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同人]坚壁清野》崔季陵

106、第四十章

　　赵辛楣扶着苏文纨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办公室后来到的科员门都好奇地向屏风后面张望，非是他赵辛楣驭下不严，实在是这样的事情，让人根本按捺不住好奇的心理。赵辛楣想，自己反正不会做出什么保证来，还不如说的明白一点，这样大家都算是个见证，以后也少一点麻烦。干脆大声直接地拒绝了她，“文纨，这件事情我实在是帮不了忙，他犯的是国法，是众怒，我就算再了不起，也大不过法去，更大不过民去，所谓搭救，又怎么不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呢？文纨，我之前帮你只不过是因为咱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兄妹情谊，但是你要是拿这个，让我替你办这样的事情，我实在是办不到了。”
　　苏文纨心中一惊，什么“自作自受”，赵辛楣是在说她么，他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她觉得自己之前的印象完全被打破了，竟然连赵辛楣都不愿意帮她了，她这个时候倒是真的哭了出来，但是已经没有用了，赵辛楣把自己的手帕给她擦眼泪，就径自回头批阅公文去了，也不送客也不留客，就让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着，周遭还有那样多窥视的目光，甚至讨论的声音也渐渐大了，她开始只不过是难过，后来慢慢起了一点愤怒，觉得赵辛楣这是故意要自己难堪，最后终于恼羞成怒，摔了帕子掸了衣襟拎了坤包蹬蹬蹬出门而去，也不管其中是非，也不愿再回头了。
　　赵辛楣在她走出去很久之后长叹一声，站起来发现，外间的职员们颇有几个是还在往里张望的，他只是站在屏风旁边扫视了一遍，就再无声息了。
　　方鸿渐还是照常来找赵辛楣来吃饭，却发现赵辛楣的神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地方，不是不高兴，但也不是高兴，跟他平常的模样也不一样。
　　“辛楣，是有什么难出么？”
　　“不是，只不过是解决了一点小麻烦，在感情上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但是又不得不这样罢了。”赵辛楣从书桌前离身，“而且我还害怕，甩掉了一个小麻烦，可能会引来大麻烦。”
　　方鸿渐一时没有明白赵辛楣什么大麻烦小麻烦，但他也不追问，赵辛楣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复杂多了，知道的多了反而不好，不知者无惧，还不如就这样傻乎乎地每天过快活日子。
　　赵辛楣虽然嘴上回绝死了，不愿意给苏文纨帮这个忙，但是他还是在关心着这件事，第二天专门打电话去问了一个熟人，看曹元朗的情况怎么样。
　　熟人那边过来的消息是，只怕这一回板子是要高高举起，但是会不会轻轻落下，还有两说。上面有人来关照过曹元朗，说是不能给他太多罪受，一边他理解并且也想到了，是董斜川，这个面子他还是要卖给苏文纨的，并且只怕董夫人也被说动了，看着人家可怜，让董斜川帮一把手，另外一个人赵辛楣就想不通了，竟然是戴笠戴老板。
　　戴笠的权柄，并不在这件事上，但是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就算是心底里不快活，表面上还是得照做。苏文纨是绝没有可能认识戴笠的，要是这样，上一次账本丢的时候，她就不可能火急火燎的跑来找自己，更加不可能急于自便。上一次本来就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她尚且慌乱成那样，也没找戴笠帮忙，此次是证据确凿，要是找戴笠出面帮着开脱，真是不知道是怎样铁的关系。又或者，苏文纨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上一次只不过是故意露出破绽，看有没有人上钩，或者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为后来的事情做铺垫和考量。但是一来，就他对苏文纨的了解，苏文纨心机虽深，但是未免有这个将一群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能力，她所能凭恃的，其实也不算很多，支撑不起这样的关系网，二来，起码到现在，他还没有在苏文纨身上嗅出什么危险的味道，也没有什么好给他图谋的，他自认自己的保密功夫做的算是一流，要是这样都被苏文纨看破，那么他这几十年算是白活，竟然还不如一个女人，那么这个时候，第一条也就成立了，他跟方鸿渐，都完全暴露在危险之中。
　　他自己身上其实有很多不能碰的秘密，跟另一方的合作是个大秘密，在表面上被归为二陈的人，其实跟戴老总单线联系也算是个秘密，这两个秘密加起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再有，就是他跟方鸿渐的关系，也是一个不能说出去的秘密。
　　赵辛楣觉得，他得想办法赶紧走了，不管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也不管是不是恰当的时机，要想两个人能过的上太太平平的快活日子，重庆是一定不能待了。
　　然而，想换一个位置的难度，只怕是比上青天要高多了，就算他们勉强进了蜀道，也未必能做成这样一桩大事。
　　当年他接到外务部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是董斜川退位让贤的，当然，这其中是有一点感情的因素，但是调令跟升迁，也是他这样子做的底气。但是他今天要是想丢下这一摊子，只怕是再没有人愿意放下屁股底下热腾腾的板凳，一屁股坐到冰窟窿里面去的。
　　算了，不求升官，就算是平调，或者干脆是降级，也不能再留在重庆。
　　赵辛楣打定了主意，立刻打电话给董斜川，国防委员会在各个战区都有派监视团，表面上说的好听叫做激励军队，但实际上，跟明朝的时候太监督军又有什么两样呢？董斜川那里这样的名额有的是，他可以做个团长，方鸿渐勉强也能混个副参谋长，这样即便是重庆城里再多风风雨雨，潮起潮落，卷起再高的浪来也干涉不到千里之外，关山阻隔的他们了。连一滴水都没溅着，还害怕什么会弄得一身脏兮兮呢？不管是哪个战区的监视团，只要出缺，他就是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