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眷属（二） ...
-
“方才你还口口声声侮辱朕的户部尚书呢，如今又怎么开始替他说好话了？话说回来，朝廷命官是你随便骂的么？”
颜玮萎了。他彻底不知道皇帝到底想干什么了。他到底是站在谁那边的？
“回皇上，”邹润泽深深叩着头，看不清神情，道：“不知皇上可曾听说过民间有句话叫做打情骂俏。”
“我觉得不只民间哪里都有这句话。。。”颜九瑶实在没忍住自己的嘴贱，吐了句槽，换来的是秦逢皓“爱妃你脑子进水了么”的眼神。
“难不成，爱卿和颜三是在打情骂俏？”秦逢皓的口气里略带了些严厉。
喂喂。。怎么简略成颜三了。好歹人家三哥也是个有名有姓的公子哥，叫的跟个打杂的似的。
虽然说将来他势必是要给你打杂的。
“禀皇上，”邹润泽咬咬牙，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导致颜玮受了什么罪，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的，“正是！”
颜玮眼睛瞪大了，并着他的二哥和妹妹的眼睛一同瞪得跟铃铛一样，这么打眼看来三人还真是亲兄妹，就连一贯处世不惊的高祥也微微挑了挑眉毛：户部尚书今日真是不同往常，当初被朝阳公主拿剑指着的时候都没记得有这么张皇无措的，啧啧。
“不过朕怎么记得，几日前爱卿不是在这黄鹤楼跟颜三断绝了关系么？”秦逢皓冷哼一声，“欺君之罪，他担不起，你以为你就担得起了么？”
“回皇上的话，”邹润泽把头又低了几分，“说来惭愧，臣等道中之人平日里皆喜些小的情趣，微臣平日里就喜欢玮儿生气与失魂落魄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看，故前日里才如此，望皇上明察。”
这次整个屋子里真真是鸦雀无声了。秦逢皓本来只是揶揄一下子，未曾想一不留神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欲擒故纵神马的，偶尔也有人对他用过。但是看着他年轻有为的户部尚书亲口说出自己对另一个男人欲擒故纵，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身为一个拥有后宫三十的皇帝，秦逢皓理应也必须是个直男，即使新世界的大门对着他敞开，他也不会往里迈一步。一个大男人如此亲密地叫着另一个男人，这个他真心受不住，他略有些悔意。
颜九瑶也有点hold不住了。她的三哥，从她穿过来她就没听人叫过他玮儿这么宠溺的叫法。长辈们平日里直接叫三儿，大哥二哥叫他小三或者阿三，自己及几个弟妹是叫三哥的。不过颜九瑶觉得吧，带了三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对。你说叫个三儿或者小三的，总能让人联想到某种破坏人家感情的生物；要是叫阿三或着三哥，又让她想起某开了挂的民族，还有那配着最炫民族风的百人舞蹈。
但是古人没这些顾虑，叫起来也没什么。
正当她还因着一声“玮儿”掉着满地的鸡皮疙瘩的时候，听到了邹润泽的补刀：“恕臣斗胆，若是陛下有疑，可以询问在座的姚公子。姚公子虽非我道中人，但是在文人雅士中风评一贯上好，从来没有瞧不起吾等断袖之人，反而还表示过支持微臣寻找真正的爱情，想必姚公子定会替微臣说句公道话。”
颜九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猪一样的队友，便是指她未来的，呃，嫂子？
其实邹润泽说的都是实话。她颜九瑶之所以在文人圈里混得口碑甚好，她当初一番慷慨表示支持同性恋的言辞也是原因之一。
那刚好是公羊安开始追她的时候。
==============================================================
颜九瑶是个对感情很迟钝的人。这个迟钝最早可以追究到她前世的前男友追了她三个月她才反应过来，诶？那人貌似在追我啊？
古人又多含蓄，她那时自然不知道公羊安对她有意思，只认为这个伪娘可能终于找到了个对他没什么反感的人。颜九瑶认为，在这个年代找到个如此开明之人委实不易，便抱着一颗慈悲的心默认了他往身边靠的行为，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没什么反对的。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就算人家公羊安是个伪娘，可也是个双不是？太斤斤计较显得自己气量不足。
她虽然不着急，但是有人会替她着急的。
这种好人一样的角色自然是由大周好兄长颜珏来担任。
颜珏也不知道怎么了，那日脑子出了什么问题，这件事情明明可以在家跟妹妹说的，偏偏那日喝了点小酒，便在众人曲水流觞饮酒作乐之时问了下颜九瑶，“不知贤弟对断袖是如何看法？”
颜九瑶当时正想着要不要把兰亭集序拿来充个数，她脑子里背到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卡了下，正在苦思冥想中，马上就要想起来的时候被人打断，一抬头发现被自己的哥哥问了这么个不知所云的问题，微微懵了一下。
自己对断袖是什么态度，他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当初得知颜玮是断袖的时候她就说的很明白，自己不反对同性恋，毕竟人家有恋爱自由，而且这国家男风这么盛行，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要是自己的话肯定当不了磨镜。一番话算是安了颜珏的心。自己的弟弟已经是同性恋了，要是妹妹也突然喜欢上女人了他有点吃不消。
颜九瑶眼睛转了一圈，心里琢磨了一番。这自古以来玩文字的就有不少是gay，虽然二哥没说明白但也提醒过，现在在场的这群人里面还是有那么几个取向非主流的，难道二哥是想趁此机会让自己在gay圈刷个好感度
颜九瑶整理了一番思绪，便把自己的观点说了出去。他俩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这一圈人都听得到还听得很清楚。
颜九瑶道：“这断袖之风自古有之，古代贤臣中也有诸多好男风之人，私认为断袖与否和个人的才情人品毫无关联。且人各有志，若是断袖又如何？只是姚某年少，至今不懂得情爱之事。但姚某以为，若是真爱，则无需在意世俗。”
颜九瑶自认为自己这一番话说的很到位。既表明了自己不反对同性恋吧，也说了自己现在年纪小，有些事情还不懂，大家听听也就是了。
“那……”公羊安凑过来，下了很大决心般问道，“若是贤弟将来有了心爱之人，但那心爱之人却是男性，又会如何？”
颜九瑶非常想说我一个妹子将来不喜欢男的喜欢女的啊？但是好在把住了关，她打开扇子，故作老成地来了句，“呃，虽然说在下现在以为，将来必回娶一房娇妻举案齐眉。不过若是将来真喜欢上了男子，那也没办法不是？”
颜九瑶自认为这番话说的很有深度，一方面表达了自己对于断袖之人毫无鄙视之意，反而是支持人家寻找真爱的，另一方面又说了自己应该是个异性恋。顺便还带了句“人家现在还小啦这些深奥的问题不懂啦你讨厌~”
可是颜珏傻了。他本以为妹妹应该会像之前一样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将来不会断袖，这样可以断了公羊安的心思。她摆出这么一副“我还少不经事”的样子，人家一定会对她下手的有木有。
至于刷断袖圈的好感度，颜珏后来表示，其实是想让她刷下去的，否则她那么一副眉清目秀的俊朗扮相，不知道多少断袖会打她的主意。
这件事流传地很广，有如颜九瑶料想那般，确然她的人品又好上了不止一个级别。大家都说这姚公子真是个善解人意之人。以至于后来颜玮没事看着她都泪眼婆娑的，仿佛她本身也是个弯的。
后来在青岚一事上，她与邹润泽也算是打了两次交道，过程中不免谈到这个话题，她也含糊地表示了希望尚书您将来能找得到真爱云云。
===================================================
颜九瑶当初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真爱将来会是自己的哥哥。
她额上的冷汗不停地往外冒，心里在盘算着到底要怎么说这件事。从秦逢皓的态度上来看，八成只是想为难一下这一对苦情人，看着别人的痛苦自己快乐一贯是皇帝这种生物的乐趣，拿他俩娶个乐子就好了。然而事情既然牵扯到颜九瑶身上，她就要好好打算一下了。
从今日微服的各种情况上看来，皇帝他老人家并非对当初自己女扮男装之事毫无芥蒂。好在那些事情并非十分出格，大部分他许是知道的，便没有发作。可是这户部尚书这次卖队友，她心里有点忐忑。
对于一个女子，能公开说支持断袖本身就是个问题，支持过后还懂得许多这断袖之人的乐趣，这更是一个问题。一旦皇帝用了他无与伦比的脑补能力，只要稍稍那么一幻想，把自己想成了什么样的人就不好说了。
譬如借着女扮男装预备与某个才子来段梁山伯与祝英台也说不定啊。
颜九瑶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徐徐道：“回陛下，草民也确实有所耳闻，呃，有些人偏就喜欢惹自己心爱之人伤心难过的，草民虽是难以理解这种行为但是这确是属实。”
“哦？”
颜九瑶点点头，“草民不敢说谎，确有此事。其实对于非断袖之人，有的也有这种习惯。譬如那边的颜二公子，小的时候就总喜欢拆散邻居家女孩子的头发。”
不就是卖队友么？谁不会啊。颜九瑶有些悲哀地想到。既然她都被拖下水了，二哥您也别嫌着，也下来游两圈吧。
颜珏倒淡定，缓缓答道，“正是如此啊陛下，”他很没风度地耸了耸肩，“身为一个男人，惹自己喜欢的女人生下气然后看着她因为自己气得脸都发红然后再去安慰她不是很有成就感么？”
秦逢皓突然就觉得很伤感。因为他想起自己的恋爱史了。
印象中他从来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身为一个皇子，他时时刻刻每一个举动都要符合皇家风范。就算是喜欢哪个人，也要用皇家的方法解决。故而即使他从小就有不少机会腻着自己的表姐，却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能培养感情的事情来。
这么一想他有一丝的羡慕眼前的邹润泽。他的户部尚书有什么想法他还是能略猜到一二的，无非就是担心自己给他安个结党营私之罪罢了，再可能颜家背景太硬，他得罪不来。
秦逢皓今日微服了许久，心情其实大好。便想想做件好事。反正现在朝廷里也各种小帮小派，他也懒得挨个收拾。如此，本就模糊不清的局势他不介意更模糊一点。
“方才颜三曾说，有意想求朕赐婚。”秦逢皓呷了口已经凉掉的酒，“颜玮毕竟是世家出身，又是贵妃的嫡亲哥哥。朕对贵妃也算宠爱有加，这点事情倒也不算什么。况且大周建朝以来，亦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只是朕想着，既然爱卿本不情愿，那朕就当没有听到罢了。”他顿了顿，看了看底下人的脸色，“然而现在看来，既然你们二人是两情相悦，那朕也就做件好事成，不知爱卿意下如何啊？”
“谢皇上成全！”“皇上请三思！”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皇上，”邹润泽膝行向前，脸上是坚毅的神色，“微臣虽与颜玮两情相悦，但是此时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秦逢皓往椅背上一靠，“你二人既是两情相悦，家世也相当，又是朕亲自赐的婚，谁还敢说什么？”
“皇上，”邹润泽陈述道，“颜玮毕竟是颜家三公子，虽然将来不会继承家业，但是也会在朝中担任要职。颜家家风向来严谨，如此，如此有违常理之事，陛下让颜玮如何在颜家立足啊！”
秦逢皓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值得邹润泽困扰的问题。以颜家一贯的做法来看，这种大逆不道的子嗣，基本就可以从家谱里除名然后让他自生自灭了。不过要是颜家真这么做了，他还怎么搅合朝堂上的浑水？
秦逢皓想了想，问了句，“爱卿你说，现在在颜家地位最高的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眷属（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