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孤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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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长夜寂寂，柳丝漫天。
熟睡的她，是那么恬静，
像一丛安静盛开的花，
忘却了世间的纷争、喧嚣。。。。。。。
柳逸尘看着、看着，
不禁嘴角微扬，心思荡漾。
周婷，你定是忘了那个孤子，
那个曾经孱弱不堪的孤子，
可孤子却怎能忘了你，
你发亮的双眸，
你阳光的笑脸，
油然心生，历历在目。。。。。。
数年前，弦乐街。
车水马龙，人流不息，
酒楼茶肆林立，妓院赌坊俱全。
只是在这繁闹的街道中，
总有些声音时显得那么刺耳
“快点，快点！别磨蹭，小心老子抽死你们！”
彪形大汉，健壮如虎，
握着长鞭的手青筋跳动，
嘴里还不住的叫嚷着，
叫嚷着一群群挥汗如雨的苦力们。
在这群苦力中，一个少年显得格格不入，
他身上挂着一件烂的没有袖口的衣服，
这件衣服里包裹着一具瘦骨嶙峋的躯体，
瘦，实在太瘦了，简直瘦进了骨头里，
那苍白孱弱的脸，只剩一双还有些生机的眼睛
他背上硕大的米袋足以将他压垮，
可他就那么慢慢挪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突然一歪，那米袋就直直的掉了下去。
少年大口喘着粗气，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杂种，好好一袋米你就给我摔了下来，看我不打死你！”
彪形大汉手持皮鞭，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皮鞭像雨点一般落在少年的肩上、背上。
周围的人唏嘘不已，议论纷纷，
少年只是趴着，一动不动，
人们都以为他死了，
他自己也觉得，这般活着，
倒不如死了的痛快。。。。。。
大汉见少年不动，更是生气，
顺手抓起一袋米，便要向他投去，
少年闭着眼，丝毫没有反抗，也不想反抗。
只是这时，一块石头也飞了过来，
竟硬生生的砸在了大汉头上，鲜血横流。
大汉手中米袋滑落，捂着头，吼道：
“是谁，是谁偷袭老子，有种站出来！”
围观的喧嚣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
“是我！”一个稚嫩的童声划破寂静，
大汉和少年都不禁顺势望去，
一个小丫头，未脱稚气的小丫头。
那丫头双手掐腰，红衣裹体，
一双灵动的双眼瞪得很大，气势竟比这大汉还凶。
“是我又怎么样，你这么大块头竟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哼哼！”大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怪笑道：
“好哇，小丫头既然不怕死，我就先了断了你个小贱丕！”
说完，大汉一拳就砸向了那丫头，
丫头躲闪不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瞬间，一只眼睛已是乌漆麻黑。
大汉奸笑着，又甩起了长鞭，大吼道：
“两个小杂种，今就抽死你们两。”
音落鞭起，
小丫头竟翻身压在了少年身上，
死死的压在了上面，
她知道，若她挨打，
至多皮开肉绽，躺上几日，
可换做这少年，
说不定他就会横尸于此。
想到这，她紧紧的抱着少年，
怎么也不肯闪躲。
少年微微睁开眼，
他看见，
丫头的眼因疼痛紧紧的闭着，
可却依然咬着牙，带着笑，
不免心头一震。。。。。。
忽而，只见银镖一闪，大汉惨叫一声扔掉了鞭子，
大家看到，那大汉的手掌上插着一只蝴蝶，
栩栩如生的银色蝴蝶，翩翩若飞，似火重生。
“花儿”，
少年看见，一名白衣少女跑来，神色焦急，超凡脱俗。
大汉看见那蝴蝶，便知分晓，
惊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
少年眼前一片模糊，晕了过去，
此刻他感到他就如同斜阳正一点点地变弱，一点点的消逝。
只是，太阳落下了明天还会升起，
而他，却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他不知道谁把他生下来，谁把他丢在这里，
他也不知道自已这样的人竟也会有名字，
只是他的名字唯有两个字——孤子。
真是好笑！
少年唇角掠起一丝讥笑，
却牵动了微肿的左脸，
痛得让他微皱起了眉来，慢慢睁开了双眼。
梦，这一定是个噩梦，
少年坐起来，用力摇了摇头，
只见救他的丫头欣喜地扑了上来。
“你醒了~~~~”
“恩”，少年目光冷漠，感到浑身不自在，
或许他早已经忘了这世间竟也有人情冷暖。
“你知道吗，我以为你要死了呢，不过方才郎中说你虽然外表瘦弱，可骨体极佳，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丫头露出一丝绚烂的笑容，道：
“对了，我叫小花，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低下头，别过脸，冷冷道：“我没有名字。”
丫头一愣，竟徒自伤心起来：
“我以前也是没有名字的人，不知道父母是谁，连小花都是姐姐给我取的。”
少年心中微微一动，侧过脸细细的端详这丫头，
丫头的一只眼肿着，但还是冲他咧嘴傻笑，
在她的眼中，你看不到冷漠、看不到怨恨，
只有笑，发自内心幸福、满足的笑。。。。。。
“我知道，会有很多人欺负你，但又能怎样，既然活着，我们就要快乐！你说呢？”
望着丫头纯真无邪的眼神，少年竟也自嘲的笑了，
只是这笑中多了一丝温馨、柔情。。。。。。
“吱呀”，客栈的门被悄悄推开，
少年看见了一个年纪略大些的白衣少女，
那少女白嫩如玉的脸庞上，两条狭长的秀眉如若一抹春山。
格外长的睫毛下面一对如葡萄一样晶莹的大眼睛，
展现着无比的温柔和美丽，只是神色甚为焦急。
“花儿，我们该回去了，冷月、流星替我们瞒不了多久的！”
白衣少女轻轻拉过丫头，小心翼翼地说。
“可是，可是他怎么办？”丫头踌躇不决。
白衣少女望了一眼少年，少年又深深的把头埋了下去。
“我已经交代好客栈掌柜，可以住到病好为止，你知道的，云天之巅是不许外人进入的，难道你让他回去跟我们过一样的日子吗。”
白衣少女转念一想，匆匆走到少年床边，轻轻道：
“今日我与妹妹下山游玩之事，望小公子不要说出去为妙，万一。。。。。。”
“你放心，我从未见过你二人。”
少年看了眼丫头，脱口而出。
“谢谢。”
白衣少女牵着丫头的手，头也没回便匆匆离去。。。。。。
那火红的衣，灿烂的脸，
跳动、飞舞，在少年的心里，
一别数载，却恍若隔日。
柳逸尘忘不了小花离别回首时那甜甜的笑，
亦如小花忘不了傅红雪和明月心对她的好。
想到这儿，柳逸尘竟有一丝丝心痛，
情不自禁用手轻抚了下丁灵的粉面。
忽然，丁灵睁眼，大呼道：“你要干什么。”
柳逸尘一惊，手却没有缩回，
继而使劲掐了一下她的脸，
“呀。”
丁灵惨叫一声，捂着左脸，
愤怒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柳逸尘。
“你这是做什么？”
柳逸尘摇着折扇，表情竟轻狂起来。
“好端端一个姑娘，睡相竟似一头猪，岂不羞煞我这软香铣床，唯有出此下策将你弄醒了。”
“你这家伙！”丁灵又气又恨。
“怎么这等恼羞，那我告诉你，明日你的傅大哥就会赶到柳家堡，你是不是该换副样子对我呢？”
柳逸尘笑容中凭增几分冷意，看的丁灵心中一惊。
“柳逸尘，你究竟是谁，当日我一招焚花燎原，早已耗尽全身真气，本应魂飞魄散，化作百花飘零才对，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一觉醒来，却身在酔东阁，看见的第一个人却是你柳逸尘呢？”
丁灵既是周婷，周婷也是丁灵。
可事到今日，丁灵早已不是丁灵，
也不可能再做丁灵，周婷暗暗想到。
看着周婷的模样，柳逸尘一收折扇，轻语道：
“怎么，之前你不还称不认识傅红雪和明月心吗，一觉醒来竟全都记得？”
周婷苦笑道：“柳逸尘，一切都在你算计之中，那日回到木屋我就全都记起，你又为何装作不知道。”
经历世间万般变幻，
柳逸尘早已心如铁石，处变不惊，
可周婷的责怪，还是触碰到了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眼神变得越发凌厉起来，死死的盯着周婷的双眼，
柳逸尘琢磨着，自己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女子，
明知她痴情他人，却依然暗自迷恋她多年，
她爱的遍体鳞伤，却依然向前，永不停止，
周婷，难道你不能停歇一下，回首，亦如当年一样，
当年那个孤子早已回来，就为了留住你一面。。。。。。
柳逸尘虽然为人刻薄，可却总是笑得，
醒来的第一面，周婷见到的就是他的笑脸，
明眸锆齿，妖娆错觉，
是他轻轻问她：“丁灵，你还好？”
从那日起，她便做了丁灵。
可今天，他的眼中竟有恨意，
周婷有些怕，向后轻退了几步。
“你，你，你，要吃了我不成！”
“你可知道，你的红花烈焰掌练到了几层？”
柳逸尘心底一紧，又收回了眼中恨意。
周婷咬咬嘴唇，道：
“当初，公子羽已把红花烈焰掌全部交予我，当日云天大战，我使出一生只能用一次的焚花燎原，可也。。。。。。”
“可也耗尽真气，灰飞烟灭？”
周婷点点头，更加迷茫。
“花彼岸、如灯火，焚旧事、刹时红艳，你可听过？”
柳逸尘走到亭阁之上，飘逸若仙。
蓦然回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婷。
.
“你可知这红花烈焰掌中的红花是什么花？”柳逸尘问道。
周婷摇头，讷讷地看着他。
“这红花便称彼岸花。”
柳逸尘眼中发出一丝光，幽幽的看着周婷，道：
“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且有花无叶，是冥界唯一的花，重开之前，遍地花瓣，随风飞舞，甚是美丽。”
周婷更加糊涂，竟不知如何回应。
“红花烈焰掌这武功便如这彼岸花，亦正亦邪，练武者心存邪念，便走火入魔，侵人心肠；练武者心存浩气，便冲破生死，涅盘重生。”
周婷看着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不禁追问道：
“你是说，我根本没练到红花烈焰掌的最顶层。”
“我想，公子羽也未曾参透这红花烈焰掌的奥秘之处吧，否则，怎会轻易将它交付与你，他只知道这武功的邪魔之性，却怎知正邪本是一念之间，当日你使尽焚花燎原，可你早已冲破邪念，彼岸重生。”
“你是说，死死生生，生生死死，皆是重新开始。想要真正练成烈焰掌，必要使出焚花燎原，才会达到最高层？”
柳逸尘轻笑道：“红花烈焰掌的奥秘之处正是在此，只不过这世上的人多数怕死，纵使他练就了焚花燎原，又怎肯轻易使出？”
周婷不禁长吁一口气，道：“我原本那日已死，却不想竟又。。。。。。”
“怎么，活着难道不好？”柳逸尘眉头一紧。“况且明月心也活着。”
“明月心，姐姐。”
周婷竟留下泪来，幽幽道：“怎么会，姐姐竟还活着？”
柳逸尘眉眼低垂，轻声道：“若我告诉你，明日傅红雪的来，只是为了让你去救明月心，你是否会去？”
周婷径自靠几，瘫坐下来，“你是说只有我才救得了姐姐。”
柳逸尘没有说话，
徒留心痛一片片，
他其实早知周婷的选择，
因为他们都一样的傻，一样的痴，
只是，花儿，
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换回，又怎肯让人伤害你半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