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空没有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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邠痕，我的名字。
以前有着另外的一个名字，渐渐地也就忘却了。现在想来，老是被别人念成是“分”的“邠”也的确是值得同情的，本应当是读作“彬”来着，只是因为比“分”多了一只耳朵，“邠”的世界就这样平白无故地被颠覆了。
也许这就是我与这个名字的共鸣……
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邠哥，对着窗户干嘛呢？想她了？嘿嘿！”从小到大，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喜欢叫我“邠哥”，当然除了我那妹妹之外（总是要在前面加个大来着，只是到她嘴里俨然就成了“大饼哥”）。嗯？不对，她……我顿时一个激灵。
眼下在我旁边还能搭得上话的还能有谁，可不就是这个长着一张胖乎乎的脸的梁浩榕么？看他那坏笑的样子，真的想冲上去捏一捏他的脸。“呃——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其实此刻自己的后背已经凉了一片。
“耶？难道不对么？谁都看得出你喜欢冉舒，还装什么呢？你现在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看你美的。”仍然是那副很欠扁的坏笑的样子。
我顿时感到脸部肌肉一阵抽搐，真是哭笑不得，这不前几天冉舒才让班主任给搬到我的旁边当了同桌么，这群小孩子，才多大啊，怎么一天到晚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貌似我们今年才五年级吧，我顿时一阵哆嗦，摇了摇头，径自朝窗外看去。
突然感到被人推了一下，我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然后——就有一双手搭到我的腰上，我大叫一声，就——真的摔倒了。如此诡异的一幕，旁人看着就好像是我被梁浩榕给推倒了一样。其实是这家伙想趁机挠我的痒痒，没料到我能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带着自己都被我带着摔了个七荤八素。没办法，从小就特别怕痒，每次做体检的时候都要和医生事先说明了，不然肯定会闹出许多笑话的。这不，现在就是一个大笑话，两个小男生，扭成了一团。
“好哇！这不是五年级一班的邠痕和梁浩榕吗？当众打架，每人扣一分哦。”二班的毛丽丽甩了甩手中的铅笔，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是我们学校管理的方式，高年级每个班分出两个人来当什么纪检委员，然后一有空就要走出教室到处去抓违纪的人，抓到了就可以揪住那个人胸前挂着的胸卡，潇洒地抄下名字，然后扬长而去。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一个能够经常这样子潇洒的人，但我好歹也算是一名纪检委员吧，当然，浩榕也是，此刻的我们也正好是在纪检委员开会的地方，话说会议刚刚结束，而我们面前的这位毛丽丽，就是纪检委员长，纪检组里最潇洒的人。
我立马从地上蹦起来，条件反射式地拉了梁浩榕一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看着面前的这位丽丽同学。梁浩榕也站了起来，我用手肘推了一下他，“麻烦大了。”
“不至于吧？毛丽丽，你看我们这不闹着玩呢么？”梁浩榕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满脸堆笑地说道。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闹着玩呢？那我们也对你们闹着玩好了。”毛丽丽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得我一阵阵恶寒。“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赶快回家吧。”毛丽丽催促着。
我一直注视着眼前的毛丽丽，试图看出她心中的想法，不料被梁浩榕趁机搭住肩膀，硬是给“拖”了出去。浩榕在一边喃喃地说着：“没事的，没事的，她们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小孩子的世界，其实是谁都不懂谁的，就像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梁浩榕为什么要突然对我做出那样的举动，毛丽丽她们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一样。然而尽管都说小朋友的想象力异常丰富，更多的却不在这些人情世故上，我们只需要按照自己觉得高兴的方式过好每一天就行了，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班应该还没有放学吧，好好看着你同桌，不要让她再乱来了，嘿嘿。”我刚准备发飙，梁浩榕就一溜烟地跑远了，还很大声地嚷嚷道：“来追我啊，哈哈。”我咬了咬牙，喃喃自语道：“你又不是女的，我追你干嘛？”
冉舒么？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似乎是五年级和梁浩榕他们一起从其它学校转过来的四个人之一吧，要说熟，还是梁浩榕要和其它三个人熟一点吧，我是不是……呃，呸呸呸，我又在乱想什么。话说再想想，冉舒的成绩也不差，本着先进带后进的原则，本来我和她是没理由成为同桌的，但谁想……
那一天极不理智地和同桌吵了起来，那是个比较强势的女生，所以大家都一致认为是那女生的不是，优等生在什么时候都是有特权的，再说其实我平时表现一直都很良好，所以在我一再地辩解，一再地为那女生说好话之下，班主任秦老师屈服了，“那好吧，周馥嘉（我的前同桌），你和余枫兰换一下座位。”
“啊？”“不行啊！”我和另外一个男生同时惊呼出声。
“嗯？怎么了？”秦老师疑惑道。
“不，不是，老师。那个，余枫兰是我们小组的小组长，换了不太好吧。”那个男生小声说道。
“嗯，也对，那——冉舒，你不是小组长吧，你换！”老师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个坐在余枫兰前面的男生，然后转头看向冉舒。
“啊？哦，好吧。”就像剪着短发，看起来颇为清秀的冉舒一样，她的性格也是颇为爽朗的，挺好说话的一个女孩子。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我的后背早已经麻了一片。
然后就有了刚才我和梁浩榕对话的那一幕。“咳咳……”我没有追上去，抬头看了看天，天还下着雨呢，灰蒙蒙的一片。
空荡荡的校园里，就剩下了我一个。有时候自己真的很想对着这样的天空扯着嗓子肆无忌惮地大喊大叫。但这样有什么用呢，它也不会听见，它也不会说话……
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静静地离开。这样子的一个世界，谁也不会懂。
晨会，教室。
“梁浩榕，你去问问，昨天那两分都是谁扣的？我倒不相信今天查不出来了。”一大早秦老师就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显然，两分对她来说还是难以承受的。
“嗯——”这是我有史以来听到的最沉闷的一声回答，自然自己的心里也绝不好受，没想到二班这两个人竟然真的下得了手，这算是什么本事？尽管自己的心中充满了愤慨，但我从头到尾闷声不吭，一句话都没有说。
课后，浩榕拉着我直接出了教室。“怎么样，直接跟老师说么？”浩榕一脸阴沉地说道。
“嗯——”这个“嗯”字也是有史以来我拖得最长的一个。
“你倒是说两句话呀，都快被你急死了。”这回，浩榕当真是“凶相毕露”了，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干蹬脚，也不怕被其它同学笑话。
“我要是有其它办法早说了。我知道你还有其它想法，但是，我们一班二班的竞争关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找他们理论根本就是对牛弹琴。还是自己承认错误要好一点。”
“那就只有今天晚上和秦老师说了。”浩榕嘟着一张嘴，灰溜溜地跑进教室去了，毕竟都还只是孩子，难有更多的想法。
坐回位子，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旁边的冉舒奇怪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不会是你们两个做的吧？”
“呃——冉舒，你知道得太多了，咔。”我用手在脖子前比划了一下，把舌头伸了出来，然后假装昏死过去。
“哼，不说就不说，小气鬼。”她吐了吐舌头，表现得极为俏皮可爱。我微微一愣神，是啊，短发的女孩也可以性感和可爱，谁唱的来着？小绵羊曾轶可，我不禁又哆嗦了一下。
天气有些燥热，秦老师办公室里的空调打得似乎比平常更冷更湿了，对天生不喜欢打空调的我来说也算是一种挑战。鼻子塞住了，不能呼吸了，房间里的气氛又如此压抑。我站在梁浩榕后面，尽管此时秦老师背对着我们，但从她不断起伏着喘着粗气的身体来看，此时的心情也颇不平静。此刻的办公室落针可闻，站了这么久的我渐渐露出疲态，喘气声渐渐加大。倒不是我真的很累，而是鼻子塞住了，用嘴吸入的冷气直接进入肺部，就……
“好了，你们坐下，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邠痕，你看看，你的体质要好好提高一下了。”秦老师气鼓鼓地拍了拍桌子。
这交谈的事还是交到了梁浩榕的手中，虽然之前很压抑，但此刻的梁浩榕一讲起话来就滔滔不绝起来。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我悄悄把眼角的泪水抹去，我不知道除了道歉我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我该有怎样的一种坚守。
我抢先一步走出办公室，泪水又一次不可抑制地流淌出来。无声……连哭泣中的我都是安安静静的，一次又一次地用手臂擦干眼泪，一次又一次，却没有其它的动作……烦了，我仰头看向天空，让泪水尽量能流回去一点。
天空，茫茫得不着边际，灰蒙蒙的云朵慵懒地躺着，夜幕也降了下来，压得人无法喘息，橘红色的太阳挣扎着落下，将那仅有的一小片天空染红，渐渐，渐渐……连太阳都被吞没，我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片天空，缓缓低下高昂的头颅，摸了摸自己的右耳朵，那只已经稍稍畸形的尖尖的耳朵。
天空没有耳朵。
它听不见，它说不了。
就这样吧，一个人，一个人，听着自己的心跳，慢慢，慢慢停止……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天空没有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