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8、第16章 神医十一 ...
-
“你喝还是不喝?”
“不喝!”
“当真不喝?”
“誓死不从!”
“很好.......”诡异一笑,红唇一扬,我心肝儿一颤,然后还没来得做出反击的动作,面前的人就已经捏住了我的鼻子,将手里那碗乌黑腥黏的药汁灌进了我嘴里。
“唔,唔......咳咳....”我咳了好半晌,终于缓过来一口气,立马横眉立目地瞪向坐在我床前的那个人:“你这人纯粹就是患了强迫症,逼迫症,压迫症,分裂症,妄想症!我都说我不要喝了,你凭什么逼着我喝下去?你根本就没有一点医德,没有一点仁心,没有一点善良,没有一点怜悯,没有一点慈悲,你也一点都不亲切和蔼,一点也不温柔体贴,你就不是个好人!”
我一口气说了一摞窜的话,连歇都没歇过,这刚说完就白着舌头差点没把自己给说晕了过去。
可是我旁边的那人却仍旧巍然不动,稳如泰山,只沉声对我说道:“说完了?”
“......”
“没话说了?那么就继续吧。”
“不,我还想说一句话。”
“恩?”
我抱着被子,牙齿泛酸:“你的针能不能磨小点?能不能比我的头发丝再细那么点?”
“.....”
那人没答话,我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或者干脆化成透明的,水似的?这样扎下去应该就不疼了。”
那人对着我皮笑肉不笑地一勾嘴角,手中银针泛着寒光陡然出现在眼前,然后用那低沉的嗓音平淡地答道:“没有!估计天上也没有生产出来.......”
然后毫不客气地戳进了我白嫩嫩的手臂上,伴随着我杀猪般的惨叫,无数根银针扎下来,不过片霎的功夫,我就已经沦为了一只姿态怪异的刺猬。
我一边惨叫还不忘一边嚎哭着:“我要小春,我要小春!你这什么神医,哪里是在救人,分明就是在谋财害命!”
那人手中的动作微停,复又继续,只冷声问道:“你有财吗?”
我一呆,又听他缓了语气对我说:“他去冥山过劫,没个两月是不能回来了,你也不用喊了。”
我咬了咬手指,闷气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喊喊就要少些痛了嘛......”
他看着我突地一叹,有些凉的手指覆上了我的额头,温柔却又似无奈地冲我说:“我尽量轻些,你若觉得这样喊叫可以减轻些疼痛,那不妨再叫大声一些。”
我有些怔然地看向他,看着他脸上那半截鬼脸狰狞的银色面具,看着他线条柔和的下巴以及那淡噙笑的嘴唇,一时有种冲动,想要撕掉他脸上的那层面具。
心中这样想着,手中却已经不知觉做出了动作。
他侧身躲过,我的手指无力落下,我有些气闷地冲他嚷:“难道你长的不能见人吗?干嘛要戴着面具!”
他衣袖一挽,淡淡地看我一眼,只道:“这是我的规矩,凡是看过我模样的人都不在这世间了,你确定要看吗?”
我讪讪地摸摸鼻子:“不过就是一个嘴巴两只眼睛,有什么好神秘的!”
他不置可否地一笑,手中的银针却是又准又快地再次扎了下来,然后我又是一抖,惨叫声再次震天彻响。
其实,我也不想做这样丢人的犯儿,也不愿意叫的这样惨烈,但偏偏这人给医治的时候那针戳进肉里确实疼的要命,我也不是什么好汉,所以就那么嚎了出来,估计三墙天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距离小春离开的日子也有四日了,被小春从千里迢迢之外九靖山请来的这个神医来了也有五日了,这其间没有一日我不是在痛苦之中渡过。早中晚各有一碗腥味严重难喝的苦药灌下,每灌下之后又必得被银针戳满身,然后在晚上之后又必得泡在药桶子里一夜。
如今我觉着我整个人都成了药人了,呼一口气都觉着是药香味儿,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郁闷的一件事。
和白瑾素约定的事儿压根就没法进行,自从那天回来后小春就严禁勒令我出门,虽然如今他不在这儿了,可是又来了个比他还狠的那个什么神医,总之我的日子不是一般的苦。
我估摸着白瑾素会扣我不少银子,这是我最大的痛苦来源。
事情的具体还得从那天回来后说起,那天回来之后小春给我吃了药,可是我却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连身体都渐渐透明起来。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除了疼倒不觉得怎样。只是将小春给吓了个半死,然后利用灵力飞速地赶往了千里之外地九靖山将给我治病的那神医给请了来,经过两天两夜的救治总算将我从鬼门关给拉过来。
如此,那个神医也就在这儿住了下来,或许正如他所说我这病奇特的很,所以他要留下来好好研究一番。
这神医却有个古怪地名字,当时我问他:“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神医神医的叫着你吧?这多不好,听着好像神经病医生似的。”
他侧着脑袋想了半晌,才缓缓对我说道:“十一。”
“什么?”
“十一,”他一笑,“我说你可以叫我十一,这便是我的名字。”
“十一?”我有些不淡定了,“你不会刚好在家里排行十一所以叫做十一吧?那你老爹也太能生了些。”
不置可否地笑笑,却不答话了。
于是以后有事没事我便总爱叫着十一,十一,托出口才觉得很是顺口,叫着叫着倒也觉得蛮好听的。
十一初到那几日,虽然我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是却因为多了一个人的缘故总是要热闹几分,小院里似乎也多了很多生气,这让我很开怀。
可是这样的日子却没过几天,便又迎来了个巨大的问题。
那就是小春历劫的日子快到了,这事儿是十一说出来的,当时听到让我们很惊悚,因为没想过一个凡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可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十一算不得真正的凡人,若真要算得算个散仙的名头。
别人早就看出我和小春不是一般人了,我和小春却刚刚知道对方不是个凡人,这委实是个打击,为此小春的脸黑了凡几,但终归因为此人是我救命根子的关系忍住了没说。
可小春历劫的事情也是近在眼前的事情,这是个急需解决的巨大问题。
大凡修炼的生灵类,不论是妖,是鬼,是魔,是仙那都是要历劫的。历劫的深浅根据你修炼的阶级和修为来算,只端端看你能不能承受的了那天雷轰炸罢了。
若能承受得住,你这境界可谓就朝前迈了一大步,与历劫前不可同日而语,若你不能承受住那只能自认倒霉,从头来过。当然还有更倒霉的,例如当初那只牡丹妖就因为身内灵力深厚却修为不到的关系而被一雷就劈死了,才便宜了后来的我。
历劫是修炼众生所必须经历的一个环节,无关身份地位什么的。就算是成了仙也得历劫,只是要比没有成仙的人来说轻松不少而已。
有人在修炼之初就是为了成仙而修,这样历完劫自然而然也就能顺利上升为仙。有人却不然,只是精进术法修为而已,厉完劫照样我行我素自由人一个,这样的人通常被称为散仙,不拘天庭管束的。
当然其他界大多也是这样,小春是一只鬼可以去冥界也可以飞升做只鬼仙,但鉴于我做仙做的实在太失败和悲惨的缘故,小春对于做仙便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但是小春也是要历劫的,而不久之后正是他千年历劫之期,这是件大事,我们不得不重视。
因为小春是一只鬼,虽然属于一只灵鬼,但他毕竟还是一只鬼。所以说为了提高历劫的成功率那么去冥山走一趟是不可避免的。
冥山恰好便在人间与阴间的交界口,里面阴气甚气,灵气颇丰,大多数要历劫的鬼灵都会选择去那里,因为着实是个好地方来着。
小春本来是要带着我一起去的,但一来我现在的身子是人类之躯恐怕承受那幽冥之气,二来又恰好遇着我犯病实在没法走那么远的路程,如此左思右想最后干脆将我交给了十一神医。
这也是让我有些吃惊的事,要知道小春不是个轻易能信任别人的人,可是却能够将我交托给十一,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小春对于十一是很放心的。完全不怕他前脚走,十一后脚就将我卖了换银子。
当然十一确实没那么干,他只是可劲地用药折磨我罢了,用银针戳死我罢了。
虽然我知道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病情,可是那难受劲也真的难受死人了。我得说我讨厌喝药,尤其是那股那种血腥味儿似的甜腻腻又苦涩涩的药,每次喝下去总有种想吐的感觉。
但我每次的顽强抵抗都禁不住某人的强硬霸道,不是强灌就是硬扎,完全不顾我的意见和嚎叫,采取强制措施和硬性手段的决绝令我只能干瞪着两眼却不能反驳一二。
“十一,十一,我要吃蜜饯,我要吃蜜饯,”针刚刚扎玩,我就不顾身上的疼拽住十一的衣角嚷道:“是该犒赏的时候了,你答应过我每次扎完就有好吃的。”
不知为什么,对于十一我有种熟悉和亲切感,总忍不住对他做些孩子气的动作。虽然这人看起来阴煞煞的,又着实不爱说话,又戴着一张诡异的面具,但我却不怕他,反倒莫名地信任他。
我觉得这可能是他救了我命的缘故,虽然说他救我纯粹是因为我这病奇特是他从未见过所以想要好好研究的病症。
已是二月绀香的时节了,院子里的红梅隐约已经有了一些凋零的迹象,倒是门外两株桃花冒出了粉嫩的花苞,灼灼醉人的烂漫,即使在屋子里也能透过纱窗一眼望到那穷过屋顶的花枝,繁华地很的模样,总让我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将那些细小的银针一一收起来,装进一个漆木色盒子里,又和着一张帕子擦了擦手,这才回过头来看我。
正是夕阳正好的时候,霞光明媚,我的楠木窗子向来不用帘布,只是敞着光,从窗口能将院子里的情景瞧的一清二楚,有多少株梅,我闭着眼睛都能数的出来,可是有这么一瞬间我却恍惚了神,没能再瞧见那些多姿百态的花儿来。
窗户是打开的,有暖暖的风吹进来,带起一股股馨香,偶尔有花瓣抱着脚尖随风挂落在眼睫上,抖一抖,它便很快地落了下去,贴着藕荷色的被子倒好像是天生就长在上面一般的合适。红霞如琦,柔和的带着一种雪纱般的轻盈披露下来,将不大的屋子照的更亮了起来,夕阳金红色的光芒照在脸上,似乎将脸颊都染上了一层胭脂的绯红,我手指微蜷,眼睛有些迷茫地眯了起来。
他转过身子,玄黑色的交领衣衫,并没有什么特别特殊的花样纹饰,只仅仅在衣角边镶嵌了细密的金色银线,显得深沉而又淡雅。他的头发很好,光滑柔顺,泛着黑亮的光只用一根银灰色的发带绑了起来,看起来一丝不苟菱角分明的模样。脸上覆盖着那半张银色的面具,只留下略薄的一张红唇,点朱般嵌在那光洁如玉的下巴上,霞光照在他身上,有一瞬间让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但到底不是,他俯下身来,宽大的袖袍逶迤在被子上,然后替我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疼痛还未蒸发的汗水,轻声道:“你放心,少不了好吃的给你,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疑惑地看他,心中颇为惊悚:“你该不会因为替我看病日久生情喜欢上我了吧?”
他手中动作一顿,过了好久才斜了我一眼道:“我是说只要你乖乖配合治疗,那么之后你要喜欢什么都可以给我说,我可以当做犒赏给你。”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偏偏又抵不住一股浓浓的失望,怅然地叹了口气:“这多不好,说实话多不好!我还以为你见我长的好看,性情又良善温和,又兼着德才具备,聪慧灵敏,和蔼可亲的缘故而看上了我,你一说实话这得多打击我的自信心呢!”
他嘴角一抽,用手心抵了抵眉心,似乎对于我的自夸自雷已经到了不怎么能忍受的地步了。只是他这人修养比较好,所以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是过了一会儿,突地问我道:“你就这么希望有人喜欢你吗?”
“有人喜欢当然是件好事,我自然是希望的了。”我理所当然地答道。
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我还想着能怎么嫁出去呢!若有人喜欢我那自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嫁出去?”他声音突的拔高,带着一股冷硬:“你想嫁给谁?”
他这话说的有些咄咄逼人地气势,倒让我一瞬间愣住了,只呆呆地看着他有些危险眯起的眸子。
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个......暂时还没定下来,不过应该正在寻觅当中......”
“那么不用找了,你这病不适合嫁人。”他突然打断我的话,只挥了挥手。
我喉咙咔了咔,有些怔愣:“什么叫不适合嫁人?”
他冲我勾起薄薄地一笑,声音有些意味不明:“只大约说你这病甚是厉害,若嫁给谁谁就得死,而且会死的极其惨烈,只除非找到一个能克制你病的人,否则你这辈子注定是谁也嫁不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他:“为什么?我生病又不是我要嫁的那个人生病,为何我嫁给谁谁就得死掉?这不合常理!”
他幽幽看我一眼:“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
“你是,可......”
“那就对了,”他打断我:“既然我是大夫,自然是我说了算。我说你这病不能嫁人那就不能嫁人,你有什么疑问吗?”
我觉得这事儿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鼓着眼睛看他半晌:“我不信!”
他似是而非地一笑,敛了敛衣袍:“你难道没听过病情转移这种事情吗?”
“没听过。”我老实地摇头。
“也就是说,虽然你这病和别人没有多大关系,但你若是嫁了人,与男子同床共枕了,那么你的病情将会慢慢转移到那个男人身上,而且会更加惨烈,最终导致那个男人发病死去。但是你却能活着,虽然仍旧病着,但却还是能活着,只不过成了寡妇。”他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话里隐约带了一丝笑意。
我却感觉自己快吐血了,脸随着他嘴唇的蠕动渐渐黑下来,都快黑成一块焦炭了。
这话的意思是说,如今我连嫁人的权利也没有了,因着这病的关系,我若嫁了谁谁就得被我克死,那么我就得做寡妇。
我阴晴不定地看了他半晌,鼻子里都快哼出了白气,过了好久才咬牙憋出几个字:“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冲我一挑眉:“信与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将厉害关系告诉了你,选择权在你。”
他突的诡异一笑,身子挺了挺,眼神高远地看向窗外的天空:“当然,你也可以不信的。反正死的人不会是我.......”
我猜我现在的脸色委实不太好看,只胸口起伏了又起伏,看着他的眼睛都快沉进了井里。
过了好一会儿,我见他神色极其认真,看着我也没有什么戏耍的样子,心中抱着的那股侥幸突的就化为烟有。
“那我要治好了呢?还会不会有这种情况?”
他睨我一眼:“没的治,这病大约永远都这模样了。谁让你损失的是心脉,你觉得这容易补起来吗?”
“其实......你也不是就一定会孤独终老......”隔了好半晌,他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侧过头看他,见他勾起一抹极深意地笑容对我说道:“只需遇到你命中注定地那个男子,能够承受你身上散发的病气那么你自然就不会孤独终老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他良久:“十一,你不觉得这话很熟悉吗?”
“是吗?哪里熟悉?”
“这分明就是小春算命摆褂时经常忽悠那些人的经典语句,”我看着他非常不确定地道:“你莫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忽悠我吧?”
“这样......”他扬了扬下巴:“我这人从来不开玩笑,你可以试试。”
我额角青筋跳的更厉害了,试试,试试.......
我耷拉下眼皮,嘴撇地几乎能挂上一个油瓶:“那到底谁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男子?”
他声音甚为悠然地道:“这个你遇到了自然就会知晓。”
于是我一直淡定的心不淡定了,有种将眼前人拍死再拍死,拍死再分尸托院子里挖个坑埋下来做花肥的冲动。
可鉴于我一直都是个良善的人,做不出来这么残忍的事情,所以只能在心里臆想臆想聊以□□罢了。
我突然发现一个铁定的事实,这个名叫十一的神医也是一只很欠揍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