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狐商会（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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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财”就是一个国家能够正常运转的基础。天御面临领地的独立化，必定会急寻大量的势力来维持王家的体面，而要掌握调动那些势力就必须需要大量的钱财。我虽然不知道那姓鬼的王许诺了云庄什么好处才使其作为助力，但其他不说，光是王下七军每年消耗的军饷就是一笔巨大的数字。各封地的岁贡在减少，但没有实力的王都也不好为了钱公然挑衅那些封地之主。而王室一向都是穷奢极欲的类型，要减少他们的日常开销，那些贵主们又怎么可能会答应。
但民脂民膏越瓜越少。而随时会面临烽烟四起的王都也不敢再过分下去，激起民怨，乱世早生。
没有一个王国会希望臣民造反。天御也一样。减少开支已经实行，朝中官员不满之声渐盛，后宫之帷争抢之风更强。
因此现在的王都非常缺钱。
而天御的钱庄突然没钱就像是沙漠中送水，大雪中送碳一般，让王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于是天御开始大刀阔斧的介入了整个天御钱庄的运转。
他们势必是要去狐商会各地的总金库的。因为他们有个正义的名头——到总金库拿钱，平息天御各地民怨。
至于拿到钱之后是不是要用来平息民怨的，勒紧了裤腰带的王都朝臣自然会不遗余力的拿出法子来。
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借平康的手，拿到那笔钱。简单地说就是截住平民怨的钱，拿去充无邪的金库，剩下的当然是看王都的表现，再考虑是不是要“偶然发现”一批被劫的财物，拿去给王都平更大的民怨。
在此之前，我需要一个人，能够不留痕迹的劫走那笔钱的人。
在那之后，我也需要一个人，能够提醒傀儡清除操持手。
傀儡鬼烈，天御第十三代鬼王，外表昏庸无能，宠信奸妃吝臣，对贾丞相言听计从，任贾贵妃后宫独大，外戚干政。实则韬光养晦，心思深沉，最懂迷惑敌人的技巧。这一次我给他制造了机会，让他一举端掉贾氏一族，也不知道他该怎么谢我。
若是他能够依靠“偶然发现”的钱平息民怨，他的影响力自然会水涨船高，相信他不会放着这名声不要拱手送给他的贾丞相吧。
操持手贾子黔，天御丞相，凭借其女贾氏成为贵妃之后飞速把持朝政，乃天御实际上的掌权人。此人冷静睿智，对待异己的手段极其冷酷，而且很懂得收买人心。若是鬼王此次能够成功将其剔除，不管是对我来说还是对天下来说，都是喜事一件。
现在的他大概还没想到，他拼了命为天御敛财，到最后却会被这“财”给害死吧。
不过计划若想成功，我需要的那两个人必不可少。
“运送之人必定是王下那三军了，”凡音道，“一军有一万两千五百人，三军就是三万七千五百人，无邪可以调用的最多只有一万人。”其他的，几个师被应氏兄弟带走处理灾民，几个师驻扎在平康附近，根据王都的情况随时待命，几个师因为水坝被耽误，还在善理没有回来……的确，现在在无邪能够调用的最多只有一万人，连一军都不到。
“抢劫不一定要人多。”鞠冉刀粗着嗓子嚷道，“这跟打仗一个道理。兵法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大凡作战，都是以正兵作正面交战，而用奇兵去出奇制胜。善于运用奇兵的人，其战法的变化就象天地运行一样无穷无尽，象江海一样永不枯竭。象日月运行一样，终而复始；与四季更迭一样，去而复来。）只要能借兵势，再多人也不用怕。”
“老鞠说的很对。出奇制胜。人多只能代表我们的俘虏人数增加了，除此无用。”我微笑着说，“其实一万人已经足够，如果在返回的三军到达平康之前，他能到的话。”
“不是说莫逍想要隐藏踪迹，几乎没人能找到他吗？”灵音挤着眼睛看我，“你要怎么确定这个不确定因素？”
我说：“类以诱之（出示某种类似的东西诱惑他）。”
灵音说：“击蒙也（然后打击这个受我诱惑的愚蒙之人）？”
我说：“用蒙也（任用这个受我诱惑的愚蒙之人）。”
“那另一个人选呢？”凡音问。
我再次瞟了一眼血音，灵音见此，皱眉问道：“你眼睛抽筋了，老往血音看……你不是想让这块石头去吧？！他可不是普通的石头！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平时连个屁都没听他放过，他嘴里能蹦出什么屎来！他怎么可能担此重任？！依我看还是找个头脑灵活懂得变通的比较好，你要真没什么人选的话，我可以推荐哦。”他双手环胸，眼角斜瞟着我，一抽一抽的，作出这个人就是他自己的表情来。
我选择视而不见，众人也非常默契的跟着视而不见。
“血音，你去一趟探名流，把这个任务交代给‘路止水’。”
血音有片刻的犹豫，但稍纵即逝，他便点头应是了。
就冲他那片刻的犹豫，我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英明。
“你要把任务交给那个胖妞？！喂你不是怀疑她有问题嘛，为什么还让她去？”灵音更加不满，但好歹没说出什么污秽的话来。
“正因为她有问题才让她去。”凡音说，猫眼里满是鄙视，脸上写满了“连这都不懂，你当的什么灵音楼主”。灵音大怒，“你说清楚！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啊？！早看你不顺眼了！一天到晚没睡醒的颓丧样！看见你就倒霉！”
凡音没有被气到，他语调不变，也没有因为灵音的话而把眼睛睁开点儿，“说到‘没睡醒’，天音楼主比我合适这个名头吧。”
躺枪的天音微微垂下的眼帘稍稍掀了掀，用他琉璃色的眼眸将凡音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悲悯道：“‘颓丧样’却是形容的丝毫不差。”
灵音：……
我：……
众人……
这个路止水有问题，极有可能是被掉包了，而正真的路止水十之八|九已经被灭口了。
假冒者之所以选择假冒路止水，大概是看她刚来栖梧宫，以为众人都不熟悉其行事作风，假冒的难易程度较低。可要也许是观察时间不足，假冒者竟然连路止水喜欢血音这么明显的事都没注意到。
不过回想假冒者的言行举止，这个可能性极低。在我得知六艺会即将开始的那天，我召见了路止水，那个时候的路止水极有可能已经被调包了，既然如此，在那之前就是观察路止水的时机。然而那段时间应该正是路止水追血音追的紧的时候，假冒者不可能不注意到。那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假冒者本身可能根本没见过路止水或者仅仅见过几次。
如果是前者，栖梧宫中就一定有内应，但那个内应没有将血音的事透露出去，却是不知为何了。如果是后者，那假冒者会因为没法跟踪路止水的全部行程，只能根据假冒者自己看到的模仿路止水，假冒者能够惟妙惟肖的模仿路止水的日常行为，但却因为无法全程跟踪而对路止水喜欢血音一事毫不知情，从而导致了致命的漏洞。
假冒者，内应，金库被盗，这三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无论如何，事情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我要是视而不见可就显得不礼貌了。
出了暗室，我便往金库去了。
“青署长！”门口的守卫恭敬地向我行礼。
我点了点头，“开门。”
“是！”守卫大声应了，帮我将大门打开，在我进门之后便自动屏退了。
大门合上，门内的灯火自动燃了起来，顷刻便照亮了整个金库。
无需环顾四周，里面是望得到尽头的空旷。
我开始从大门，沿着墙查看起来，一直将整个金库绕了个遍，我也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也对，金库被盗已经一个多月了，就是有线索也有足够的时间抹杀了。想着我正准备出门。
“楼主！”守卫的声音传来。我的脚步一止。
栖梧宫内所有的守卫全部来自天音楼，金库也不例外。因此这声“楼主”叫的应该正是天音。
“嗯，金库今日可有异常？”漫不经心的，像是随时都在悲天悯人的声线。
果然是天音。
“回楼主，没有异常！”
“今日可有人来过金库？”
“回楼主，青署长曾来过。”
“哦？他可有吩咐你们什么？”
“回楼主，没有！”
“是嘛，那他是何时离开的？”
“这……主上曾吩咐过，只要是青署长来金库，一律开门放行并自动屏退。”
“如此，”天音似是沉思了片刻，顿了顿才继续道：“金库便继续辛苦你们了。”
“是！”
然后是脚步声远去的声音。
直到脚步声消失了，我才缓缓出了大门，门口的守卫见此没有丝毫惊讶，依旧恭敬地向我行礼。
我看了他们一会儿，脸上慢慢浮起一个笑容。
刚苦恼没什么线索，这线索就送上门来了，会不会太巧了点。
听闻天音楼内奇人异士颇多，有能腹内发音着，名为腹语者，有善模仿自然万物口音者，名为口技者，口技者中有一类人能够准确的模仿出别人说话时的声音，包括口音和语气皆是以假乱真。
“刚才的可是天音楼主？”
大概料到我会有此一问，其中一个守卫回道：“回青署长，正是。”
“为何说谎？”
“主上有言，无论是谁，一切关于青署长的消息都不可透露。”守卫回答的义正言辞。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似对他的答案非常满意，“那么你主上姓甚名谁啊？”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面色开始发白，我始终保持着微笑，不发一言的看着他们，像是在发挥我最强的耐心，能够为了这个答案无限期的等待下去。
两个守卫此时早已面无人色了，其中一个满脸冷汗，在我的目光之下握了握拳，终于准备说点什么了，另一个守卫见此连忙要阻拦，这时，我偏过了身，望向走廊尽头，一个人影渐渐走进，见我看过去，好似有些诧异，但也不敢怠慢，加快了步伐到我面前行礼，“青署长，云庄求见。”
云庄，这时候？我的眼睛眯了起来，思索片刻，我说：“请客人到西山殿稍后。”来人应了，便脚步飞速的下去了。
我回过身，身后的两个守卫都已经咽了气。
如此稚嫩的手法，却不知出自谁手。不过不管是谁，都能证明，这个金库绝对有问题。再次看了一眼金库紧闭的大门，思索着见过云庄的客人之后再来一趟，我迈开步子，不紧不慢的往西山殿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狐商会（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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