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龙》静桥

2、山雨欲来

　　“想来老爷是真的心疼爷平日用功太过，才特地让爷休整几日。寻个新的夫子，大约也是嫌那陈桐老头儿实在冷峭，害得爷病这一场。”
　　耳边听着闻瑞絮说，晏合百无聊赖的把已擦拭了三次的剑收起，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平日起早贪黑惯了，一松闲下来竟是如此无趣。这十五日突如其来的闲时不过让身子渐渐复了元气，他心中却时时沉甸甸无所着落。略微一病就免课又换夫子，这可不像平日的父亲。
　　他站起身，想在石板上走动走动。正是春暖之时，又是在自己的专院，他穿的甚是随意。只是一经站起，丝质中衣外的轻轻披着的长褂就略有些拖地，立时便有侍女上前想为他重新披好。但还未等到那侍女的手指接触褂子，他早已一个箭步躲出好远。那侍女蓦地一愣，又随即敛静了目光，端端立回了原地。旁边的闻瑞也被这一幕弄的手足无措了些，低头寻着自己那把不值钱的铁剑耍起新近学的套路。晏合却发现他的步伐乱了一些，剑刺出去的寒光也变得一闪一闪，仔细看才发现是他的腕在抖，而且，有两招之间似乎还遗漏了一招，却被他糊里糊涂的接在了一起。
　　晏合心里有些想笑，可刚想咧嘴却只觉得自己的脸也是木木的。无奈只得迈着同样有些颤的步子进了屋子。
　　这实在是太怪了。
　　晏合的父亲闻志虽然只是乡绅，却不好声色犬马，只爱研习经传。据父亲说闻家祖上原也是朝中说一不二的重臣，红了几世便不知因什么全族流放，不少族人为了免去姓氏牵连都在这之后改作他姓，且再不与其他闻家族人联络。直至祖父闻然靠经商发家立身，却将“习经传，通文义，晋仕途” 的遗愿留给后世子孙。无奈到他闻晏合这里竟然三代单传，自然是阖家的远景都落在自己身上。晏合却从未听过史上曾有过闻姓重臣只手遮天最后枝叶尽散的典故，因而总觉得父亲定然是夸大的祖上的功绩，为的不过是让自己立志学习。可父亲栽培他的决心可真的苍天可鉴。昔日里父亲为了让他用功，专院里从没用过侍女，近身的事务只用调教好的小僮，而且一年便换一批新的，好让他没机会与他们熟络。活了十六年下来，只有闻瑞因为是闻家世仆子弟的缘故才能与自己近些，但他的职能便是陪自己练武，最多只能在自己的院子中活动，门槛内半步都是不许踏进的。可自己这一病，母亲立时派了几个可靠的丫头进院伺候，父亲竟也没有反对，只说依然不得进屋。搞的自己熏了几日的脂粉味却依然习惯不了这些低眉顺眼的女子。
　　说起来，父亲这几日也很是奇怪。听闻瑞说，父亲虽然说的是请夫子，却并未见与什么名师来往，反倒是来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人，有一天竟来了个赤须红目的大汉，侍女上茶是他无意瞟来一眼，便将那丫鬟吓得扔了茶杯，害得父亲又赔上许多不是。
　　晏合在屋子里踱了半日，想了半日，心里依旧烦闷不安。推开一扇窗向外望一望，忽然觉得闻瑞的招式似乎正常了不少，脚下也渐渐生风了，左右一望原来是那些脂粉人见自己许久不出早已各自散去令其他活计，这才放心出了门。
　　闻瑞见他走来也停了剑，呼呼喘气掩不住一脸幽怨难耐：“爷这休憩休得人好尴尬，不如明日小的陪爷出门转转，免得再受这些小丫头的折磨。想来老爷也不会不准的，”
　　晏合想了一想，说：“这倒甚好，这便叫人安置明日的马匹衣裳吧。”

作者有话说

　　看来这会是一个很宏大的故事，不过前提当然是我有足够的毅力写下去喽。期待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