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同人]坚壁清野》崔季陵

115、第四十八章

　　中间歇了一刻钟，董斜川假模假式地劝舅舅放水，不要大水淹了龙王庙，反而坑了自己人。周致礼丝毫不放在心上，“看得出来，斜川，你这位朋友功夫真是不假，我可是很难得如此尽兴的啊。鸿渐小友，多谢多谢。”
　　周致礼明显对方鸿渐很是满意，还准备与他同辈相交，唤他小友，自然是跌了董斜川的辈分，方鸿渐正好腰酸腿软，在牌桌上硬撑了挺久，本来坐的还很拘束，现在就放了一半的心，顺势指使董斜川端茶倒水。
　　赵辛楣在一旁喝茶不语，心中也是放下一桩心事，这桩事情要是真的成了，他承周致礼的情，也欠陈雅茹一个人情，就是不欠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董斜川，原因无他，这样一张好牌攥在手里，还是雅茹好心提点他，可见这个兄弟并不是真的大公无私。不过也难怪，他跑到云南去，先不说这命令垂直空降，没几个人知道，连董斜川之前竟然也被瞒了过去，可见董斜川最近心里打鼓，生怕失了上面信任。另一边，他要是走了，重庆这边更多的压力俱要压在他董斜川身上，不能不叫苦的，没在暗中使绊子，算是兄弟情深了，今天这一场聚会也积极促成，赵辛楣只当是董斜川在弥补了。
　　第二圈打下来，方鸿渐展开手脚，一套功法运转的圆融如意，跟周致礼是见招拆招，你来我往，每张牌都不放过。要说方鸿渐现在使的是华山剑法，飘逸潇洒，剑如雨出，周致礼现在就是武当太极，软绵绵棉花似的，但每一招都化解了过去，方鸿渐看对不上招，又改以慢打快，光以速度运气来拖周致礼，他的运气，一向是灵光的，周致礼倒也不急不躁，奉陪到底。按说周致礼是个儒生，但他平日里行事，却是道家的感觉占了上风，你做你的，我来我的，别打扰我，赢了是我，输了还是我，完全不为所动。
　　董斜川继续完败，叫嚣着不玩了不玩了，在这样下去这个月连家里的开销都要输出去了，要换陈雅茹上场，方鸿渐不肯，一定要董斜川打完这一圈，接下来也是特别照顾董斜川，叫他输了个精光底掉，陈雅茹看不下去了，“你们知道他笨，先是撺掇着他上场，把他的瘾都勾上来了，这才往死里欺负他，可见你们一个个的，包括舅舅，都不是什么好人。斜川，你下去，你可真是要把这个月的菜钱都输掉了，你啊，你啊。”陈雅茹拧着董斜川的耳朵，硬是把董斜川救下了场，换自己上阵。
　　陈雅茹果然是女中豪杰，加上为夫报仇，更加是势如破竹，方鸿渐一时被膺锋芒，不能施展，周致礼本来就一副超然物外的态度，这侄女的水平在他眼中也并不比侄女婿高明多少，自是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陈雅茹连下数城，这个时候轮到赵辛楣输钱了。反正已经玩得开了，也没什么忌讳，赵辛楣使了个眼色给方鸿渐，方鸿渐心下明白，他现在还没修炼到八风不动的地步，输了钱当然还是要赢回来，周致礼他赢不了，但是陈雅茹的钱还是能赚一赚的，稳住阵脚之后立刻反击，联合赵辛楣又杀了回去，攻城略地，不在话下。陈雅茹到底还是比董斜川强些的，倒也不至于被杀的片甲不留，只是场上局面又恢复到他跟周致礼两人有盈，赵辛楣和陈雅茹略亏的情状。
　　四人厮杀到半夜，不知道毁了多少长城，周致礼终于发话，他现在像是个吃了五石散的隐士，狂放不羁到了极点，恨不得脱衣狂奔来显露一番心中兴奋之情，棋逢对手，只是可惜这样好的对手自己要送将出去了，可惜可惜，只能在他赴任之前多喊出来打上几回了。
　　“鸿渐小友，我看你牌品好，运气也好。人说牌品如人品，我相信鸿渐小友也一定是一位谦谦君子，我有心助鸿渐小友更进一步，只是我身在财政部，插不上外务部的手。听说小友当年曾经在外国银行做过，是也不是？”
　　方鸿渐腹诽道，董斜川传话都传不清楚，不过是个浙江商人开的小小银行，此时竟然成了外国银行，若是含糊过去，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周致礼此言是否是考验，只能据实以对，“哦不，当年我在上海，只是在一家中国人开的银行里做事，但是因为我通英文，法文，还有一点德文，所以跟外国银行的交易，都是我来做的。”
　　方鸿渐眼皮一掀，的确都是他在做，只不过是便宜岳父想省点钱，少请个翻译罢了。
　　“原来如此，鸿渐小友，你通晓四国语言，果然是大才，大才，难怪在外务部能得重用，顾雄峰也很是器重你。但我这边也有一个好缺，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了。我们在后方新建了一个兵工厂，需要有人去做总账会计，但是这个会计并不是业务精通就能胜任的，要知道，我们请得专家，有美国的，有英国的，还有法国的，还有从德国逃出来的犹太人，一般的会计怎么能跟他们交流，又核算得清楚成本呢？而小友你既通晓语言，还做过银行的工作，这个职位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啊。鸿渐小友，你觉得如何啊？”
　　董斜川却在赵辛楣方鸿渐之前更加喜不自禁，“诶呀鸿渐，这回你可是要到云南去做财神爷了。云南可是个好地方，炸不到，气候好，还有漂亮姑娘，鸿渐，那今天的赌帐你可是不能再要我的了，来来来，咱们今天的赌帐两清了。”
　　“小家子气，哼。人家辛楣这么一走，战火纷飞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倒好，不为朋友担心，倒是关心起你的赌帐来了，是不是又耳朵痒痒。”
　　方鸿渐也着实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今天这牌定然不会白打，但是也没想到，竟然会天上掉下来这样大一块馅饼，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看着赵辛楣。
　　赵辛楣也没想到，今天的事情会这样顺利，一口肉送到了嘴边上，再不吃就是傻子了，但是此时他还只能面色沉重，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方鸿渐知道，若是他去了云南，以赵辛楣的性格，一定是跟他一起去了，但是赵辛楣在部里立稳脚跟并不容易，加上他在重庆的各种关系，定然是放不开的，再说他在重庆，也不是混不下去了，云南虽好，但是要真是没了赵辛楣陪在身边，他倒是不习惯了，还是算了吧。
　　方鸿渐刚想开口拒绝，却看见赵辛楣好像刚刚下定决心，还没讲话，他心里就已经一紧，不知道是感动还是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