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浪，你在腾讯》子默子不语

19、19

　　亦园装修典雅，细节处尤显考究。所谓苔深阶滑，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再配上周勤谦逊的站姿，体贴的笑容，温柔关切的眼神，真让人有宾至如归之感。徐家洛觉得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熨贴了。女人当如是，他在心里叹道，这样的一个人，郭强冬居然也舍得让她妻不妻，情不情的长年跟在身边却没有半个交待。
　　他跟在周勤身侧往里走，一路穿花拂柳，周勤的身形从后面看依旧是袅袅娜娜，真如娇花一般。徐家洛脸上一热，有些赧然。除了陈娇以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把目光投注在其它女身上了，哪怕是纯粹的欣赏，不带任何情色。
　　郭强冬正坐在软榻上等他，清晨的天光，郭强冬居然就换了日式系带的寝衣，大模大样的临几而坐，面前一只青瓷的杯子，手里握的却是iphone，指尖灵活，一只小鸡嘎叽嘎叽的拼命喘气笑着说：“你又输了。”
　　靠。郭强冬骂了一句，啪啦一声把手机扔在桌上，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指，说：“坐。”
　　徐家洛知道郭强冬一向是有几分浪子纨绔气，藏在骨子里，越是新近熟识，就越是表现明显。初时相交，徐家洛曾很存有几分偏见，与郭强冬疏疏淡淡的保持着客气等交的距离。还是魏央居中相劝道：“家洛，看人不可只看表面。”徐家洛才肯静下心来一点一点观察一点一点接近，最终成为至交。他们在一个圈子里，距今已有八年。八年哪，一个抗战都打下来了。而他们却现在才能坐在一起正正经经的商量做事。
　　徐家洛不仅有些感慨，“强冬，都说朋友不好在一起做生意，你说咱们俩这样，会不会有朝一日------”
　　“我们是兄弟。”郭强冬说这知时脸色冷冷落落，外人见了，几乎就会误认为这是在拿脸色给徐家洛看。
　　是啊，兄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徐家洛轻轻在茶几上击了一掌说：“我定不会辜负这份兄弟的情意。”
　　就是这话了。
　　周勤机警，放下手中的茶壶，弯腰欠身为徐家洛送上温度适宜的毛巾。
　　徐家洛吓得赶紧起身阻止，“小心，伤了我侄子，我可担当不起。”
　　但郭强冬脸上却殊无喜色。
　　周勤默不作声退出房间，这是私事，魏央曾告诫徐家洛说：“强冬和咱们经济地位相差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朋友贵在知心适意，真正有格调的朋友绝不会以钱势压人，虽然在日常生活中难免会流露出一些与咱们不同的骄娇之气，那却是因为各自生活环境的不同。面对一件物，面对一些奢侈，有些许轻慢，或是若不经心，并不是想要在朋友面前显摆夸耀争荣，而是因为那本身就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份。所以家洛，大方自在就是相处之道。越是自卑才越会计较。家洛，你可明白了。”魏央亲切温和的补充道：“不过有一条你一定要记得，不要掺和到对方的感情生活里，女人，私情，与谁恋爱或是与谁分手，都不干你事。这是禁区。”
　　徐家洛想起这个，遂硬生生的把原本涌在舌尖的话压在心头。他困惑的问已转到屏风后更衣的郭强冬，“不是要谈公司的事吗？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郭强冬愉快的大声答道：“有什么好谈的，难道咱们还要象那些初出茅庐的小伙子一样，讨论去哪注册，工商又有什么手续？切，扔点钱出去，自然有专业的公司的去操作。我今天叫你来，就是为了庆祝你重获单身。赵山，李业成他们都来。约了中午在碧兰碰面。先吃饭，再打牌，k歌，泡澡，打球都随你。”
　　郭强冬衣饰精洁一边拧着袖扣一边从屏风后探头笑道：“憋坏了吧你？要不要我叫几个妞，陪你乐呵乐呵？你现在可算是自由了，回去再晚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你说你从前过的是啥日子啊？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假道学。”
　　郭强冬不由分说，当真打起电话，“哎，妞要好的，给我一哥们庆功。别拿假货来蒙我啊。处，现在还有真处？只要货好就行了。处不处的，咱不讲究。”
　　“哎，家洛，处要不？你验验货，如果是真的，放心，这顿哥哥我请。”
　　郭强冬一向玩得大，但是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徐家洛向来洁身自好。他们在一起玩，台球，纸牌，麻将，品酒，射击，都是有品的。徐家洛不遛鸟，不打炮。顶多共醉到天明。
　　“哎，家洛。”郭强冬拧拧徐家洛鲜红得几乎要滴出血的脸蛋，勾肩搭背亲热的说：“以后可不行，商场如战场，素着怎么做生意啊。公司你占大股，经营也是你。该会不该会的，以后你都得学着。这三教九流十八码头啊，规矩章法你都得明白。怎么个明白法，不是酒台就是饭桌。所以你得练，得好生的练。从今儿开始，哥哥我先带着江湖上踩踩。好在你如今有业没家的，没个牵绊，自由得很。比我强啊，你看看我这日子过得。还没玩够了，就快没自由了。”
　　徐家洛压在心头的话顺嘴就说出来，“周勤也不错啊，现在又有了孩子。你也收收心，踏实的过日子吧。”
　　郭强冬诧异，“你说我和谁？周勤？还孩子，”他大笑。
　　籁簌风凉，蕉红叶绿，几尾金色小鱼在碧绿的莲池中自在游动。被郭强冬的笑声惊起沙啦啦从枝头飞起的一窝鸟，在天际回旋之后又悄没声息的站在林梢向人窥视。
　　郭强冬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你啊你，真是个呆子。当年你就应该呆在技术的位置上不动，一口气向前冲，说不定都做到总监了。亏你还做这么久的人力资源。连人心都揣不透。谁说要我和周勤结婚啊？周勤的学历家世摆在这里，凭她的身份如何能进得了郭家。喔，难道就因为她现如今肚子里的那块肉？都什么年月了，还想着母凭子贵。”
　　郭强冬一脸的无所谓去车库取车，“孩子呢是她要生的，那种迫人堕胎的渣事我也做不出来。生下来后验dna啦，如果真是我的，也不过就是一笔补贴的事。什么尽父爱进郭家门的事，想都别想。”
　　郭强冬坐上驾驶座，喊道：“上来啊，别楞着。你就别为古人操心了，从知道有孕的那一刻，周勤就和我主动坦白，她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她身子不成，原本是不能有孕的。这既是意外，也是老天给她的安慰。我的意思她也明白，所以她主动拟了协议，放弃对我财产的追索。”
　　郭强冬叹息道：“这女人一直都是聪明的，主动退步我反而不能不管，更不能逼迫。你说周勤走了，我到哪儿去找这么得心称手的管家婆啊。不贪不占，老实可靠。下次你再来亦庄，见到的就不会是她了。她得匿起来安胎，安安静静的生产。孩子出来了就把她娘俩送到国外去生活。哎，你说去哪个国家好啊？”
　　郭强冬车子开得极快，风物人情鸟鸣花树闪电般向车后退去。徐家洛今年二十九，技术出身，做了两年人力，人情见识并不是雏儿，也算是只老鸟。心里即使有震惊，脸上却仍能巍然不动说：“当然是米国啦。”
　　郭强冬狠拍一记喇叭赞同道：“没错。说什么也是我的种啊，不能亏待了。”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到了碧兰会所。自有人迎上前“郭少长郭少短”的侍候。这是徐家洛第一次来此地，但娱乐场合嘛，规矩都差不多的，只是服侍的精度不一样。比如在公司的那些应酬场合，就没有人上来主动脱衣。
　　徐家洛脸一红，正想挡开，却想起郭强冬刚刚说的“三教九流十八码头规矩章法都要学一学”的话。只能硬生生刹住车，任由几个姣花软玉般的美人拿着各色澡巾在自己身上又捏又擦。
　　他上一次和陈娇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徐家洛有些恍然。
　　贵宾厅，泡池硕大。蒸气袅袅，赵山，李业成，也来了。都是兄弟，裸呈相见也没什么。可恨这两只一见面就对徐家洛一惊一乍的嘲笑道：“哟，家洛也下海了。你可是新好男人哪。从前对你老婆堪称二十四孝。连只母蚊子都不敢伸头瞟一眼。”
　　赵山是他们四兄弟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与李业成的跳脱飞扬大一样。拍着徐家洛的肩语重心长的说：“家洛，男人嘛，该有的应酬还是要有。你说你从前，约你十次你才出来一次，就那一次都还要挑挑项目，生怕惹恼你家中那一位。”
　　赵山问在场的几位小姐。
　　“我们可有对你们不规矩？可有乱来？”
　　没有嘛。小姐们齐刷刷说道。
　　看见没？赵山扭头问徐家洛：“正当得很。泡澡揉肩捏脚打麻将。男人嘛，既需要应酬也需要放松，家里的人，如果做不来解语花，就不能抱怨男人到外头寻安慰。”
　　陈娇从前在时，每每在电视剧中看到这样的情节，听到剧中人说出这样的豪语，都会担着徐家洛的耳朵耳提面命道：“家洛，这就是渣男，如果你敢有样学样，我就休了你。”
　　因为无端担忧徐家洛会被人乱了心志，所以当初徐家洛从技术部跳到人力资源部时，就遭到了陈娇的极力反对。
　　陈娇说：“家洛，做技术一样能出头。何必改换门庭？”
　　他知道陈娇在担心什么，只觉得好笑。
　　徐家洛对陈娇说：“娇娇，我是有思想有操守的。”
　　陈娇忧愁的应道：“可你也是男人哪。你愿意坚守，你的兄弟未必守得住。”
　　怎么会守不住呢？
　　徐家洛想，他心里无端的一跳，仿佛是被蒸气迷了，眼角略有濡湿。
　　他再不能在陈娇面前自得的夸口道：“我守住了，我的兄弟也守住了。他们都是你的，陈娇一个人的。”
　　这是在会所。
　　兄弟们指着徐家洛拍手齐笑道：“帐篷，帐篷。”

作者有话说

　　晚上有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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