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北冥逸

5、第四章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掏出手机，里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有队友的，更多的是韩婷婷的。
　　“还过去么？”沉默许久的池昊问。
　　“不了，回家吧。”凌雨辰按了回拨键，“我先回个电话。”
　　那边好像很热闹，太多杂音，根本听不清楚。他直接挂了，改回了个短信。
　　“辰辰。”
　　“？”
　　“其实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吧？”
　　“……”
　　池昊停下脚步，双手抓住凌雨辰的肩膀：“你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现在说。”深吸一口气，“辰辰我喜欢你，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了。”
　　“池昊……”凌雨辰偏过他直视的目光。
　　“看着我的眼睛。你讨厌我吗？”池昊一只手捏着凌雨辰的下巴强迫他注视自己。
　　在灯光的照射下的浅褐色眼眸似乎又染上了别的色彩。车子开过，里面的里面的光彩似乎在舞动着闪耀着，很好看。
　　凌雨辰摇了摇头。
　　“那么就是喜欢？”池昊见凌雨辰迟迟不答话终于把藏在心底很久的一句话问了出来，“你，是不是一直喜欢魏宇风……”
　　你是不是一直喜欢魏宇风？凌雨辰在脑子里把这句话过了又过。恩，当然喜欢啊。魏宇风虽然对他一直很严厉，不像爸爸那样放任自由，小时候一直很埋怨。可是慢慢的就发现，魏宇风是想方设法的断绝自己走上歪路的可能性。他是爱自己的，就像亲生儿子那样，凌雨辰有时会想，比起温柔着对自己好的爸爸，魏宇风才是一直以“爸爸”的形象鼓舞着他鞭策着他前进的人。
　　于是开口：“是啊，我当然喜欢魏宇风了。”
　　不对，他没懂我的意思，这个蠢货，池昊心想。一时间变得有点烦躁。垂帘看着凌雨辰，他并不是属于特别好看的那类人，但五官十分的清秀，站在人群堆里也能一眼找到。目光从不高不低的鼻梁上划过，再往下，红润的嘴唇近在咫尺，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
　　“池昊你快点拿开你的爪……唔。你干什……唔唔。”凌雨辰拼命的挣扎起来，可惜双手早已被池昊束缚住。
　　趁着凌雨辰开口说话的间隙，轻易的把舌头伸了进去，在口腔内部肆意游荡，感受着甜美柔软的触感。
　　可惜并没有持续多久，池昊在凌雨辰要咬自己之前就放开了他，以免误伤。
　　得到自由的凌雨辰二话不说，拿胳膊肘就给池昊肚子上来了一下。池昊吃痛的后退几步，捂着自己的肚子说不出话，这下手不轻啊，他还真是不留情。勉强抬头看向面色潮红神情忿忿，拿手背擦拭嘴唇的凌雨辰。
　　“你今天是吃错药了？！三番两头的发神经？”
　　“唔…我忘说一句话了…如果，如果刚才那么做的是魏宇风，你也会这样给他一肘嘛？”池昊艰难的说完这句话，看着凌雨辰阴晴不定的脸色继续说道：“为什么你不愿意让魏宇风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很在意？”
　　“池昊你别以为你老是在我身边晃着我没支开你就是拿你没办法！你要是再说这些奇怪的话。”停了停，“刚才那一下，就是以后每次的见面礼！”愤愤的说完，凌雨辰不再理会池昊，转身走了。
　　池昊看着凌雨辰的背影逐渐融在了夜色中……
　　没关系，可以慢慢来。

　　凌雨辰不是不在意池昊的那些话，反倒是回家的路上那些话一直围绕在他的耳边。
　　他有点害怕。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和池昊在一起就那么怕被魏宇风发现。难道要让自己相信池昊说的那些话？喜欢魏宇风……喜欢……他开始回忆，是什么时候，心里的那份感情由崇拜开始变了味的。
　　是初一？还是初二的时候？那时候他住校，同寝的男生有时候就大晚上的熄灯之后讨论班里的某某女生最近好像胸部又变大了，某某女生好像突然的就变漂亮了。
　　躁动的青春期，男生们对异性都变得格外关注，还暗地里评什么班花，校花。那时候凌雨辰就刚好和班花同桌。男生们老是开他玩笑，纷纷表示羡慕死他了。偏偏凌雨辰一点感觉都没有，班花是长的好看啊，那也仅仅只是好看而已。魏宇风也很好看啊，凌雨辰当然没有说出来，直觉告诉他这句话还是就这么放在心里的好。
　　凌雨辰的初次梦遗是在初二周末的某个清晨，发现后立马把内裤扔进了垃圾桶，惶恐了好长时间，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昨晚梦见的是魏宇风的脸！凌雨辰之后无比后悔为什么没有毁尸灭迹，被凌子晟发现了连带搜出一本色|情杂志。被叫到书房对质的时候他恨不得变成一只蚂蚁好找条缝钻进去。
　　还好凌子晟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教导他这都是正常的，倒是好好调侃了一番他藏色|情杂志的事。杂志当然是被没收了，幸好他没有告诉魏宇风，这是凌雨辰当时唯一庆幸的事。
　　那本杂志其实是同学借给他的，为了不要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即便凌雨辰并没有兴趣，还是把杂志带了回来。不过……也幸亏有了这本杂志做掩护，凌子晟才没有往儿子也是gay这方面想。凌雨辰当时有好几个礼拜都不敢和魏宇风单独相处，凌子晟就只当是儿子怕自己把他藏色|情杂志的事告诉了魏宇风。
　　那个事件很快就过去了，凌雨辰也没有怎么把他当成一回事，在两个爸爸的面前还是表现的很好，日子照常过。凌雨辰还很快的交了第一个女朋友，可是没过多久就分了。原因是人家女孩子嫌凌雨辰一点也不关心自己，女生哭哭啼啼的样子凌雨辰至今还记得。正因为这样，凌雨辰这下认定了自己真是喜欢不了女生的……
　　至于池昊，其实不是他初中的同班同学，和现在一样是隔壁班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缠着自己的呢？似乎初一就开始了，是运动会给自己递上瓶水的时候？还是？总之在和第一个女朋友分手之后他就愈加的变本加厉了。池昊的心思他是知道点的……但是他也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就都让着他了。他也有试着去喜欢池昊，但无论白天怎么多的时间和池昊在一起，晚上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魏宇风的影像……

　　“小辰？”
　　凌雨辰闻言抬头望向话音传来的地方。灯光下的魏宇风一半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回来啦？玩的开心么？”
　　凌雨辰这才反应过来，看魏宇风手上拿着的垃圾袋，看是来楼下到垃圾的。尽量让自己显得高兴点：“恩！可热闹了，赢了附中大家都很开心。”
　　魏宇风听着走到垃圾桶旁把垃圾袋扔了进去：“玩的累了吧？看你一身臭汗，快回家先洗个澡。”
　　“啊，我也觉得身上黏黏的不舒服。”说这绕过魏宇风先一步跑上了楼。
　　洗完澡从浴室推开门出来，氤氲缭绕的雾气一下子冲出浴室门。魏宇风听到动静回头。
　　此时的凌雨辰头发上还沾着水珠，沿着乌黑的发丝末端一滴滴的落到浴衣上，晕开。也许是这氤氲雾气朦朦胧胧，似乎淡化了凌雨辰眉目里略显英气的地方，两个脸蛋被蒸的红扑扑的，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带了点水汽，正盯着他看。
　　魏宇风失神了片刻，说道：“牛奶我放你房间了。”
　　“哦。”凌雨辰应了句边拿浴巾擦拭着头发回房了。
　　魏宇风回过头，刚才猛然加快的心跳速度渐渐恢复匀速跳动。像极了……刚才的凌雨辰像极了当年的凌子晟……
　　凌雨辰背靠着房门深呼出一口气，魏宇风刚才在盯着他看！和以往的眼神都不同，是一种近乎迷恋的专注，那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太多了。虽然只有那么几秒，凌雨辰感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那么清晰，似乎到了魏宇风也能听见的程度。然后看到他开口，什么也没听清的就应了一句，逃似的回到房间。
　　抬头看到书桌前放了一杯牛奶，走过去双手捧起，温的。抿一口，让奶香蔓延在唇齿间，慢慢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看着透明玻璃杯里的纯白液体，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喝牛奶的呢？好像小时候并不喜欢喝，自从见到魏宇风每晚总是给凌子晟温牛奶后总是嚷着也要喝。于是渐渐的养成了每晚都要喝杯热牛奶才睡得着觉的习惯。
　　一颗心终于沉到了底，他刚才又看着我想到爸爸了吧……就和这牛奶一样，一开始就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凌雨辰放下杯子，直接仰躺到床上卷起被子蒙住头。他不想再喝牛奶了。从今晚起，试着改变这样的生活，被魏宇风围绕着的，自欺欺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