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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千里寻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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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漆，群星遁迹，窗户大敞着，冷风穿堂而过，小屋冻得象冰窟，亚瑟倚在窗边纹丝不动，金发在狂风中舞得象原野上的枯草。
盖尤斯凝视亚瑟，亚瑟总是能让他想起乌瑟，遥远的记忆中分明有过同样的碎片，父子俩的黯然神伤如此相似：独自凭栏，含泪无声。人人都以为亚瑟湛蓝色的puppy似的眼眸来自母亲，只有盖尤斯知道，这正是乌瑟曾经的眼神，三十年来，他亲眼目睹那温柔的眼神，在岁月中慢慢锋利，笑容灿烂的青年最终成为王座上只能仰视的冷酷王者，日渐冷漠的面容，逐年寡淡的言语，到如今，尘归尘，土归土。
“Sire，已经快午夜了，您需要回去休息。”六旬的老人特别用上敬语，那是他只会对乌瑟使用的。
“盖尤斯，我打算明天出发，去找梅林。”
“Sire！您已经派骑士们找过梅林，既然没有找到，那他一定是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了，您有一整个王国需要管理，不能为了找一个男仆而冒离开自己王国这样大的风险。”
“梅林不只是我的男仆，他是我的朋友。”里间小屋的木门被风吹得嘎吱嘎吱地响，亚瑟不再奢望奇迹的出现。
“Sire！您已经尽力了。现在是卡梅洛最需要您的时候，王国根基未稳，莫嘉娜一直在等待时机，国内的领主们您也知道，周边的几个国家也不是都友好。您这个时候离开卡梅洛，恐怕会引起一些严重的变故。”最大的危险盖尤斯没法说出来，亚瑟不会相信：他信赖的舅舅阿古温正是莫嘉娜的同盟。
“现在已经入冬，粮食收割完了，冬天一般都没有什么大事，我一个人去，我会要求保密。”
“Sire！那绝对不行！您这是在拿您的生命和整个卡梅洛开玩笑！”有阿古温在，怎么可能保密？你人还没出城，消息就出城了。盖尤斯简直不敢细想：这是自投罗网，把王国拱手让人，彻头彻尾的愚蠢！亚瑟在这一点上远远不及他的父亲，乌瑟在很年青的时候已经识得轻重，懂得取舍。
“盖尤斯，我知道你的担心。但是，我必须去。”在漫不经心的日子里，他的贴身男仆一个不小心就贴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这不是换一个男仆那么简单，他试过，完全无效。
“我对不起梅林。”他挥手制止盖尤斯最后的努力，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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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缕晨光初射，微雨惊尘，马蹄急驰在林边官道，老人等候在大道边，蒙着头巾，双唇冻得发白。
“盖尤斯，你怎么在这里？”
“Sire，我跟随你父亲30年，一直忠诚于他。”
“我知道，盖尤斯，你一直是我父亲最忠诚的……朋友。”新生的晨光照着衰老的面容，这是一张皱纹密布的脸庞，下垂的眼睑遮住一半的眼眸，肌肉经不起地心的吸引而向下，不知不觉间，盖尤斯已经这样老了。30年是个惊人的数字，亚瑟在心里默算：30年后，他和梅林都差不多50，到时候他们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实在想象不出梅林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Sire，我的忠诚已经经过了时间的考验。”
“是的。你一直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亚瑟希望自己能找到更合适的赞扬的词汇来回答老人。
“Sire，梅林还很年青，但是，他对您的忠诚更要超过我对乌瑟。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您不要责怪他。”
“欧，盖尤斯，你怕我会惩罚梅林？我不会的，你放心吧，最多让他回来扫马厩。”亚瑟心情愉快起来，这些设想让他坚信他能找到梅林，就象从前打猎的时候，没有人能找到那个爱迷路的白痴，只有他能。
盖尤斯深深地看着他，亚瑟知道盖尤斯总是话到嘴边留一半，过分谨慎，他很高兴梅林不但一点也没学到，还走向另一个极端。没有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空荡荡的房间冷清得他受不了。
“Sire，我昨天仔细查看了梅林的东西，找到这张地图。这个湖名叫阿瓦隆，我以前曾经听梅林多次提起过，所以，我猜想他可能会在那里。”亚瑟迟早会发现这只是个蹩脚的谎言，可是，盖尤斯顾不了这么多。
“谢谢你，盖尤斯。我会先去阿瓦隆。”
“Sire，不管能不能找到梅林，请尽快回来。您是国王，这不是您一个人的事……”
“我知道，盖尤斯，我真的知道。”
骏马在森林中疾驰，风寒似刀刮过耳畔，低垂的树枝掠过面颊，轻微的刺痛抚慰着亚瑟的心，他终于飞奔在寻找梅林的路上。
阿古温直到下午才得以脱身，莫嘉娜坐在火边，冷淡地听他说完：“你并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
“他日出前就走了，早上行人稀少，我不方便跟踪。不过我们可以在他回来的时候截杀他。”
“你也不知道他哪一天回来。”
“现在是不知道。不过我们只要守住他回来的必经之路……”
“亚瑟的骑士团每天都在附近巡逻，你打算怎样守在他回来的路上截杀他？”
“My lady，这是绝佳的机会，难道就这样放过？”
“我最近联系了几个领主和国王。”
“怎么样，他们有没有答应结盟？”
“他们只想脚踏两只船。”莫嘉娜的情绪明显低落。阿古温一时无言，他和莫嘉娜都很明白：领主都是墙头草，而亚瑟在位的时间越长，夺回王座的可能性就越低。
莫嘉娜若有所思：“亚瑟一个人去找梅林？他果然很看重梅林。”
“非常奇怪。”
“不奇怪。阿古温，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My lady，我没有想得到什么，请相信我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想……帮助你。我不忍心看着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对抗卡梅洛。”
“你是亚瑟的舅舅。”
“我的妹妹因乌瑟父子而死，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们，My lady，我发誓我只忠诚于你！”
“象梅林忠诚于亚瑟那样？”
阿古温懵住，他今天完全跟不上莫嘉娜。
燃烧的木材发出噼啪的响声，莫嘉娜盯着火苗出神，言辞缓缓：“我和亚瑟一起长大，我并不讨厌他，也算不上恨他。梅林曾经也是我的朋友，梅林是你能见到的最忠诚的人，为朋友可以牺牲自己性命。我一直把他当做朋友，甚至曾经去他的家乡帮助他。可是最终，他对我下毒，夺走我的王位，还害死我姐姐。”
“他这样恩将仇报实在可恶，这一次也是置梅林于死地的好机会。”
“给我下毒的时候他倒是一直哭，他不是狠心的人，在我和亚瑟之间，他选择亚瑟。其实亚瑟对他并不好，远不如我对格温，我对格温那么好，她嘴上发誓对我忠诚，可是一转身就背叛我。卡梅洛的骑士，也一个都不肯跟随我，即使我登基为王，他们还是效忠亚瑟。难道，我真的不如亚瑟？还是所谓的命运只眷顾亚瑟？”
“My lady，我……，古教的人，德鲁伊都会追随您。您夺回王位并不只为自己，古教的光辉需要在您的手中重新绽放。被乌瑟父子残酷虐杀的冤魂需要得到安息。”
“我需要的是实际的支持，德鲁伊人根本不肯出手帮助我，想要借助外来的兵力目前也没有可能，你说得很对，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命中注定我和亚瑟不能共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