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GL》程阐

5、第五章

　　她就像是堕入凡间的精灵，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纯粹干净到了极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一向都喜欢美丽的事物，更加喜欢欣赏美人。可这还是第一次遇见美女被直接惊艳到这种程度，让她呆在原地出神的。向来在她身上最常见的不应该是缠上去摆出春风般的和煦笑容，百般关心呵护，再兼之调戏，然后安心地等待女孩子自己乖乖地主动报上号码请求她的再次联系？

　　惊艳，没错，她的的确确地被惊艳到了。

　　她见过的美女很多，类型也是各种各样的。有温柔人^妻型的，成熟知性型的，也有冰山冷傲型，或者还有性感火辣的……但却从没有这种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甚至都不敢出声惊扰，怕一呼唤就碎了。

　　不像是大街上戴着墨镜长发高个，长腿细腰，随处可见没有一点个性特征的民间美女，这个女孩的美透着尘世之外的澄澈，又多了普通人没有的典雅淡然，以及那一份似是与生俱来的沉贵与柔雅。在她身上最出众的不是她的脸，即使那张脸也已堪称清然精致到完美，但更加让人不能呼吸的是她那浑身上下流露出来的气质。

　　一瞬间仿佛时空穿越，越子夜感觉像是回到了古代，不远处的那一位就是眉若远黛，眸底含着三分忧郁之色等着良人归来的佳人。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脑海中莫名其妙突然回想起《洛神赋》的诗句，用在这里似乎.....也颇为合适。

　　越子夜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仍旧没有动弹，直到一个身影俏生生地立在自己面前她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后又是一怔，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就是那个女孩子么。正面看过来，更是让自己无法呼吸了，那种清澈如水却又惊心动魄的美——“你，你好。”大名鼎鼎男女通吃风流无敌的越子夜向人打招呼竟然还会结巴？说出去听见的人还不得把牙给笑掉了？

　　越子夜有些像被抓住现行的小孩般的懊恼和尴尬，但礼仪什么的还没忘，局促地伸出手去想要挽回点面子。

　　对面的女孩子抱着几本书，抽出一只手和她握了握，然后又安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刚才一直在看我？”

　　声音非常好听，轻柔温然，语速也是不快不慢地恰到好处，感觉像是一杯温度正好的白开水，听着就很能让人产生舒适的感觉，却又带着与陌生人说话的冷淡与防备，透出微微的疑惑和诧异。

　　越子夜礼貌地微微一笑，刚才的无措镇定下来后又转化为了平日里的淡然优雅。“嗯。”她坦然地承认。

　　“为什么？”女孩的头微微歪到一侧，几缕发丝随风轻舞，在公园傍晚迷离的灯光下显得分外动人，美好到不真实，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

　　感觉自己的视线又开始凝滞住，越子夜握拳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对上女孩瞳色偏浅灰的眼睛，精心修剪过的眉毛挑了挑，嘴角微勾，唇线柔软好看，“因为你很漂亮，我被迷住了。”这可是实话，大实话。

　　“谢谢。”女孩子似乎不太习惯被人赞美，听了这一句后立马红晕满脸，唇角微微抿起，透着丝丝羞意。

　　越子夜倒是有些诧异了，怎么她赞了一句后她的反应会这么大？虽然女生听到赞美之辞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害羞，但也不用……难不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很少有人赞美？不太可能吧。

　　“你也是住在附近的？”越子夜开始发挥自来熟本领露出迷人的笑容搭讪。

　　“啊……嗯。”女孩思索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仿佛确定自己家的位置也是一件需要很耗费脑力的事情。

　　越子夜：“……”

　　女孩略微垂着眉眼，似乎是在想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意识到眼前还站着一个人。

　　“你是出来散步的？”越子夜笑得嘴角感到有些僵硬，没话找话地问。没办法，这个女孩子回答了一句后就不再出声，她只能再主动点，不然这番对话可就坚持不下去了。

　　更悲催的是，自己的美色在她面前似乎全然不管用？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算是吧，不……”女孩子点点头又很快摇摇头，脸上忽然露出怅惘若失的神色。“不对，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找谁？”越子夜眨眼，顺口问了出来。

　　“找谁……？”女孩子表情疑惑，杏眼微睁，秀眉微蹙，她慢慢重复着刚才越子夜的话，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在找谁……？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不能失去的人……”她突然猛地凑上来抓住越子夜的手臂，怀中抱着的书啪嗒一声全部掉下去散落一地，一双瞳仁很大的眼睛完全没有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光彩，神情绝望而惨淡。“那个人对我很重要！你知道吗？可我找不到她了！找不到了！”

　　她悲伤地喃喃自语，漂亮的眸中找不到焦点，仿佛灵魂也跟着那个人离开了，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空壳而已。

　　“她说她出来给我买我最爱喝的柠檬红茶，我就乖乖地待在家里等她。可等了好久好久啊，她都没回来……然后我就开始着急担心了，会想她去哪里了呢……她会不会遇到什么事情了？然后我就出来找，找了好多好多地方，都找不到她……哪里都没有她的气息，哪里都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你说，她是不是就离开我了……？”

　　如此飘渺哀伤的声音……

　　越子夜被吓了一跳，感觉手臂被抓着生疼，想抽出来却发现这个女孩子的劲很大，一时半会居然还抽不出来。同时心里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看上去极其漂亮的女孩子，不会精神上有问题吧……？

　　那还真是可惜呐……

　　她试探性地用另一只手把女孩子半揽在怀里，温言安慰：“没事的，那个人不见了，我们就把她找回来好不好？你先冷静下来，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温柔时候的越子夜，没有人可以拒绝。女孩子倚在越子夜身上，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松开手，用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冷静声音低声道：“抱歉，我刚才失控了。”

　　幸好，看来还有理智。

　　只是她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翻书都没这么快的……她细细地打量着她，女孩脸上的表情是很清冷的，双眼无情，一点方才怅惘迷离的痕迹也没有了。

　　越子夜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仍旧淡定从容仪态大方地说道：“没事。”

　　真没事么？其实她的手臂都快痛死了好么！

　　“现在我们来说说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好么？”

　　女孩忽然浅浅笑了，眉眼微弯，如水般温柔的笑意蔓延开来，宛若春日里吹来的清风，让越子夜又一次明晃晃地看痴了。

　　她听到女孩子说：“我拒绝。”

　　很冷静的语调，似嘲非嘲的口气，甚至还带着温柔微笑的味道。

　　越子夜心微微一跳，本能反应地问：“你说什么？”

　　正常人在这般情况下，不都是应该满怀感激心平气和地说出自己的难处，请求他人的帮助么？因为处在悲伤中的人，是最脆弱的，也是比较容易比较希望能接受帮助的，难道不是么？

　　女孩微笑着，再一次清晰地说：“我拒绝。”

　　越子夜愣愣地看着面前女孩脸上冷静自持的神情，沉静不惊的眉眼，微启着唇，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模样。待反应过来时女孩子已经捡起地上的书本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越子夜的视线中，什么都没留下，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这个女孩子！

　　一开始的出尘淡雅，到后来的哀恸悲伤，直至最后的冷静漠然毫不犹豫的离开……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孩绝对有故事，估计还是非同一般的故事呢。

　　越子夜在原地呆了半晌，直到夜色快要把自己的身影淹没才如初醒般才耸了耸肩，朝着自己本来应该去的地方继续走了。

　　奇怪的女孩子。

　　比她还要奇怪。

　　不过她不否认在那一刻真的被惊艳到了，那一刹的绝代芳华，那一秒的倾城之姿。

　　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再遇见。
　　但能遇到的可能性很小，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啊。

　　可半个小时后当她推开KTV的一家包间时，脸上的表情是彻底地呆掉了。

　　谁来告诉她那个坐在最角落里穿着灰色风衣笑得一脸云淡风轻温文尔雅的女孩是谁？！

　　是谁？！

　　脑海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一些言语和画面。

　　女孩子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表情无害而又温雅，微笑着说：“你好，我是尚苏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