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成一朝别》驾牛车的小桃花

2、第二章

　　祖母说我家是书香世家，所以她一手带大父亲并且还教他读书写字，然后她还和父亲教我的哥哥们和我，祖母对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需识字就好，我一看都是些繁体字，稍微认真了下我就达到祖母的要求了，至于作诗这种有关平仄押韵之事我是懒得理的，凭着脑海里几句支离破碎的唐诗也算是知书达礼了，而且童年过得相当快乐。祖母和父亲基本不干活，家务活都是我的母亲做的，还有那个徐妈。
　　祖母还说我家是名门望族，当年祖父在长安城位居左相，却遭小人陷害，还没开审就莫名其妙冤死于牢中，事后也就这样不了了之，祖母性子烈，带着才一岁的父亲，和徐妈，搬到了长安城外的农村，吃斋念佛，从此不管尘世之事，这才和孟川城的爷爷奶奶做了邻居。孟家将我的母亲嫁给了我的父亲。孟家世世代代都是做小生意的，主要产品是竹制品，比如说竹篮啊，席子啊。嗯，在这个年代，身份地位最低的就是从商的，不过我最喜欢和孟川城去赶集了，因为孟家村在东城外郭，要去繁花的西市得走很长的路，早上就要早早起床，带上两个胡饼，然后推着小车去赶集，一定要在正午之前赶到集市门口，才能进去抢个好摊位。这让我想起了占座！每逢期末考试，就围着通宵教室的门口，只等里头下课，然后冲进去。
　　孟川城是我的表哥，他比我大五岁，他是一个腼腆的男孩子，脸型很好看，眼睛大大的，他只是识字，考取功名就无望了，不过他有一双巧手，只是布满了老茧，听说那是砍竹子，劈竹子留下的印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童言无忌的时候，我真的记得他说长大了要娶我，后来他说是我一定要嫁他。
　　我十岁那年，父亲在长安城当起了官，我们果真回到城里去做城里人了。走的那天，我把一根红绳剪成了两半，长一点的那根绑在了川城的脚上，而短一点的那根绑在了我自己的脚上。听说有个人叫月老，此人曰：“赤绳子耳。以系夫妻之足，及其生，则潜用相系，虽讎敌之家，贵贱悬隔，天涯从宦，吴楚异乡，此绳一系，终不可逭。”后来我终于发现，这是个骗子，大骗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来到这里之后就变成了一个不唯物也不唯心的人，我就是执念。脑子里有什么想法就一定要去兑现，至死不渝。
　　父亲其实一直很有见识，祖母把他培养的很好，后来我知道了，原来祖母是大景国的长公主，她是景惠帝的妹妹，她叫萧栖梧，当年看上了我的祖父，便置之前景惠帝的赐婚不顾，执意要嫁给祖父。她说良禽折木而栖，何况她是只凤凰。当时位居右相的是姜钦，本来祖母是要嫁给他的，他就包藏祸心，然后把祖父搞到了牢里，又不动声色地把祖父害死了。祖母求哥哥为祖父伸冤，景惠帝说他已失了一个左相，不能再失去一个右相。祖母负气，说此生不复相见，便搬离了城里的沈府。
　　后来和时隔四十年，景惠帝已经去世，继承皇位的是如今的景武帝，他和祖母的关系特别好。终于把我们一家从农村接回去了，父亲因此也当上了官。当今的太子叫萧落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起这么一个衰气沉沉充满残念的名字，难道是为了反衬圆满？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真真儿的。
　　我在城里呆的这几年一直都在回想小时候的事情，我觉得那些特别美好。回忆总是最美，却总是遥不可及，恰如那年我们躺在院子里看到的天上的星星，在后来的我的漫长的一辈子里我保证我没有看到过这么清澈这么好看这么明亮的星空。

作者有话说

　　这篇小文我就来点考据学神马的。
引用皆讲究，民俗什么的大概以隋唐时期为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