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 弃子》江夙砂

67、原谅

　　又一次回到这个宫殿，忘欢自己也说不清是一张什么样的感觉，冥冥之中，天意难为。
　　然而，凤璟轩却很少来了，常常来也仅是坐坐就走，一个在等，另一个也在等。
　　时间在花开花落间消逝……短短的几个月，整个大陆已然风云变换。
　　“今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可好？”这一日，凤璟轩又来了，这样的问道。
　　“好。”忘欢淡淡的说，他还是那样，静静的，恍若没了自己的情感。
　　凤璟轩领着忘欢来到后苑的竹林。忘欢记得这里，他在这里谈过琴，那时……他还是无忧无虑的轻尘公子，沉溺在自己美丽的暗恋之中。
　　凤璟轩径自走到一处溪边，席地而坐，苍白而修长的指尖轻轻划过放在他膝间的木琴，如水般清澈透明的声音从白水耳边淙淙的流过，是当年那首曲子……他一袭白色的长袍鼓满了林风……
　　“忘欢，你说我需要多久才能拿下北凉？”凤璟轩的指尖停住，突然的问道，而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场白，但这是目前凤璟轩仅能想到的话题。
　　“陛下若有心，须臾。”忘欢垂着眉眼恭恭敬敬的答道。
　　“你抬起眼来看我。”凤璟轩的声音里有隐隐的笑意：“忘欢，你果然很高估我。”
　　忘欢抬起头，银质的面具盖住的脸浅笑，即使只有一半，也是白皙清秀到让人不安：“陛下一直很强。”
　　“云落定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啊。”凤璟轩终归是叹了口气：“你说。须臾间就可攻下北凉，那我要多久才能看到你的脸？”凤璟轩拂了一下衣袖，忘欢反射性的向后退去，凤璟轩垂下眉，原来他只是假动作而已，这样的任性也是他所默许的。
　　“这么久了，还是，不行吗？”凤璟轩黯然自语，“你回去吧。”忘欢转身离开：“陛下琴声很美。”……没有看见竹影斑驳里那个寂寞如斯的身影。
　　此后，凤璟轩来得勤了些，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忘欢聊可以聊的一切……
　　这一日，忘欢从梦间醒来，汗水湿了衣衫，坐在床上的忘欢有些茫然，为什么最近总会梦到……那些……已经遗忘的……过往。
　　“你又做恶梦了。”耳边响起凤璟轩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梦里那种心疼的感觉还在，白水看着凤璟轩，眼眸微微眯起，有些不耐烦。
　　“今天是冬至，你，忘记了吗？”凤璟轩坐在忘欢的身边，把玩着忘欢垂落在外的青丝，“你答应过陪我一起看烟花的。”
　　忘欢起身，不着痕迹的抽回凤璟轩轻握在指尖的发丝，为自己倒了杯茶水：“我没有忘记，只是没有到礼官安排的时间吧。”
　　“是呢。”凤璟轩点头：“因为，我有个故事要讲给你听。”凤璟轩懒洋洋的卧躺在床上也不等白水的回答，就自顾自的讲了起来：“忘欢，我有没有说过，你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是陛下一直叫的轻尘吧。”忘欢自然知道。
　　“嗯，那是我今生最爱的人。”凤璟轩说的极为自然，甚至的情深的。
　　“砰”的一声，忘欢的茶杯掉在了地上，骗子！忘欢弯身捡起残破的茶杯，凤璟轩却似完全没有发觉忘欢的行为，仍旧不受影响的继续说：“他是我从燕王宫带回来的宝贝，他是我一手调教长大的，任性，善良，可爱，淘气……各种褒贬不一的词融合在一起也难形容他的分毫，他是如此的特别，我早知道自己被他吸引了，却不敢承认，不愿相信……”
　　忘欢撇嘴，扔下了手中的破杯子……
　　“凤国和神月一直有着联姻的习俗，那个孩子叫轻尘，有着和我妹妹极为相似的倾城容貌，不同于我多病的妹妹，他要坚强的多，所以我决定让他代嫁去北凉……”
　　“他的女子？”忘欢冷冷的插了一句问道。
　　“不，他是男子，柳无痕很满意他。”凤璟轩的声音不觉低了些。
　　“可是，他却在出嫁那天跳崖自尽了……我曾说过他是棋子，殊不知自己才是真正被命运玩弄的棋子，让我一次次遇见他，又错过他。”凤璟轩看着忘欢，一直明亮的眼睛此刻是那么的黯淡无光：“现在，我又一次遇见了他。”
　　“时间到了，我们出发吧，陛下。”忘欢粗声粗气的说，骗子，故事编的这么好干嘛不去说书啊，忘欢瞪着眼前的男人，眼睛却开始涩涩的疼痛……从凤璟轩说出爱的那一刻，忘欢就知道，自己所有的防线都已经崩塌了。
　　“忘欢。我想和你再一起，想你原谅我，我知道，我带给你的伤害太多，我总是想着话题才敢来，我想和你一起呆在，不过，我好像失败了。”凤璟轩的眼底染上落寞的神色，他站在忘欢的面前，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慵懒：“尘儿，我要怎样，你才会变成原来那个爱我的尘儿？”
　　凤璟轩痛苦的低喃，奢望的看着忘欢：“尘儿，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你喜欢我的心情，我也能感受到你曾经悲痛欲绝的心情，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再给我，在给我一次机会。”
　　忘欢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忘欢伸手缓缓的揭下面具，定定的望着凤璟轩因为自己的举起而焕发神采的眼，问道：“璟轩哥哥，告诉我，我是谁？”
　　“你就是你，不是怜镜的影子，也不是那个恨我的忘欢，你是你自己，是那个爱我如昔的尘儿，对不对？”
　　“你说呢？”轻尘含着类水，横着眼波微笑，由着眼前这个爱极，恨极的男人将自己拥入怀中。
　　窗外，竹影绰绰晃动……
　　"啪"。
　　闻声，两人走出房间，看着烟火绽放。
　　伴着清脆的炸裂声，满天满眼都是硕大的艳红花朵。此花未散，又一只点燃，绽开来，是橙子颜色。接着再是葱黄、翡翠、雪青、赤金。把个靛蓝夜幕照映得熠熠生辉，繁华似锦。
　　“好美。”轻尘喃喃的说，目光不忍离开半刻。
　　“你喜欢，这烟火才美的有价值。”凤璟轩环住眼前的人，这样一种失而复得感觉让凤璟轩不愿放手，也不想放手。
　　仰头看着凤璟轩，轻尘轻轻的回抱住凤璟轩，自此，希望不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