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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第139章 沙漠风尘(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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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漠高高的沙丘上
听着驼铃阵阵摇曳追风
落日的余晖,它还在苍苍
亘古的歌谣,她还在烬唱
远方的,我来不及再见的人哟
我多想变成一只迷人的狐狸精
来到你的身边,迷住了你的人,也勾走了你的魂......”
耳边响起柔婉沙哑的歌声,花二娘坐在马车前,看着外面雄浑的景色。
她的头发被风高高扬起,贴着耳根拂过,打乱了绾起的鬓发。只轻轻起唇,唱着那不知名的歌谣,带了一点沧桑,一点暗哑,还有一股隐约的凄凉。就这样静静飘荡在这黄沙漠里,随着那卷起的风沙传递到很远,很远......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渐渐出现红白点点,一片花海愕然呈现眼前。它们娇艳绮丽地开放着,紫红色的花瓣渲染着落日的金辉色,在妖艳中带出了一丝金贵。
在这样莽莽苍苍的沙漠之中,乍然惊现的花海,瑰丽多姿,烂漫如火,逶迤连绵,一时间,竟如海市蜃楼般不真实。
“沙漠妖姬?”花二娘惊呼,“我们得飞快点才行,不然待会沙尘暴来了就糟糕了!”
说着,就探出了脑袋冲月鸦急吼道:“月鸦,你现在快把马车的速度提起来!越快越好,我们得赶紧离开这片花海!”
月鸦冷峻着面孔点了点头,手上操纵了什么,只见马车的翅膀扑扇更快,“嗖”的一声就往前冲了过去。
由于速度加快,重心不稳,差点没将我甩出马车外,顿时没好气道:“花二娘,你在搞什么名堂?”
花二娘脸上浮现出忧心忡忡的神色:“这是沙漠的信使、魁丽妖艳的沙漠妖姬啊!只要一它出现,紧随而来的就是可怕的沙尘暴,只要人遇到就没有幸免的,最终会被沙地所活埋进去。”
我皱了皱眉,又道:“可我们不是坐在飞天马车里吗?也能被埋?”
花二娘一愣:“是啊,我们现在做的可是飞天马车,怎么可能会被沙子活埋?”
刚说完又皱起了脸:“不行,不行!就算不被那沙子埋掉,吸入沙漠妖姬的花粉也会完蛋的。还是得快点走。”
“啊?”我不解。
“哎,沙漠妖姬的花粉只要被吸入一点就可以让人沉睡好几个月的,意志力不强的人睡上几年也是可能的!这要是被吸进去了,还能等到你醒来吗?非得完蛋不可!”花二娘解释道,脸上一片着急。
“这岂不是和万年桃花酿差不多......”
“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在想如果我们将马车再飞高一点,是不是可以避开?”
花二娘恍然地点点头,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连忙跨了出去,冲月鸦吼道,“月鸦!快把马车升高,越高越好,快!”
花二娘的预见,算是比较早的了,可我们却依旧没能避开那场令天地变色的沙尘暴。
不过须臾的时间,地上就扬起了浩渺风尘。起先不过是一阵风轻轻拂过,将那平坦的沙丘刮起了一层细小的褶皱,然后便是寂静,寂静的压抑,寂静的让人心慌。沙漠中连落日都渐渐远去,茫然远望,只剩下了赤褐色的沙子还在吟唱,吟唱着人类听不懂的古老的歌谣。再然后,便是浩浩荡荡的沙浪滚滚而来,它们来势汹汹,气势磅礴,打的人措手不及,看的人目瞪口呆。
骤然间,狂风肆起,漫天万里,只余昏暗。那恐怖的威势,即使我们身在高高的上空,也清晰地刻印到了骨子里。它们像是凶猛的巨兽,挟着血盆大口而来,要吞噬这整个天地。
可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那成片成片的沙漠妖姬却在狂沙猛浪中兀自妖娆开放,它们摇曳着花瓣,颤抖着花萼,散发着蕊香,在这昏天暗地里独自盛开了一片狂傲的奇迹!视眼所及,除了风沙,便只有它们,如血样般的鲜艳着,醒目着,昭告世人它们的独特和美丽,让人臣服于它们的魅力,让人惊叹于它们的顽强和勇敢。
月鸦所驾驶的马车起先还算平稳,后来渐渐抵不住风浪的侵袭,开始左右颠晃起来。人站在上面根本稳不住身形,不是仰前,就是俯后,即使紧紧抓住了内壁也几次三番险些被甩了出去。我们的心本都已悬吊在了一根线上,谁知道,此时那马车竟开始嘎吱作响,仿佛快要肢解前的预兆。每个人心中都不禁咯噔一声,暗想,不会这么倒霉,刚刚沙尘暴来临,它就出问题了吧?
但混乱之中,谁也没办法仔细去分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脸上蒙着早先花二娘递给我的阻挡沙漠妖姬花粉侵入的纱布,双手死死的扣住马车凸面,可身后的卷刃却一直在不停的搅动,手指已然见血,在车壁上抓出条条血痕,却还是止不住身体慢慢向下滑去。我视线渐次模糊,手上也渐次无力,朦胧间,好像看见了谁的笑容,可我抓不住,便这样掉了下来。
“清琴!抓住我的手!”
猝然的大吼,猛的惊醒了我,快速地抓住了花二娘伸出来的手。
花二娘死命的咬着唇,眼睛已经全然睁不开,脸上的纱布也不知何时被吹掉,此刻只是屏住了呼吸将脸都憋的通红。月鸦还顽强地驻守在车前,整个人却已经倒挂了起来,小团子也不再调皮了,而是紧紧揪住了月鸦的裤腰带,钻进了他的衣袍里去躲避风沙了。
可是这样的平静却没有持续多久,花二娘脸上落下滚滚热汗,整个人都似蒸熟的虾子,手指也剧烈地抖动着,眼看就要抓我不住,就在这岌岌可危之时,我心中却突然翻起了滔天巨浪。
就连生活在酷热贫瘠之地的野花都能如此傲然怒盛,凭什么身为花中之王牡丹的我却要就此认命?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要死!我要活下来!我是一株已经通灵成仙的牡丹,凭什么连这沧荒之中的野花都比不过?这无眼的老天既然这么残酷冷血,想要我就此毙命,我又怎能如他的愿?我清琴绝对不会就此湮灭的。我还要去找他,我还要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会认命的,老天你看着吧,我绝对不会认命的!
“我不会认命的!!”我狂吼一声,拼尽全身力气愤然一跃,站到了马车最高巅,再反手拉住了因用力不着快跌落下去的花二娘。风将衣袖吹的猎猎作响,刮在脸上生生的疼,周围都是漫漫黄沙,尘土飞扬。我看不到前方,脑子里轰然鸣响,仿佛到达了地狱之中.......
这一场令人怵心的沙尘暴,终还是过去了。
我不知道我们几人到底坚持了多久,又到底固守了多久。只知道后来风尘渐小,沙漠中那唯一的耀眼妖姬也渐次退散而去,马车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中,我们随着飞折的木板狠狠摔了下来。
我有意识的时候,尚还看不清周围的景物,只知道周围很静,很静,如水般的静谧。脑子有些疼,我无力地拂开身上覆盖着的细沙,然后睁眼,缓缓地看向眼前所呈现的景色。
风沙过后的沙漠是平静的,静的不起一丝涟漪,它们如银白的湖面,如蓦然临摹的画卷,袭满了视线。周围都是空旷的,天很高,湛然的犹如透明的蓝宝石,星星很多,也很亮,很灿烂,抬头仰望,便似乎身临银河,被柔和的光芒所包围。心一下子就静了,再看那高高悬挂的月亮,很奇迹的,连疼痛也顾不上,便这样笑了起来:“还好,我终还是挺了过来......”
千里黄沙,万里银光,深宏寂然,澄澈清许。一时,竟是美的不可思议了。
我本想躺在地上好好地欣赏一番风景,却正在这时听到了花二娘夸张的尖叫声:“啊啊啊!老娘的飞天马车啊!”
转过头,却正好看到了地上一堆废木烂才。然后笑容僵住,再慢慢皲裂,破碎成片片,眼前一黑,差点没又昏了过去。
“老天,怎么会这样的?我辛苦了那么久才做好的第一个作品啊?怎么可以就这么歇菜了?”花二娘跑到那堆散架的木头前,又是踢又是打,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月鸦倒没她那么好的精神,只是刚刚将头从沙粒里抬起来,又连连吐了好几口黄沙,这才揉着眼睛站起来。随之跳出来的还有团子那身早辨不出原样的黄毛。它从月鸦衣领里蹦跶出来,还学着人的模样呼了口气,接着又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月鸦的肩头,提不起精神的模样。
“哎!事实证明,做事不能做半吊子啊,否则终会害人害己啊。”我也拍了拍身上的黄沙,来到花二娘身边长吁短叹道。
“你说谁半吊子了?你说谁害人害己啊?”花二娘立马不依了,捋起袖子就嘲我吼道。
“喂,我又没指名道姓,你干嘛对号入座啊?”我瞥了她一眼。
“你!”花二娘有气不能发的看着我,最后又只能恨恨地放下了拳头。
按照花二娘当初的说法,这飞天马车一旦造就,那便是刀枪不入,日行千里,威力无比的好宝贝,可是谁知道竟然这么快就散架成原始零件了。
这里就不能不提一提凤谦留下来的那本乾坤书了。也不知道那本书到底是怎么个深奥法,竟然在经过了凤谦和青墨这两个惊采绝艳的人依次翻新誊写后,还是那么晦涩难懂。花二娘懊恼之及,便将许多红线着重勾勒处刻意忽略而去,只按着最简单的模型来做那辆飞天马车。所以造成今天的局面,她也实在是功不可没。想必以后,她也再不敢这样托大了吧。
不过也还算我们运气好,这马车竟还撑到了最后,沙尘暴结束之时。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但眼下,这飞天马车是再不可能用了。
我叹了口气,从车子底部掏出了一个箱子,打开一看,发现从东霞州采集的食物和饮用水都在,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花二娘她虽然是个半吊子,但好歹将这储存食物和行李的箱子按的牢实。从数目来看,我们应该还能支撑几天。
我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冲花二娘问道:“这里离魔族还有多远?”
花二娘正在那里痛心疾首着,听到我问,一愣,随即想了想,又以手遮目望了望远方,再看了四周,这才皱着眉答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魔族已经离我们不远了,即使只是步行大概也只需要两天吧。”
我点了点头,背起了地上的行李站起身来,冲她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这便走吧。我想步行两天对我们几个来说不算是问题。”
“走?不行!老娘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的东西怎么能就丢在这儿不管了?”花二娘急忙否定地摇头。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难不成你还想抱着这堆废木头跟着你一起走不成?”
花二娘脸一抽,顿时沮丧地低下了头。
月鸦本是一言不发的,此刻却是道了一声:“走吧。”尔后将行李拿起背在肩头,又将秋水雁翎刀横握在了手里,率先走了出去。
花二娘无奈,也只能背起了自己的行李,无精打采地跟在了我们身后。
月光是皎洁的,如银般,虽然此刻是晚上,可也依旧将前路看的清清楚楚。只是无边无尽的沙漠,任那光亮再大,任你的眼再好,终是看不到的尽头的。
如今,我可又算是离你近一步了?飞蛾扑火,自投罗网,说的莫过于我这样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