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三十章 ...
-
赵辛楣不肯了，拉住方鸿渐的衣角，“生不生得出儿子，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我厉害呢？万一你也厉害呢？咱们一举得男，我也不跟你争，咱们就按着老方家的起名来，不是有阿凶阿丑了么，再难听的名字也难听不过这两个哥哥，反正起贱名，小时候好养活。”
方鸿渐放下茶杯，交叉着双手放在肚子上，靠着椅背跟赵辛楣说话，“那要是叫个阿呆阿瓜，你还高兴吗？”
“高兴啊，又朴素，又有古拙之气，返璞归真，好的不行了。”
方鸿渐指着赵辛楣的鼻子，“这可真是毛脚女婿要讨老丈人欢喜，你这个思路，跟我父亲是一模一样，说不定你们还真的投缘，你又是个当官的，还算半个文人，老爷子一定更加满意，等什么时候，咱们回了上海，少不得要给你们两个引见引见。”
“那倒是好，但是不知道，我是以什么身份去拜见令尊令堂啊，当时在上海，的确是我疏忽了，跟你认识这么久，竟然都没有去过一次你们家，认清楚家门，这样以后，你要是一时生气回了娘家，我也好找。”
“凭什么我就是回娘家，赵辛楣，咱们都是汉子，是实打实的爷们，你要是想找小倌，别找我，再说，难道在上海的时候，你就想到能有现在这一天么，我反正是想不到，现在还觉得是做梦一样。”
赵辛楣凑到方鸿渐跟前，他两只手还收束在肚子上，没有摆出抗拒的姿势，就大着胆子凑上去，在脸颊上咬了一口，很清爽，没有一般男人的汗臭味或者老油味，下午带他回来的时候给他擦了身，换了干净衣服，但是现在贴近，还是觉得他身上有一股酒香，不是很浓，但是就是那种五谷的清香气，搞得他好像一个乡下种田的小哥，鲜鲜嫩嫩，清清爽爽。看方鸿渐还是没有什么动作，一下子色心不死，又啃了一口，才被方鸿渐一手打开，连忙陪笑道，“快喝茶，喝茶，不喝就凉了，这也算是我一份心意，千山万水的也不容易，你先喝口茶，然后说不定就高兴了，也不枉费我这一番心意。”
方鸿渐闻言端起茶杯，新沏好的茶水刚才还是滚烫，不太好入口，现在香味已经沉淀下来变得绵长又细密，好像苏绣密密麻麻的针脚，方鸿渐低头闻了闻，“哎，这个味道，这个味好熟悉的。不是一般的味道，我要好好尝尝。”
赵辛楣满脸堆笑，“你尝尝看，就知道正不正宗，要是不正宗，就是他们诓我，我少不得要去整治他们。”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精贵到不行的茶叶，也不是什么云雾，什么猴魁，什么瓜片，这是方鸿渐老家的茶，叫荆溪云片，一个小茶种，外面的人并不怎么晓得，但是因为品质还好，所以当地人有一两个闲钱的，几乎是从小就喝。
方鸿渐只尝了一口就咂摸出味道，“荆溪云片。你从哪里搞来这样的茶，我可是有多年没有喝到过了啊。”
方鸿渐低头一阵牛饮，这才是完全不顾风度的喝法，牛嚼牡丹，不过如此，但是两人都很开心，“你这算是为我做了一件大善事，自从出国之后，我就没怎么喝过这茶，上一次喝到，还是才从国外回来，在老家小住几日才捞上了几口，后来我举家到上海，就再也没有喝到这茶了。”
“既然我做了一件好事，那么鸿渐，你要怎么奖励我。”
方鸿渐怎么不知道赵辛楣所想所思，横竖是那么几件小事，应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他之前觉得两个人的感情似乎还没有到那么一步，加上赵辛楣一定不愿意屈居人下，只是在一起住了这样几个月，不但生活上更加有默契，感情上的契合，他就算是装瞎子也看见了、也有几次心一软，差点叫赵辛楣得手，但是总是到了差一点的时候，他又觉得，要是自己就这样认输认命，实在是不够男子汉，还须得拼上一拼。但他一贯是个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只有言语上完全放开，真的到了那种情景，他反而是完全脸红不知所措了，想硬气，但的确是实实在在完完全全硬气不起来。这一件事上，其实也是他小看赵辛楣了，要是他真的非要在上面，赵辛楣未必不肯，他对方鸿渐实在是心疼到骨子里了，这一点点小事，和无所谓的自尊，真的舍给他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同时，他要是硬来，他是北方大汉，方鸿渐是南方秀才，就算他现在再清瘦羸弱，方鸿渐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早就得手了，只是因为他心疼方鸿渐，又觉得这件事需要水到渠成，让他自己提出来，所以才拖拖拉拉，一直磨蹭到今天，这几个月来，不过是亲个嘴，抱上一抱，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方鸿渐看赵辛楣巴巴地找了这茶给他，不禁有些心软，他并没有跟赵辛楣谈过，他想喝这种茶，喜欢并怀念这个味道，并且这茶也的确不是人尽皆知，这说明赵辛楣是真的用真心待他，时时事事是，都在为他考虑，饮食起居一项都不落下，要说赵辛楣是个少爷，样样都要人伺候着，现在想想，他方鸿渐才是少爷的少爷，样样都是赵辛楣伺候着。
方鸿渐喝尽杯中茶水，赵辛楣又自觉地去给他蓄水，这茶第二泡第三泡都很出色，到了第四泡，香也不减，回来还邀功请赏，“鸿渐，这茶是不是很正宗，为了这一点子茶叶，我实在是费尽周折，不过得了这样两个小小的锡罐儿，一个只得一两。虽然这茶也不值什么，但是毕竟是战争时期，还算是很宝贵的。”
“你从哪里弄来的？”
“一直有人在上海活动，动员在上海的政界高官或者著名文人离开上海，到重庆来，我半年之前，就托其中一位，说是要是到重庆来，一定不忘了给我捎上一点荆溪云片，这其中辗转周折，直到前两天我才拿到。”
“半年之前，岂不是我才到重庆的时候。”
“是啊，你才到重庆，我就开始给你准备这茶叶了。”
方鸿渐要说不感动，这话他自己都说不出口，也觉得，似乎是时候，“投桃报李”了。
“哎，你不是一直想，想那什么吗。等这个周末，这几桩事情处理好了，我，我看看你的本事。”
作者有话说第95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