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浪，你在腾讯》子默子不语

12、12

　　坐在咖啡厅，郭强冬的眼神在咖啡散发的雾气中晦暗不明，好半天，他才清清喉咙说：“能做你的知己是我的荣幸。”
　　他的嗓子依旧是哑的，魏央有备而来，从包包里拿出一只盒子，里面装满麦冬菊花枸杞。她说：“来拿着，一日照三餐饮，别偷懒，烟酒什么的，戒不掉就少沾些，每日早睡早起，生活健康点正常点，别在我眼前装可怜。我就见不惯你这样儿。”
　　郭强冬瞅着那张盒子，再想想家里柜子里那一堆盒子，差点就说出：“如果你天天看着我，我又何至于如此。”但是，魏央永远能洞悉先机，在他面前占稳了上风，魏央漫不经心的问：“我侄女快出来了吧，你这个准爸爸还不准备给人一个交待？”
　　“如果是儿子或许还可能有机会。女儿嘛，”郭强冬深深的，深深的看了魏央一眼，他要的女儿得和魏央一模一样才行。
　　“你们哪，一个二个的都不省心。”魏央叹道。“也罢，也罢，你们都是成年人，自己的事，自己的人，自己负责吧。不过你们好也罢，歹也罢，作为朋友我始终在这里，也一直在哪里。既然说了要一辈子肝胆相照，那么，我就不会说教，不会强迫你照我的调子来。人这一生，不管长歪还是长直，错误还是成就，都是受环境影响，在时间里一点点熬出来的。强冬，希望我们有一天能白发聚首，笑说往事。互不嫌弃，互不埋怨。”
　　“这是自然。”郭强冬把这只盒子捏得紧紧的。再一次把想说的话深深的咽下，放进心里。这样的魏央，精神强大，人品厚重。他郭强冬何德何能，可以上前对她说一声：“让我来照顾你。”
　　他不配哪。他意兴阑珊的想：他不过是一介商人。赚些小利大钱，听女人抱怨些家长里短，走到哪里都是呼朋唤友酒来肉去，等到老了，肥肉上身，去名利酒色失去兴趣，再生个个把子女，从小儿女的咿咿呀呀里找回些昔日青春的意趣。
　　就这样过完一生。
　　但好在还有央央，央央说她会一直都在，一直都等，在人人都以为郭强冬不会有的，隐秘的精神世界里，央央与他相约，白发聚首，笑说往事。
　　郭强冬整颗心都软下来，他温柔的摸着那只盒子，就好象是臆想中的央央的皮肤。
　　“你这次真的决定留下来？”他问。
　　魏央笑：“你都问过一百零一次了。是的，我决定浪子归家，倦鸟回头，回到这里开一间书吧，卖些简餐渡日。”
　　他说：“我会帮你的。”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帮我找铺面，帮我谈租金。强冬，余下的事我自己来。”
　　他知道她是能干的，这么多年在外，打工做到副总，自己的生意也算红火，虽然规模小点，但一个女人能不拼干爹，不认干哥，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份上，就已经算是很好。
　　如果不是为了一个男人，最终亏尽血本，魏央也不会在三十而立这个关口选择回到老家重新打拼。
　　他很问：“央央，你可曾后悔过？”
　　郭强冬时常想，如果魏央知道在很多很多年前，她与徐家洛因误会而分开，这中间作梗者正是他郭强冬，魏央会怎么想，又会怎么说。
　　是良久的沉思还是利索的与往事告别，说一声：“在离开的时候，我也领略了别样的风彩。人生没有回头路。强冬，你当年的选择基于你自己对感情的认知，你对情绪与行动的把控，是与你的年龄你的阅历恰成正比的。你没有错。这么些年，你一直支持我，在我身边，不管我是善是恶。强冬，这份情谊，我永不能忘怀。”
　　魏央会这样讲的，一想到此，郭强冬心如刀绞。他想，徐家洛有一点一直不明白，这么些年，他们能做朋友，将来还要在一起做生意，包括他同意让徐家洛控股，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基于他对魏央的愧疚。如果当年不是他私心作怪，魏央也不会在外飘泊，遇上那只人渣，弄成今天这个际遇。
　　如果帮助徐家洛能让魏央开心的话。郭强冬笑：“央央，有人为难你就告诉我。在本城我虽然说不上有十分势力，但是人头还熟，还略微有一点面子。”
　　魏央扮个鬼脸，“是啦，地头蛇。”
　　其实他想说的是：那些想要为难魏央的人里，也包括徐家洛。一门小生意而已，如果有必要，他很不介意，让徐家洛破产看看。

　　徐家洛这一天都很忙，忙着把房子在中间那里挂牌，忙着在电脑上查工商注册的资料，忙着和物产公司砍租金，还忙着一些份内的工作上的事，比如关注一下丁小星是否以公司的名义向陈娇收取退货。
　　当然，以他的身份是他是不会亲自出面做最后一件事的，他只需要和钟胜俊漫不经心的在□□上聊几句就能得知大概了。
　　谋定而后动啊。
　　徐家洛想，明天就是周六，或许行动就在周六进行。
　　虽然已经分开，但是他还是想把这事提前给陈娇略讲一讲，让她好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厉害关系。
　　他不想害人，他只想让她知道，凡事要长一长脑子，做人做事不要过于鲁莽冲动，以后他不在她身边，她会遭遇之前从没遇到的艰难。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徐家洛定定的瞧一了眼房产中介的□□，快速写道：“达到我心理价位即可放盘，屋内所有的东西，不包括家里，都包含在房价里。”
　　徐家洛不想再拖，他有相熟的货场，可以寄存小件的货物。
　　“家电行吗？”他问货场。
　　对方笑：“平常多亏你的关照，给个地址来，我们现在可以上门去拉。”
　　陈娇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现在已经是这种情况了，徐家洛自然是不方便打到陈娇公司的。他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索性拿着车钥匙亲自跑了一趟新居。
　　冰箱，彩电，洗衣机，俱是全新连包装都是整整齐齐。徐家洛细心，对搬运说：“把微波炉还有洗碗机一并运走。”
　　工人笑：“这两样已经装上了，没有包装啦。”
　　“运到货场你们帮忙找只箱子装一装吧。”他说。微波炉与洗碗机还是他和陈娇一起装上的。陈娇坐在他腿上，各种撒赖，表示不识字，所以不会用这样的高科技。
　　陈娇拖长音调说：“所以，以后这些就都是你的事了，家洛。”
　　他当时一阵意乱情迷，什么都肯应下。
　　阳光从窗外映进室内，纯色的原木地板，被工人拖沓的脚步印上乌黑。
　　“借过借过。”工人们呼呼喝喝的。
　　他出自本能，几乎就要拿起抹布去擦。
　　陈娇最爱干净，这原木的地板是她一手挑选，看得最是宝贵。平常徐家洛没有换袜子直接踩在上头，她都会不悦的说：“家洛，有脚气呢。”然后立刻飞奔到卫生间拿了抹布跪在地板上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她的腰又细，扭两下就会叹气说：“老了，腰要断了。”
　　于是事事都要他帮，都要他上前说：“好了，我来吧。”
　　徐家洛的眼泪一下就涌上来。
　　豆纱色的窗帘映着金色硕大的花朵，正是陈娇最最喜欢的艳俗的色调。
　　窗明几净，唯有他形单影只的一人。
　　徐家洛锁紧了房门，把旧日的一切尽数抹去。
　　他问自己：要不要把陈娇的电话也删除？从此音容俱隐，一封电邮即可。
　　有一日连电邮都会注销。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他将来总会再婚，新的妻子是不喜欢他与前妻联系的。
　　他真是一个理智的人。
　　所以当徐家洛晚上回到家里，听范秀讲完亲戚来电的原委，再打开电话看到那条微博。他居然能笑道：“照片拍得不错啊，的确是陈娇能干得出来的事。”
　　范秀着急的问：“那亲戚问我我该怎么说？他们还说改天一齐聚聚，大家见见面说说闲话。”
　　徐家洛诧异的扬眉：“有什么不好说的，照实说啊。离了就是离了。”
　　范秀小声说：“我这不是怕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吗？”
　　“妈你这就多虑了，自从爸死后，爸那边的亲戚对咱们不过是几年一见的面子情，见面十分钟有什么情份在。我们过得好还是不好，人家全不放在心上。什么时候热络起来的，也就是在我工作后。”
　　确切点说是在徐家洛进入大公司一路升职买房又买车之后。三五不时的打个电话，说说天气和时新的新闻，说不上有什么忙要让徐家洛非帮不可。但是与以前那种白眼冷脸是截然不同的两面。
　　人情世态，炎凉至此。
　　如果不是他自年少以来就深知个中三味，而是如陈娇一般小门小户春风温暖般成长。是不是深埋在他心中的那颗野心的种子，就会被温馨的家庭生活所掩盖永无萌生发芽的一天。
　　徐家洛问范秀：“你觉得那些亲戚是在乎我呢，还是在乎一个没钱没势的陈娇？”
　　徐家洛盯瞩道：“外婆这边的亲戚，姨妈表哥只会心疼我。至于那些外三路，看得见的只有‘钱途’”。谁会帮陈娇说一句，甚至一字半字。”徐家洛冷笑：“听见我分了，等着瞧吧，肯定会有人为我介绍。到时你全部都为我推了。那些看钱看势的女人我可不想要。”
　　范秀用力点头，然后不无惋惜的说：“其实陈娇除了眼光见识不行，人还是纯良的，没有那些个嫌贫爱富的念头。只是你教了这么些年，都不见有半分长进，将来必定要拖累你。”
　　徐家洛没有吱声，定定看着那张照片，终究是关了电脑，回屋睡觉。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丁小星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