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引典

8、第 8 章

　　人生，永远比十部韩剧还要狗血！
　　正在神游太虚的白衣少年忽然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不爽地抬头，就掉进了两汪闪烁着天真无邪星光的深潭。他怔住，久到连对方表情不自然地转头都没让他回神。耳边骤然响起一个淫邪的声音：“怎么，看美女看呆了！”
　　美女？他家江晓越才配称美女好不好！他赏给邻座一个鄙视的大白眼。
　　就算机械学院女生资源稀缺，她祝萧筠从来跟“美女”搭不上边，至多是——
　　我见犹怜。
　　他在心里暗暗鄙视自己。
　　他呆掉，是因为居然又看到那个时常令他发呆的罪魁祸首。
　　而且，这个可恶的小女子居然敢在脸上动刀！
　　一瞬间，他感到血脉喷张，有将她捏碎的冲动。但又忍不住会想，难道是她是因为自己。这个想法太可怖，他再不敢望她。
　　党校老师真是善解人意煞费苦心啦！叫她错过了刘祚，偏偏把朝思暮想的简致清带到她面前，难道是命中注定？整整三个月，祝萧筠春心荡漾，而简致清简直生不如死。朵儿总会将周围人的党课笔记一股脑儿地塞到她手里，然后用力将她推向他的方向。
　　近君情怯啊近君情怯！
　　但祝萧筠已不是十七八岁那枚青涩的小果子，她笑语盈盈地将手中的笔记交给他，眼睑上的的两道痕迹生硬清晰，那双闪着动人光泽的眸子盯着他，仿佛在说：我在引诱你。我在引诱你……他皱眉，然后厌嫌地别过头，不看她，一眼都不。
　　祝萧筠悲哀地发现，她被喜欢的人狠狠地讨厌了。
　　荣誉这码子事呢，拿到香喷喷的毛爷爷尽情挥霍自然大快人心，但自己的名字公然登上了公示栏又是另一番滋味。她微笑，红榜上“校优秀学生”一栏里赫然写着——祝萧筠。下面的“校优秀团学干部”，她看到了某人的大名。
　　纵然我们的心隔着千山万水，至少彼此的名字能够在一起。
　　简致清原本没想关心，却被陈翊恒生拉硬拽地走到了这里。“魏诚薪这小子，今年又是全国奖学金，看来得狠敲他一笔……啊！”陈翊恒推他，手指向了一个名字，“我女儿筠筠！”他老早就看到了，他们的名字挨得那么近，她那三个字又时常扰乱他的平静，他怎么会看不到。
　　“行了行了，知道你得了学生干部奖，有必要这么自恋吗？”陈翊恒快气得吐血了，刚才是哪个家伙装作一副清高的样子，现在又是谁像个傻瓜一样死活不肯走。
　　陈翊恒，你才是大傻瓜！你竟然没有看到，简致清在盯着你女儿的名字发呆！
　　她真的，为了他的一句话，好好学习。
　　其实上了大二，祝萧筠并没有很多时间胡思乱想了。枯燥难解的专业课来势凶猛，偏偏她还跟风选了辅修——金融学，每周有三个晚上她都会屁颠儿屁颠儿地跑到隔壁学校听课。她本来是想选会计来着，嗯，颇有居心叵测的意味。可是会计老娘死活不准，说她可以亲自出马传道授业。老爸也在一旁帮腔，金融好，上海是金融中心，将来可以进银行啊……介个，她满脸黑线，也是动机不纯吧！
　　党校的美好时光如烟花般转瞬即逝，他们终于接到了结业参观朱家角的通知。祝萧筠努力回忆，他们的位置总是相隔甚远，他们都没有说过话，他总是来去匆匆。事实上，他虽然忙碌，但更多是逃避。他悲哀地发现，他对这个小丫头的免疫力已不堪一击。他怕再和她亲近，就会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举动。
　　那天寝室里只有她和欧阳两个人，她正戴着耳机听歌，酝酿情绪。欧阳却难得露出一副八卦的表情：“听说没有，刘祚有了女朋友了，就你们秘书部那个上海小姑娘，他们那届‘机械之星’。”
　　祝萧筠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眼中却似乎有了湿意。
　　“我觉得，那女生跟你挺像的，属于可爱型，也写得一手好文章……”
　　她不耐地扯下耳机，转身看她，似笑非笑：“相公，你不提醒我也知道自己不是美女啦。再说刘祚现在风头正盛，小女生喜欢他很自然啊。”
　　欧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我一直以为，你和刘祚会在一起呢，你们那么要好……”
　　“再好也没有你们关系好吧！”祝萧筠调皮地吐了吐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呵，那时候啊，确实对他挺有好感的。但相处久了，就觉得他顾虑的东西太多，总是优柔寡断，给不了我想要的安全感。”
　　“英雄所见略同。”祝萧筠笑得悲戚，陷入一阵沉思。
　　“哎，你说，她是不是想当主席夫人才缠上刘祚的啊！”欧阳戏谑调笑着，忽然她脸色一变，“对不起，筠筠，我不是说你……”
　　“原本以为，你们同期上党校会有些进展，可朵儿说，他……”她不忍心再说下去，因为祝萧筠已面无表情地戴上了耳机。
　　祝萧筠静默片刻，眼底的氤氲更浓了：“真惨！连点头之交都没办法了呢！”
　　“也许，他心底是在意你的。你知道简致清这个人，对任何人都不会流露情绪，只有你是例外。”
　　亲爱的相公，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滴。
　　欧阳已经凑到她的身边，她看到音乐列表里只有两首歌——《孤单心事》《卑恋》。
　　“要听吗？”祝萧筠抬头，不由分说地拔出耳机，房间里迅速弥漫了伤感的女声。那些歌词，如此悲伤，欧阳终于懂了，她一直在假装坚强。
　　她看到祝萧筠的脸庞，终于划过了泪滴。
　　去朱家角那天，朵儿那个清华的老乡竟然来到了大学城，她无奈告假。祝萧筠一脸独自上刑场的表情，好在身边有个一起上课的女生相伴。分明是十一月底的萧瑟，祝萧筠却记得那日的阳光异常刺眼。其实祝萧筠是来过这里的，那是班里首次团日活动，杨昭峰一路替她拎包，请她吃各色小吃，她却只是眼巴巴地盯着前方刘祚和欧阳的背影，心里翻腾着恶毒的泡泡。再次涉足，美景依旧，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们几个女生拥作一团，忽然有人冲她招手：“祝萧筠，快来，你们也弄个剪影留念吧。”
　　她定睛一看，可不正是那个传说人流过的女孩——宋韵，祝萧筠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她，但此刻她需要人群的裹挟，用喧闹掩饰她的落寞。于是她拉着身旁的女伴，步履轻巧地走上前。
　　原来是一家透着古朴风姿的老店，店主在身侧细细端详，三下两下手中的黑纸就化作女孩的倩影，祝萧筠甚至可以辨出自己微卷的额发和已经很自然的双眼皮。她很喜欢，付了钱就拿着那张剪影四处炫耀，直至看到简致清，愣住。
　　一下车简致清就和几个男生不见踪影，他以为他们不会遇到了，毕竟朱家角这么大。然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又不可能转身逃走，他熟练地扯出绅士般的微笑。
　　那个胆大泼辣的宋韵叫嚣：“主席摆架子，都不跟我们玩！”那娇嗔的语气让祝萧筠好一阵恶寒。
　　简致清神色如常，脾气很好地赔着笑：“哪里，那我们一起吧！”说着便摆出一副邀请的姿态，看到面前的祝萧筠，伸出的手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又朝前伸了伸。
　　动作细微得连当事人都不甚察觉，却被祝萧筠异常敏感地捕捉到了。她当即思维跟不上行动地置气起来，众目睽睽下，甩给主席大人一个鄙视的白眼，一脸嫌弃地拉着女伴逃离了人群。
　　女伴仿佛深知祝萧筠不喜嚣杂，再说她的兴趣点正在另一件事上：“你说，宋韵都跟马遥‘那个’了，怎么还总是勾引简致清啊！在学生会就经常暗送秋波，今天彻底明目张胆了。”
　　祝萧筠半开玩笑地说：“或许人家就是用美人计为男朋友争取利益呢！马遥不是也想竞选下届主席呢吗？”
　　“这样啊……”女伴若有所思，然后喷出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那你怎么不帮刘祚争取利益啊？”
　　祝萧筠在心里无力吐糟，偶们那是八百年前的事好伐啦。
　　女伴继续眉飞色舞：“我们一直很看好你们哦，你知不知道刘祚经常在部长级会议上夸你耶……”
　　祝萧筠嘴角持续抽搐，那简主席他老人家不是也听到了吗！
　　“他经常挂在嘴边，我妹妹写文章很厉害哦，我妹妹鬼点子很多哦，我妹妹整天不学习都能考高分哦……”
　　刘祚大哥，您老是夸我还是损我那！
　　难怪，主席大人说了，小朋友，要好好学习！
　　我晕！
　　于是祝萧筠决定报复他一下：“哎，可惜他已经被我们部的姚思懿套牢了！你不知道吧，刘祚追人家好辛苦呢！”明明欧阳那天说是小姑娘倒贴滴。
　　“啊！真的啊！”女伴的八卦神经立马被调动起来，“哈哈，下次开会一定要好好嘈他一把！”
　　祝萧筠双眼微眯，玩味了一会儿以苏苏为首的那帮好事之徒的“神功”，心里不禁同情了一下：哥，您节哀顺变！
　　往停车场的路上又看到了简致清，竟没有一群人浩浩荡荡，想来他也不是喜欢嘈杂的人。身旁人猛然招手：“主席！”祝萧筠来不及反应，笑得挺僵。他转身微微颔首，阳光洒在他带着亲切微笑的脸庞上，没有多话，便继续回头跟身边的男生讨论着什么。
　　祝萧筠伸出右手，一束阳光从指间倾斜，她才觉得这光线分外刺目。
　　她们一路无言，因为只有一条小道，她们并排跟着简致清他们两人，不敢放肆。简致清虽然一派亲善，但属下总会被他的强大气场震慑。他们的距离其实很近，环境也极为静谧，祝萧筠甚至能听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但她始终听不清简致清他们在说什么。一步一步，也就是几十米，却仿佛走过了数百个寒暑。
　　简致清落座，瞥到一双印着Snoopy图样的小皮鞋正挪过来，这么幼稚，他当然知道是谁。一直低着头，避免触到她的颜。忽然，一张纸片飘落，女孩正咬紧牙关，佯作镇定地经过他，丝毫未察自己遗落了东西。那是一张黑色的剪影，纸上的女孩笑意正浓，看得他心动了一下。他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装作不经意地俯下身，将她的侧影紧紧地攥在手心。一路上，他的手都深深地插在口袋，像怀揣着赃物的窃贼一般忐忑不安。所幸的是，直至将那纸片夹到他最爱的《傲慢与偏见》里，都没有人发现他的鬼祟。简致清不知道，《傲慢与偏见》，亦是祝萧筠的最爱。
　　这学期祝萧筠考得并不好，她开始怀疑，不是出于兴趣而为了所谓的自尊心选择二专是不是值得。然后她开始理解简致清的痛苦，他成绩只算中上并非他不努力，而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真是的，都说好了要忘记，怎么还总是想起他。
　　她很早就改了个□□签名——Lavender。
　　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无望的爱。
　　她在等他一句承诺，虽然是痴心妄想。
　　大二下的时候，祝萧筠快被功课压得喘不过气来。很久没有见过简致清了，久到连他的样子都模糊了。她不会刻意打听他的消息，所以并不知道，他也在用某种别扭的方式想念自己。
　　开了一下午的会，简致清感到一丝疲惫，就招呼那几个大一的小朋友：“走，我请你们喝奶茶！”
　　那帮猴崽子立即被主席大人的魅力秒杀了，跟着他一路又跳又闹。简致清微笑着，心里却莫名感到寂寞。
　　习惯性地踏入那家“珍奶会所”，他熟练地点完单，然后招呼众人坐在旁边的吧台上等候。他不知道怎么会记得她的习惯，大致是苏苏不经意间透露的吧。然后在心里空荡荡的时候，爱上了这里的味道，属于她的醇甜。连江晓越都被他吓到了，一向保持清醒的的简致清，怎么会允许奶茶这种东西麻痹自己的神经。她似乎觉察出他的不寻常，却没有说什么。因为，她爱他。
　　祝萧筠的奶茶瘾是越来越大了，从最初的中杯换成了每天1000cc的超大杯，是心里苦，舌尖才需要滋润那份甜吧。但她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简致清。
　　简致清知道她的习惯，想见又不能相见，所以每每避开她来的时间。但今天是怎么了，他太累了吗，还是，他终于遏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即使他睡着，大脑也保持着高度清醒；就算沉沦于思念，还是叫了一帮人看住自己。明显地，他预见到了自己的失态。
　　奶茶小妹见到熟客自是热情：“今天喝什么？”
　　“什么都有，冰的。”其实她需要冰块。
　　再次转向那个角落确认，没错，就是他。虽然她没戴眼镜，他们又隔得太远，但那个面容清俊的男生一直盯着自己，那双眸子里涵义太多，她读不懂。
　　“小姐，您的小票。”
　　“哦。”她信手将纸片搁在柜台上，然后度日如年地默数：“一、二、三……”该死！今天奶茶铺出货的速度怎么这么慢？简致清他们已捏着纸杯开始品茗，看起来悠然自在。而她，只能巴巴地站在柜台前等待，或许她不该点单的，她应该在看到他的瞬间扭头就走，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度秒如年。其实她的心底也有几分期待，或许他可以落落大方地说一句“祝萧筠，好久不见啦”，然后她微笑着回一声“嗨”。再就是，他跟身边的朋友若无其事地走开，而她也知道了他的绝情。总好过这般，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口中还含着吸管，就好像她是他嘴里的甘甜。
　　不得不承认，简致清的气场不是一般的强大，很快，他周围人的目光都聚到了她的身上。有个黑皮男生笑得不怀好意：“哟，主席，这妞您认识？”
　　他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继续看她，仿佛要将这几个月的损失统统补回来。
　　她利索地拎着纸袋离开，走得极匆忙，奶茶小妹忙追了出去：“小姐，您的卡……”
　　他的眼中她的身影已成了极小的一点，他才吸入最后一口，缓缓地说：“这女孩，很像我女朋友……”黑皮吹了声口哨，周围一阵哄笑。
　　传说中，简主席那个了不得的校花女友吗。
　　他不予理会，径直走到柜台前，拿起她遗落的小票扫了一眼：“什么都有，冰的，打包。”
　　黑皮凑了上来，嘀咕着：“主席，咱们不是才喝过吗……”
　　他没有转身，像是回应他的疑惑，又像是自言自语：“嗯，给我室友陈翊恒带的……”
　　望着简致清拎着奶茶走远，黑皮忽然感到被人猛推了一下：“傻缺啊你，那是我们学姐祝萧筠，下届主席刘祚的干妹妹！你不想混了吧！”
　　黑皮悻悻地傻笑着，然后自顾自地哼起了小曲：“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为何每一个妹妹都那样憔悴……”
　　陈翊恒到底没能享用到那杯“什么都有”。拜1000cc所赐，当晚简致清和祝萧筠双双失眠。
　　她在想他，他在想摆脱她。
　　今天苏苏仿佛中了头奖，难以按耐内心的激情荡漾，一看到迎面走来的祝萧筠就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嘴里还不住地喘着粗气：“我跟你说哦……”
　　得，一听她这标志性的开头，就知道准是又要开八卦论坛了。让祝萧筠想想吧，现在机械最值一提的事貌似是刘祚接任下届主席，可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她至于像被人□□了一样又娇羞又兴奋吗。
　　“……你知道我在学院楼下看到了什么？老简和他女朋友在打kiss！”
　　“哎呀……我当是什么呢！”祝萧筠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看到简致清有什么好稀奇，人家跟女朋友亲热还不是很正常的嘛，“我们宿舍楼下不经常‘现场直播’吗？你等等……”
　　“你说，简致清有女朋友了？！”祝萧筠吓得扶了把栏杆，脑子里“轰”地一下就被放空，只听到一个游魂般的声音幽幽地飘了出来，“他……什么时候有女朋友的？”
　　“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啊！”苏苏仍沉浸于刚才的幸福不能自拔，“我一直以为老简他不近女色的啊啊啊啊！”然后，她绞尽脑汁想把学院楼下那片小竹林里的“战况激烈”一股脑儿的倒给祝萧筠，无奈书到用时方很少，词穷啊词穷！她没能注意对面的人已经面容扭曲地垂下了头，气若游丝：“我还有事先走了，拜拜！”
　　祝萧筠几乎是逃命似地躲回了寝室。屋里正好没人，她把门反锁，坐下，抚着上下起伏的胸口神游。
　　怎么会这样！祝萧筠从没想过这答案，也许在她的心底始终存着一丝幻想，终有一日他会被她打动。所以她下意识地认为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她，何况平日也不见他和任何女生暧昧。她不知道他的心里已住不下旁人。
　　这时她忽然想到一个人。没错，这个点陈翊恒一定在宿舍打游戏，她立即登上□□。
　　“苏苏说看到简致清和他GF了，求八卦。”她打字的手却冷静得可怕，飞快利落，发出“啪啪”的声响。
　　果然陈翊恒正忙得不亦乐乎，也没多想就对着话筒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哦，江晓越是他高中同学，他们在上海中学就在一起了，双方家长很满意，论及婚嫁了……至于说他们有没有‘那个’，这个真不好说，虽然我该相信我兄弟的人品，但叫谁日夜守着个大美人还能坐怀不乱这都不现实不是。况且俩人又郎情妾意的，哎呦，你不知道，他们那电话腻的呀，真真叫我们几个老光棍儿吃不消……哎，先不说了，我这儿又出现大ＢＯＳＳ了，挂了哈！”
　　祝萧筠宛如烂泥，瘫软在地。
　　她竟然成了自己最不齿的小三！难怪他会用那种厌恶的眼光看她，因为她是试图破坏他幸福的第三者。偏偏这三儿净不招男主待见，连出演泼咖啡揪头发甩支票被掌掴等经典桥段的资格都没有。她倒希望有个恶婆娘冲到她面前声嘶力竭地撒泼，她可以抚着被扇耳光的脸颊双眼汪汪泣不成声地躲到男主温暖的怀抱中。但现实是，女主温柔可人，男主坚贞不移，他们情深似海，自始至终，没有她的戏份。
　　一时间，那种强烈的羞耻感盖过了幻想彻底破灭的苦痛，她怎么会沦落至此？她一直以为他只是不爱她，其实他是那么地厌恶她的存在。甚至她自己，都厌恶自己的龌龊。
　　也许她真是气疯了，还头脑发热不知羞耻地发短信问他：“你有女朋友怎么不早说啊，害我一直像傻瓜一样等你！”
　　这样的质问当然不会有回应，她恼羞成怒，横下心就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彻底奔溃。
　　记不清那晚她流了多少眼泪，仿佛是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她躲在被窝里，哭累了就睡，醒了又哭，比琼瑶还要琼瑶。其实这算多大点儿事儿啊，但祝萧筠就像只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爱情死了，她也活不成。
　　身体火烧一般地灼热，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她开始恶心、干呕、不住地咳嗽。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肚子已经饿得放弃了抗议，她渐渐神志不清。在迷睡之前，她又摸到了手机，很自然地又触到了那个号码，她用手摩挲着屏幕上令人断魂的三个字，半晌发了条短信：
　　“清清，我病了，很难受……”
　　她一直想这么叫他，在梦里他们紧紧依偎，他唤她“筠筠”的时候。此刻真是烧糊涂了吧，她竟敢泄露了长期小心隐藏的心事。
　　她没想过他会回复，她只是在最脆弱的时候想念他，但不过几十秒的时间，他的答案到了。
　　三个字，却不是她想要的。
　　世界上最残忍的三个字，简致清对祝萧筠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只是不爱她，不是他的错。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地扮小丑。谁也没有逼她犯贱。他没有给过她赌的机会，她甚至不能叹息一声：这一局，满盘皆输！
　　得到了最后的宣判，她反而有些轻松地苦笑了一声，同他道别后，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
　　她说，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她又在对他撒谎。在他面前，她永远是个可恶的小骗子。事实上，她再也好不起来了。后来，她被诊断出了——抑郁症。
　　这一次连安琪也救不了她。或许因为在她想倾诉的时候，安琪抢先告诉她，我有男朋友了。她连说声“恭喜”都没有办法。她怎么能够让满心幸福的好友感受她矫情的撕心裂肺。她们很久不联系了，她们后来也很久没有联系。所以安琪一直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直至她的失踪打得她措手不及。
　　祝萧筠总有办法的。翘了两天的课，加上“五一”长假，她几乎没有下过床。朵儿提着外卖推门而入，就看到4号床上一个蓬头垢面的泪人儿止不住地啜泣，口中还念念有词：“东子，他死了……”她相当无语地把“宫保鸡丁”放在她的床头，这本书她不是早就看过了嘛，看一遍哭一遍，真是无药可救！
　　朵儿哪里会理解祝萧筠的心事，此刻即使是看快乐大本营，也不能止住她的泪水，更何况这是个多么悲伤的故事。接下来的日子，宿舍里的人轮流帮她带外卖，才使祝萧筠不至于饿死于床榻而得以存活。下午她哭喊的内容就是“绍谦”，晚上又换成了“振嵘”……大家恍然大悟，祝萧筠尽是挑虐身又虐心的后妈文来自残啊！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掩饰她的虚弱，让别人以为她在为那些悲歌垂泪，只有自己明白，那一刻是触动了怎样的心弦。
　　正当她持续不断地被虐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杨昭峰向她表白了。
　　姐，明知你心里喜欢别人，但我还是要说，我一直喜欢你。从看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认定，你是我今生的唯一。我爱你。峰。
　　那条短信，她看了很久。被表白的心情，有点荡漾，有点不知所措。
　　但电视剧都骗人的，她并没有被乘虚而入。杨昭峰这辈子只可能是她的弟弟，她很早就明确了这点。他在她心里的分量，甚至比不上刘祚，虽然世上他待她最好。爱情是不能勉强的，正如她不能勉强简致清接受她，她也不能勉强自己接受杨昭峰。他爱她，她又爱他，祝萧筠终究得到了公平，没有处于食物链的最底端。那杨昭峰的公平在哪里，又与她何干。如果真心不爱一个人，就算心存愧疚，也无法体会他的悲惨。她已是遍体鳞伤之身，没有多余的力气关心别人的脆弱。
　　她带着一丝残忍，将简致清的那条短信转发给他。
　　对不起。
　　言简意赅，真美妙。
　　其实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这句是最赤裸的拒绝。她细细体会着简致清拒绝她当时的心情，会不会跟此刻的她一样，心存不忍慨叹不已又斩钉截铁不容质疑。她砍了别人一刀，似乎他砍她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呢。她微笑，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然而他说，那你以后还能当我姐吗。
　　她飞快地回答，只要你愿意。
　　她的心里释然了一些，她和刘祚都可以成为最亲密无间的兄妹，他又为什么不能？只是简致清啊……
　　她已经爱惨了他，没办法将他当作哥哥。
　　连点头之交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