我联系她，说真的，我有点觉得难办。
　　打了电话给她的经纪人，也就是她的前夫，这其实在圈内也是个传奇。两个离了婚的人还能够心平气和的在一起工作，甚至现在沈妱庭在多种场合还表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抵得上东方涵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了。可是他们还是离婚了，原因不明。
　　东方涵这个人，简而言之，就是笑面狐狸加上好好先生。
　　他的手腕很高明，在沈妱庭出道的时候就一直担任她的经纪人，见证了她前面三段的婚姻，成为了笑到最后的人，抱得佳人归，虽然最后结果不甚美好。
　　交涉的结果，沈妱庭同意接受访问，原因很明确也很简单，因为SKY会参加。自从两人合作以来，她就不止一次的在公众场合和报道中表明对SKY的好感。甚至有外界传闻，她和东方涵离婚也是因为SKY的介入。当然她自己对这种揣测但笑不语，使得更多人坚信这就是事实。不过随着SKY和顾流之婚礼的接近，这种说法也被当成笑谈，不攻自破。
　　等在楼下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东方涵和沈妱庭姗姗来迟。
　　沈妱庭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说了一句好累，转身离开，只留下笑眯眯的东方涵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
　　“韩小姐，你不要在意，妱庭做事比较随性。”东方涵推了推银色镜框看着我，我笑了笑。没什么好在意的，本来我也没指望她会出现的。
　　我把具体的时间安排和采访内容交给她：“东方先生客气了。沈小姐肯赏脸接受访问，我们已经有些受宠若惊。这是我们访问内容的安排。请你过目。”
　　他几乎一目十行，然后拿着笔在上面画了一些地方：“抱歉。这些问题，依妱庭的个性怕是会当场翻脸。”
　　我看了下，那几个问题是涉及到SKY和顾流之的问题。
　　“东方先生觉得应该如何来改？”说实话，这些问题我也不是很赞成，只是这次内容的安排和人员选择上都是南川全权负责，我只是负责跑腿而已。
　　他收了笔，双手交握在胸前看着我，“妱庭对SKY有兴趣，她是个护短的人。哪怕你问她的隐私，我想都比问SKY的隐私要好得多。”
　　这还是第一次明确的从一个人的嘴巴里听到这个，而且这个人还是沈妱庭的经纪人兼前夫。
　　见我没有反应，他笑了笑：“我看韩小姐很年轻，这么年轻就能在ROLE里担任要职，算是年轻有为。”
　　这是此果果的恭维啊，我笑笑：“哪里，东方先生过奖。”
　　他忽然正色看着我：“当然，我也不主张你们过多的涉及到妱庭的私事，虽然她不介意，不过我想这对我们的合作恐怕不好。”
　　那是那是，我赞同的点了点头。
　　见完他之后我顺道去见了SKY的经纪人，上次在飞机上尴尬碰面之后，除了几次电话联系，这算是我们俩的第一次见面。我们约在了同一家咖啡厅，所以东方涵走的时候还同他打了照面，他们两个看起来似乎关系不错，还寒暄了几句。
　　见他走了过来，我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谢大哥，你好，麻烦你抽空过来了。”把菜单递给他：“最近很忙吧？电影的宣传期，看新闻你们似乎跑了很多地方？”
　　他先是有些尴尬，见我很随意的和他聊天，也渐渐松懈下来：“确实跑了不少地方，还要筹备婚礼的事情。”说完好像觉得自己说错了，他又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笑笑。
　　“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有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当不成情人也不至于连朋友都做不成。
　　他松了口气：“韩小姐。”
　　“叫我慕声就好。”怎么说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他点了点头：“慕声。我一直都想和你谈一次。你和SKY的事情，虽然很遗憾，可是，我希望你不要怨恨他。”
　　我点点头，认真的听他继续说下去，SKY从出道就是由他带着，我知道他对SKY就像是对自己弟弟一样，是真心爱护的，对于我们俩也一直很好。
　　“流之当时的情况很糟糕，手术失败了，她的脚有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新闻突然爆出那样的消息。流云和LANS那种时候是不可能也不合适站出来的，她和SKY毕竟有过那么多年的感情，SKY又一向都是负责的人，他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对流之弃之不管，只顾自己，尤其在她过得不好的时候。”
　　我继续点头，也不想打断他的话，虽然这些话我听过无数遍。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忽然笑了：“慕声。”他叫完我的名字，忽然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了，只是呆呆的看着我。
　　我舒了口气，喝了口咖啡：“谢大哥，其实我一直很谢谢你。我接触过很多这个圈子里的人，经纪人负责的不少，可是真心爱护和站在艺人这边的并不多，我也知道你是真心为SKY好的。其实你说的这些话我这些天也听到很多，自己也想过很多。我不能说我心里一点怨都没有，一点不甘都没有。毕竟他骗着我走出那个圈子，用一个会等待的承诺让我兴高采烈的跑过去，结果却是泡沫一样的镜花水月。只是，”我停了停，从包里拿出那个蓝宝石戒指：“替我还给他吧。可能我暂时还没有办法放下，你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事情，只求他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无论以后我摔的怎么惨，在他面前哭的多惨，也请他不要扶我，也请他果断转身离开就好，算是他送我最后的礼物吧。”我是笑着说完这些话的，谢维的神色却从惊讶到遗憾。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在谈采访的事情，谈的很愉快，毕竟算是朋友，双方各有让步。
　　来接我的是王南川，他明显和谢维认识，还同他握了手打了招呼，而后揽着我的肩膀送了我上车。我知道这样的举动很容易让谢维误会，只是现在这样的误会或许对我和SKY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