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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人都是从苦头里熬过来的。丁小星想,他为什么要问宗星月这个问题呢?这不是自找是什么?这不是活该是什么?丁小星顶着被宗星月一生气抄起床边的水杯泼出的满头茶渣,面无表情的进了浴室冲了个冷水澡。直到感觉这满身的火气尽消,自己又变成那个貌似毫无心眼嘻嘻哈哈时常说出无厘头话的丁小星,这才出来用浴巾擦干了身子上楼倒在床上闷头就是一觉。再醒来,天光已大亮。丁小星下楼买了早餐,笑咪咪盯着宗星月洗漱吃完。
保姆,也就是一直给丁家打扫卫生的祥婶上门按铃。都是惯知的老熟人,祥婶犹还记得当年宗星月小姑娘家家俏丽可爱的模样。如今成了这般的痴肥呆钝。人哪,都是同情弱的,畏惧强的。因为弱的全无还手之力。若是宗星月是那街边的乞丐,自当另有说头。可是,连祥婶这种无知妇孺都知道宗星月的老公正是丁龙根。星龙的老总,能错得了?结这个缘份,将来能有多少好处!小人物的念头直接又简单,尤其是祥婶这样老派的女人,当丁小星才露个口风,祥婶就迫不及待应承了。
祥婶说:“什么高薪不高薪的。都是老主顾,老关系。包在我身上,你就放放心心的上班去。”
丁小星心说祥婶是不知道这些年丁家真正的情形,若是晓得个一星半点,怕也不是这副嘴脸。
祥婶喜滋滋的对丁小星说:“太太是个念旧的人,惦记着这间老宅子,所以才回来这里住。少爷你也肯过来陪着,果然是个孝顺的。只是苦了老爷,依老爷现在的身份,什么高楼大厦不能有。这样的小地方,只怕是住不惯。”祥婶把胸膛拍得山响,“放心呢有我在,少爷和老爷你就放放心心的做事稳江山。就算有些事我不成,我还有个不成器的儿子多少有能帮得上忙。”
丁小星心说,这宫廷剧看多了真不好,连太阳是什么色人都会忘。少爷老爷太太,还江山。不穿身马褂还真对不起这几句台词。丁小星少年顽皮,大模大样说:“行,几时带人过来我看看。”
祥婶大喜过望,更是着力奉承。
“这工钱?”丁小星摸摸口袋里的二块五。
“当然是月底再结。”祥婶说得爽快。
丁小星点点头,顶着白花花的辣日头,硬生生走了六七站路,满头大汗来到星龙集团的门口。他也不擦擦,对前台直楞楞的就说:“我要见丁董。我是他的儿子丁小星。”
前台一呆,眼里的神气分明是说:“哪里来的野种。”
丁小星微笑:“怎么,难道我和我爸爸长得不像?你让李诚下来接我。”
偏偏李诚不在,丁龙根又未曾到公司。
前台的意思丁小星懂:为什么自己的爸爸,自己却联系不上呢?
丁小星又说:“丁楚真呢?叫丁楚真下来。”
丁楚真倒是一叫就来,速度很快。看见丁小星,即讶异的喊:“是你?”
论家里排行,丁小星是要喊对方一声“三哥”的。
这两字让丁楚真感慨万仟心思百转。
任是谁,看见来抢自己家业的主儿都不会开心的吧。但丁楚真这些年得丁龙根悉心教导,场面上的事显然十分成功。这客套话流水一样送上来。一口一个“兄弟。”丁楚真想得很清楚,既然这个人来了,又躲不了,还不如把事做得漂亮。反正最后事决,全在丁龙根手上。而老丁向来是讨厌那种小家子气的虎虎蝎蝎人。丁楚真私心揣摸,丁龙根这么些年都不愿搭理这个亲生的儿子,未必就不是因为丁小星行事猥琐完全不似男儿。
放着现成的亲爹不巴结不搭理不孝顺,镇日游手好闲在小公司打工自认为清高。
如今混不下去了又厚脸皮找上门。
丁楚真一路腹诽,领着丁小星上楼到自己办公室去坐。但丁小星怎么肯,丁小星似笑非笑说:“我又不是客。”
这话说的。
丁楚真为之气结。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话来反驳。
丁小星点头示意,施施然居然就走了。
一路都在喊话,亲切的向人打招呼。遇到不那么稳重可靠,好奇心的就自己解释说:“我是丁董的儿子。我是丁小星。是的,”丁小星嘴甜,“叔叔阿姨”十分顺口没半点不适。“出国了,才回来呢。回见。”
他声音宏亮,衣饰整洁,活脱脱一个阳光青年。众人对丁小星的底细虽不十分清楚。但论眉目倒也真有几分相像。尤其是这股子劲儿,完全就是老板年轻时的翻版。
论理,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看样子又不是没有出息的,是天大的好事啊。但为何这么些年都没有音讯。倒是孩子自己闯上门来?私生的?不是嫡,是庶?
一时间物议汹汹,隔着电波爬也爬到了李诚好里。
李诚听完手下人的告密。再从后视镜里偷窥本龙根的脸色。
老板近日越发憔悴,在无人处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前几天甚至还跑去丁家祖坟前坐了半晌。
李诚不敢怠慢,字斟句酌小心翼翼说:“小星现在在公司等您。”
有司机在场,李诚十分且万分确认老板绝不想让多的人知道这样的隐私。但只怕是来不及了。丁小星敢这样风光的挑时候上门,打的就是舆论哗然的主意。
丁龙根没有吱声,只是疲倦的用手辗着眉心。
专用电梯,亦无人敢上前挑战老板笑嘻嘻问:“这件事,这个儿子是不是真的呀?”
尽管人人都在想,人人都在问。
包括陈娇。
陈娇今天原是来打个花呼哨表个忠心请个假然后就去医院侍疾。没曾想却好彩的听到这条信息。
小妹捧着茶水说得眉毛都在桌上跳起来。“好帅喔,还那么年轻。肯定是真的,如果是假的,公司不是一早就报警?”
陈娇听得心如鼓擂,连声问:“他叫什么名字啊?”
“名字哪能晓得,人家是太子,又不会挂胸牌。肯定是姓丁了。”
陈娇脱口而出:“丁小星。”
小妹惊道:“你怎么晓得,难道你认识?”
丁楚真恰在此时手持文件进来。那冷冷的恭喜你捞到大鱼的嘲讽目光让陈娇心头一窒,连连否认说:“没有。随便乱讲的。”
是他,是他,真是他。
陈娇不记得自己讲过些什么,又胡乱答应了多少。一路恍然出了部门,脚踩在地板上竟好象在云雾上飘。
星龙集团丁董的儿子,就在昨天还向她求婚未遂。
如果顾莲生知道这样的消息。陈娇担心,顾莲生会因过于激动血管爆裂而上不了手术台。
淡定,要淡定。
陈娇,你的风度,你的傲慢,你的娇气呢?
孙蜜犹犹豫豫在公司大堂徘徊,看见她的人多半会惊异的问:“哎呀,你妈妈不是手术开刀吗?”
陈娇胡乱吱应着。把手机把来玩去,难以决断。
其实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解开迷团。
但是,她有甚资格。
如果此时张口,岂不是笑话。
况且她不爱丁小星,完全不!是巨大的压力让她一时乱了心神,忘了自个儿的志向。
徐家洛的教训尚历历在前,精神自立才是王道。
好男人好前程将来都会有的。
她,只是失意,只是想一雪前耻。
陈娇已经不再是初出社会的菜鸟,自然晓得这条路会有多么艰难。
豪奢如宝钗,尚且吟,“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更何况她区区一弱女。
陈娇看着丁龙根龙行虎步的入场,气势万钧的进电梯。这才怏怏向外走去。她心头一口烦热无论如何也不能消散。只得在小卖部买了一只冰一口一口吃下。喉中一凉,适才的绮念遐思尽数散去。
真讽刺!陈娇站在街头哈哈大笑起来。真是连眼泪都流下来。她摸出手机,利索的把徐家洛魏央范秀丁小星小直删除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最后干脆买张新卡塞进去。
老的那张陈娇想也不想就扔进垃圾桶。
废物就不该留着。
丁小星不知道陈娇下了这样的决断。此时他正站在丁龙根面前反复拨打。但电话始终不通。冷冰冰的女声机械的说:您所拨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丁龙根稳稳的坐着笑道:“你跑上门来说要结婚,论理,你户口不在我手上,和我又感情生疏,和陌生人没有区别。我当真不知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一个成年男人,要结婚去民政局啊,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星龙可没有婚姻代办业务。”
丁小星不为他这番话所激。平平淡淡说道:“我很快就要二十五岁,在此之前,我从没想我会抢在这个年龄结婚。”
“那就是爱情的力量啊。真伟大。不过你们小两口自己关起门来亲热就好,我是没心情操心这种事的。若论起你我之间父子之情,委实是稀薄得可怜。”丁龙根摸出一根烟,点燃了,深深的长吸一口,再吐出一口烟圈。
真是享受啊。
丁龙根被季宣管得死死的,压根就不敢在家里拥有这样的福利。
丁小星说:“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丁龙根彻底的无赖:“不知道啊。哎哎,你在说什么啊?”
丁小星逼近一步,再逼一步,试图想看清楚烟雾中的丁龙根到底有何真面目。“我对星龙原本无心,是你一次次把我拉进来的。陈娇为何能进入这间公司?季宣为什么热情的答应要为顾莲生开刀手术?我从原公司离职到底是谁做的手脚?丁龙根,不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阴谋论哪。
丁龙根挖苦:“宫廷剧看多了真心不是好事,什么都要往斗争上靠。论阶级咱俩是在同一个层次上啊。我富一,你富二。虽然你富二是假的,但若只论起二,”丁龙根啧啧出声:“倒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看在你小时候还叫了我一声亲爹的份上,儿子,我卖你一个好。你若是想上位捞钱呢就抱住我的大腿百般忏悔,这才是正常的台词啊。你爹我阅人无数,你想要另劈蹊径也别这么雷人行不?陈娇是自己跑上来应聘的,季宣帮人开刀也不是一次两次,你从原公司离职,你那公司叫什么名字啊?能与星龙比吗?我若要你滚蛋,你还能混到三两个月才走?而且还是因为你自己闯祸!”
丁龙根站起来,居高临下审视。丁小星为他气势所摄,竟无端端一矮。
“男人,想要什么就明说,说的不成就明抢。怂成这样,哪有半分似我儿子。”丁龙根冷笑:“你不就是想要借我的势娶那个女孩吗?这个容易啊。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货,别把百把万,扔个三五十万放在她妈面前,老太太就能捆了自个儿的闺女亲自送到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