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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病了 ...

  •   我病了

      我病了,我真的病了,不骗你。
      来来去去,我免不了中规中矩的活着。我曾强烈的批判与反抗,都无效。
      大学毕业那会儿,我就骗家里人说已经在外边找到工作,但你知道我还是要回家,家里托一系列人谋询工作。于是,我老老实实的回来,工作无着,面目难堪。
      家里人觉得老在家待着,碍眼。也害怕别人鄙夷和嘲讽的眼光,于是同意我去大四朋友学校避上一阵子。家里人为别人活着,我们为家里人活着。那时我多想挣脱牢笼,索性不再回去。
      每天傍晚,我,宝儿,丹去塑胶操场上跑操,他们总是快我很多,一方面我认为慢跑好处多,另一方面是我真的赶不上。这倒让我有思考的空间。当然,我最大的满足是悄无声息地得场病,或者不做作的倒下,再也看不到这偌大的校园和人世间的所有。
      要明白,我不是寻死,我知道生命脆弱又不易,我该加倍珍惜父母赋予我的还算强健的体魄。我说的是意外,意外你懂吗?比如我好好的在上班路上,天知道我是多懊恼这份工作以及我无力承受的人际关系。但我还是乖乖的上班下班。努力得到别人一丁点的好评与正当。
      世界上的很多东西,我们不怕辛苦不怕付出的比别人多,最害怕的是不平衡。比如同在一个环境下,为什么待遇那么不同。当我为这些无力改变的东西喷喷不平时,我不知怎么摔坏了腿,自认倒霉的同时谁又知道我没有窃喜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啊,同志,一百天以后呢?再说吧,至少目前是逃过去了。
      再比如我的不婚主义源于我对爱和幸福的不确信。你知道我在公测都能把女厕所前面的符号看错为剩女,可以看出我对这事的敏感。我抱着一个人过必死的决定亦步亦趋。没有看见过真爱的样子,对自己和现状的无能无望,不上心的人和感情便绝地逢生。你说你能不意外,能拒绝吗?
      又比如我现在过着平庸(高雅点称为平实)的生活。我日夜梦幻着改变,几年的处境已让我放弃任何的侥幸和希望,然后有一天,命运大转盘。我不必待在这儿一个人坐守办公室,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冷暖自知。伴随我的转折,我的自我认同感和配合度会慢慢上升,直到我不认为自己痴傻和愚笨。自己都会让自己满意。
      你知道,这些都是比如,我的OS里还有更多的比如。它们全是我要打破的原貌。这不可能,就像一个电台DJ说的我们所想所盼的几乎为零。零,你懂吗?与负没有多大区别。就是我们一生都只能在自己的圆环里,干什么都行,因为出不了圈。
      这的确会让人的心情受挫,但你得正视现实,然后你才能泰然的走在现实里,不会像我的幼稚无知和惊慌失措,还一点儿没法挽救,只能在这种预知的心理和坏局里混日子。
      可惜我没能如愿,我暂时还没有生病,可能有些生病的迹象或者早已病入无药,但我还不自知,所以可以理解为没病,既然没病就不能装病或寻医,甚至不能无病呻吟。所以我期待着病症,白血,癌症,什么都行,只要让我不被未知名的东西压住,觉得舒缓便极好。
      在过了一段猛练身体的时间后,我被正式的召回。我获得了家乡电视台面试或者说录取的资格。当然,这不是什么可供欢呼的奖项,也不是努力而来。但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定夺,不是吗?
      我风风火火地从朋友学校连夜回赶,不惜与朋友闹翻。虽然我们在一个月前,她的婚礼上成了陌路,但当时真不怪我,前几天我才整理出心情,翻出关于那件事情的后续,因为她没能理解我的心切,大白天的我没赖在床上睡觉,也没到我爱的天台抒心,只躁躁的矛盾的加静静的等她外面上课回来。她回来丝毫不理会我的心情,还让我一个人走。然后我流着眼泪委屈的离开,任身后电话、短信、不放心、悔恨连篇……
      如你所愿,我在等待了相当长的一星期又一星期,电视台的工作无席。网上的舆论事件,领导已经不好交代和开脱,又怎敢再收下我。后来都在庆幸没能去电视台,我去过那里,那里的环境让人压抑与封闭,那里都是些背景人物加精英人物,如我辈这般一无才二无能三还怯场的“三无人才”如何生存。所以上天的选择是对的,没让我未病先衰在那战场。
      在冷处理与朋友的关系之后,我又打破规则,我们重又好。是啊,我这么舍得不原谅,那是我多么重要和信赖的友情啊,我怎么允许它的消失。我是好面子又自尊心强的人,在一些问题上还是点到为止。
      就是这样一段我抓的很牢很紧的关系,三年之后彻底瓦解,且没有任何复苏的源头。我们都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尤其在珍视的东西面前,我们都只想看到我们想要的纯净与洁白,有些杂质了,我们自然要另立重生。
      我承认她陪我走过人生重要的路,大半的历程。我也承认,她是最懂我最爱我最宽容我的人。我又必须承认,在那段感情岁月里,她付出的比我多。她比我清醒与美好,我最后必须得承认自己的错误,就算吵架,就算分开,都不该在她的婚礼上…
      什么叫她伤了我,什么叫她不兼容,什么叫因为别人,都是单方单面,又都为了过去心理。我们都受了伤,一时还治愈不了,亦不想让人看见伤口。好在,我放心的事,那个我看不惯的男人可以照顾她,温暖她,她也终与那个替我读她爱她的人走进我们曾以为多么遥远的殿堂。
      我大概还在气她就这样结婚了,留我一个人,我们曾经说好…也气她老公没有站在中间立场,帮我们一起。他也许害怕我们会威胁他的地位。当我们在寒冷的街上撕扯的时候,也许路过的人如你所想,以为我们是为了一个人男人,大打出手。
      其实这世界没有一个男人值得我们去做些什么,这是在高中的被拆掉的操场上我们预知又达到共识的。我们都在气处,转不过弯,而男人又在做什么呢他的过强的附和让人多痛心,多孤单。我们所哭的是,一段经心的超脱俗世的感情碎裂了。我们是精神的,心灵的,也现世的。
      然后我在桥对面的旅店待到第二天初升的太阳,我怎么就没病死在那陌生的床上,又幸好留着残存的身躯。不然你们不会看到这些文字,我也不会还在梦里。
      至于我的那个朋友,无论我内心多纠扎与苦痛,我们是真的结束了。她还在某个小镇上痛苦的当着老师,偶尔她会在我经过的小城去看她的老公,她的出行里已没有我。没有起点,不是终点。我们已没有任何关系,除了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以及最后没道再见的陌路,所以到此为止。
      然后过完年,我只身去了广东,去投靠亲戚。他们倒还疼我赏识我,照旧认定我为未来主战场的胜利军。其实我对人生一片白雾一片迷茫,曾经勾勒的被人叫好的理想蓝图渐行渐远,几乎没有它的存在。
      在广东经过了几个月日夜颠倒与消耗的时段后,我终于醒悟,我不能跟着小幺过这深似豪门的富太太生活,我还不太够格,也不太喜欢和习惯。我是操心操劳的命,我不能把世界丢在身后,我不能把复杂简单化,我只具简单复杂化。
      所以我毅然决然在某一个醒来的中午,吃掉小幺放餐桌上的早餐,为打扫阿姨开了门,便出门了。我找工作去啊,无论什么工种,只要让我不觉得自己是废人。我一定能想到平日下午些时,小幺补觉后过来敲门,然后下面条吃,上网或陪她说话,她做好了丰盛的晚餐,去小区外的马路上接放学回来的小鬼,她不拿钥匙,我在家看门,有时我们也一同出去。之后这种定势要打破了,我会是一个正常人,我还享受的太早,还没有出现一个让我衣食无忧的人,或者我也愿意被幸福的栓养。
      我实在佩服沉默多时的胆量,在机会面前,我是那么敢于争取和表现。哪怕对方因为语言不决定招外地人,也是欣赏我的。之后的求职生涯,当然也无所谓求职,因为路都定死了,我再也没有表现出那样的勇气,自信,自如。
      晚上,终于有人打电话明天面试、上班。对于轻易的好事,我向来是不屑的,我知道刚毕业的人是要被压榨,人家不就是看中我不计较报酬,只学习的心态吗。
      就算如此,我也甘愿,谁又能说这不是双收呢?目标定太高,达不到,我怕摔疼。索性从最苦最疼的销售干起,亲戚们对我的口才呼声很高,觉得销售最适合我不过,他们所谓的销售与严格意义上的销售不同。就像他们以为的我的机智、幽默也并不是随时随地发挥,这也要讲究磁场。就好比我们这一生的才能被激发出来了多少。就好像爱迪生啊牛顿啊这些历史巨人都还只是发挥了他们才能的几分之几。很多东西讲求的是机遇和缘分。
      就好比我现在的办公室工作,让我失望透顶。我不但发挥不出他们看重的长处,还时时不尽人意。什么傻啊笨啊无能啊我倒是锥心的体会。没办法,不知是投入不够,还是心在别处。
      就在我敲定具体上班时间,小幺又觉不妥,首先是我一个小女孩(当时还算是,至少在她心目中)上下班不放心。其次是我来投靠他们,却变成了自谋出路,让他们很没面子。所以变来变去,最后安排我去另一个地方她家公司上班。前台文员,工资1500,之后慢慢涨。
      据他们当时说本来想给我安排更好的工作,比如在报社谋一职位,又怕我干到中途被家人催回去,不好交代,又况且家里人在为我找寻工作上还没有言语过。想必还是希望我回去当个公务员什么的稳定职业。传统嘛,保守嘛,铁饭碗。
      就像我离开广东几年他们才说当时物色我做人事主管,前提是我不走的话,但我已经走远了,当时也没人这样说,不然人生又不一样吧!但谁又能说现在这样才是归宿呢?
      于是在2010年的夏天,我终日恪守在空调下,笑脸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进出,说着不同的语言。想象着我的未来。暂时的着落没让我安定,那时我就确认,那不是最终,亦我不想要。
      但之后回忆起来,还是很开心,初入职场的心理、表现还是让人怀念的,那种不安与青涩无法伪装,就像后来工作的变换、调动,再怎么不适应不喜欢,都不会表现在脸上,涉及未来。
      冷气一天天抽取我身体仅有的水分,在我还没有证实病例之前,也就在那个夏天,我回到了家乡的省城,我误打误撞进了行政单位。
      也即在耽误了很久的体检中,我被查出得了一种罕见的病。当我与入住的陌生女孩四目相对时,她看出了我内心的翻涌。我们都以为,我们顺利的通过笔试、面试,之后的一切也会顺风顺水,所以我们一直在秀安旅馆等着水到渠成的结果,直到这结果把我们送去具象的地方和岗位。然后,也许,我们会在这里生根,恋爱,结婚,生子…有些不置信,终于走到了今天,有些小哀伤又有些欣喜。
      之后的两天,我一直处于紧张和焦虑中。之后的复检已坦然。回不去的广东和牵我心魂的家乡,回不去的小时光,到不了的我的命运,不快乐的生命,都结束吧。让我在仅有的时间里,放下所有,一个人,流浪,漂泊,至死。
      在那个我走向医院的悲壮的早晨,我的心情异常阳光。就是这样,往往想通了天地皆宽。如果此路不通,另无别境,那么你会煎熬至死。
      来吧来吧,我像迎接人生的一件大喜事,有如释重负之感。身体有太多的负重与不适感,终于找到出口,闷糊着的感觉真的不好,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一个月,一年,也许明天。
      这两天里,我惊扰了一些此间出离生活的人,他们不置信,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可能有事,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也反复在回想,想我可能在哪一天毛病,我仔细地回顾每个曾经,它们时而清晰异常时而模棱两可,好像每一天都在引发,又好似没有牵连,注定有病。
      我甚至站在神灵的立场考评自己,我虽然有很多小缺点,脾气又不好,自问还算一个纯良的人,从不做伤人利己的事,心是绝好的,又何以这下场。
      我什么都回忆与怀疑,唯独对结果未质疑。
      你知道我在那两天里经历了人生多大的变故,如果说之前还惆怅在该见识的未见识,该得到的未得见,该努力的未结果…想无路之后,便觉得生死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我们希求的不算数。
      当我慢悠悠的赶到那决定我存亡的医院时,我似乎进入另一种世界。这里都是些需要别人照顾和支撑的人,甚至那陪护又多微弱。怎么一下子,世界全病了,不再陡好。
      到处都是药水的霉味,我闻到了平日里闻不到的奇怪的气味,当然也包括死亡的味道。既然站在相认的路口,我不惧怕,怕了又怎样,除了增添无谓的恐慌与逃离,又能解救什么。
      等待的时间里,我认识了小新,一个同样需要确认的患者,当我们不约而同的靠近,都有种被玩弄的感觉。昨天我们还是朝气满腹,我们能吃能喝能思考,凭什么说我们病了,凭什么把我们从正常人逼到非正常。
      那一刻,我们都好想飞奔出去,回到外面的大马路,车流人群中,为生命中那些不确定的飘忽的东西忧伤着,就让我们继续失眠、贪睡、孤独至死…总之,我们不想被现代科技裁决,它们是多冰冷的器具和数字啊。
      那一分钟胜似一生的漫长,漫长到我们想叫停。
      我们身体的血不想被抽走,它们不想离开我身体的故土。大概它们也不想被宣判期刑,它们凝固成了殇,变成万劫不复,一点一滴,凝固成了霜。
      回去等结果,医生面无表情地传话。他们已经习惯了别人生命以任何形式开始和结束。他们见多了人间的悲欢,所以他们冷漠的终结别人的感受。
      大概同病相怜,小新要我陪她去宾馆拿行李,她也是只身应战,她要与我一起,我们一起得病,一起死期缓刑,一起走向另一个终点。
      与之前悲苦比起,我已经慢慢淡化。安妮说过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既然是过客,既然迟早都会走,先行离开与后来将近又有何区别。
      至于父母、亲人,我已经千百次的想像过,每个人都会面临生离死别。从我们出生的那刻,我们不就在走向一条路吗?只是中间穿插了不同的意义和价值。
      倒是小新,她奔溃的样子让人心疼。于是我的关注变成安慰与陪伴小新,对她说的那些没有分量的宽慰的话,大概也是对自己说的。我们甚至约好到真正结果出来的那天,谁都不准哭,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离开,然后我们一起去好多未曾到过的地方,如旅游那般,全神贯注,心无杂念,直到被上天收走。我们也因此幻想会不会因为我们的心境和行走而祛除顽疾。那该是多美丽的神话,既逃离了现实,过了想要的人生,又无任何损伤。
      所以在结果还没有出来之前我们都不乐观,每天我都会牵着小新的手,出门吃饭,逛街。好像将病的是小新,我无关。只是在每一个她视线的间隙,又会好羡慕她。她至少有男友,在为他打气。而我呢?我还没有恋爱。我也虔诚的渴望过爱情的样子,可我许下的心愿都被打包还回。
      岁月真的神偷,候场的时间发现镜子里的面容憔悴与苍老了许多,而且我们还将进行到底。出生和离开都需要候场,等待属于自己的时间,地点和方式。
      人生本就戏剧,所有现世的编剧都抵不过掌管我们前世今生的所有信仰着的上尊。我们在人世的梦想、奋斗与造化最终都清零,化为一座小小的坟墓。
      在一片清零声中,我终于等来人生的后续。我战战兢兢地扑过去,路上我一直在想,他们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向我折射任何呢?让我心里好过或彻底灰飞烟灭。为什么要当场呢?怎样也是残忍吧!而且还不让我和小新一起,看来我们注定不同路,这时我多笃定我的无恙。
      “请进---请确认信息,然后签字---你可以走了","可是医生..."我都差点喊上大人了"你总得告诉我怎样吧",既然测验了,不让人死的明白吗"你的检查结果很奇怪,与我们推想的结果无一吻合,但各项指标又不太对,暂且无事,具体结果等我们把样本送到北京专家检验后才确定,你先上班..."
      医生之后的例话我完全嗡嗡嗡,我关心的是我到底是有病没病,但我至少得知我暂时不会告别这个无限级的世界。"那小新呢,就是我们一起检查的女孩"。到稀里糊涂再见前我又想起小新,想起她的眼泪。"你就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回去秀安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关于自己关于小新关于之后的路关于这个社会,一步一艰难。
      见到小新,我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倒是释然的挽着我的手往外走,"一直在等你吃饭呢",这一次我明显的感觉到小新的异样,路过车站,她无限迷离的看着接我们来送我们走的门口,那里似乎藏着许多秘密,但我看不出猜不到,只有来来往往的人。
      小新不知何时松开了我的手,一个人向前走,这一次,感觉好陌生,但我还是努力上前拉她的手,他一下子甩开。老天爷啊,告诉我小新怎么了,请告诉我小新什么事也没有吧,她还在等待或许会有希望的那张白纸。
      我之前听小新说过,医院打电话说她的样本晚送去一些,所以结果会迟些,但不至于是坏的。
      小新可能是情绪到影响,这我可以理解,所以我什么也没有问没有安慰。她平复了心情后说我们吃大餐,只管吃,尽情的吃,对于内心的东西与外显的插曲,丝毫不触及。这是我们心有灵犀的地方,回去我们安安静静的洗澡,睡觉,与以往的几天一样。
      第二天,就在这天早上,小新不见了,没有留下任何的言语和联系方式。她真的是走了,连秀安的老板也看见了,被一个男人带走了。小新不回来了,我的眼泪刷一下涌出来。小新你回来啊,我们一起培训,一起选择地方,一起上岗,或者你来道个别,我有好多话想说。我愿意陪着你履行我们之前的意想,或者你有更好的伴侣,你也回来告诉我啊。之后的岁月,如果我无恙,我会多想念你。
      直到又多过了一个月的流浪式生活,正式报到上班,都没有再遇到小新,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消息,她仿佛一下子从这个世界消失。
      直到很久之后的一天,我无意在街上乱窜,此时的我已与人群车流隔了好远,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就在我为自己的不适应懊恼时,我看见小新了,真的是她,一晃而过。手里提着菜,很生活的味道。我没有上前,事实上我也来不及。我问什么呢,明明知道,我又为何增加当事人的压力。这样不很好吗?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跟着相依相伴的人,哪怕明天就是尽头呢
      突然又很羡慕她,自己这样苦耗,最终又美了谁,关闭了什么,走到此,回不了过去,未来亦不顺当的展开。
      如果你认识我,你觉得我当时处于病态中就对了,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灵的。
      我又发病了,我要抛弃那来之不易的一切,我要去坟墓的远方,寻找与追寻我喜欢的生活方式,或者无所事事也好。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只对小J说,因为她也病的不轻,她大力支持我,甚至愿意收留我。然后,在正常的一天,我回家,然后发信息辞掉了工作。在正常的上班时间离开家,与小J在峰城会和,她也紧跟我的步伐,朋友嘛。没有交代便逃跑了,教书育人的生活本就不适合她,她在里面的苦痛是我之后又之后才有所体会的。
      在一个陌生的大城市,我们过着猫腻的生活,晚睡晚起,黑白无常,有时觉得很废人,时刻身体发酸发麻,要被折断。那才叫一个另类和无能。如果一辈子这样,无人能养活,自己也负担不起。
      眼看囊中羞涩,圣诞节来了,春节快到了,我们和春天有个约会,高高兴兴,正正当当回家过年。再见,病态至极的生活,我们会想念你,你别留恋我们哈,我们可是良人。
      过完年,有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家完全不能留,出问题就惨了。好在小J在家人的调和下,又回学校做那万能又无力的老师,当然她离不了我,我也不能没有她。
      有了容生之处,之后便听天由命。残废的过着吧,窗户外面大片的油菜花开着吧,巷子里嘈杂的吆喝声响着吧,教室里的读书声传来吧,如若至此,无人寻求,无人联系,无人穿插,该如何
      期间我们回了一次我们学生时代的小城,那里变化已多。曾经躲闪的校园,总算可以毫无杂念地对视,没有骄傲,亦不虚怕。周围的布局全部打破。
      在学校对面开着面馆,时常给我们讲刘小庆在农场故事的老头不在了。校门前的书店没有了,双胞胎姐妹离婚之后的命运又怎样了?卖茶叶蛋和牛肉饼的铺子还在,只是更小了,价钱翻了一番又一番,味道不见了,回忆没有了。
      曾经好多的记忆一下子回来,一瞬间又散开。站在十字路口,这个让我们欢喜,进入,憎恨又想念的地方还在,又全不是。来来去去的这些人,全不是当初的他们。
      带着述说不懂的心情,小J继续早课,间隙回来陪我,晚上出门活动,那放风的时间,是我们与外界沟通的唯一通道。如果你恰巧在那间断见到一个头发直立,精神萎靡,眼神飘散,没有形象的人,那一定是我,但请你最好不要再细细述说,请你最好忘记,谁都有不堪回首的岁月,虽然我现在一样的不注重,一样的不出息,是不会让你看见,认出。
      直到四月的一天,我悠闲又荒唐的生活彻底结束,我终于迎来了我的消息,虽然这始终不是我喜欢的,有告别才会有展望。未曾开始,谁又料到结尾。
      到这时,我才敢回之前工作的地方拿行李,害怕引怀疑和事态扩张,当然我只是害怕伤害家人。终于有个正当的理由回去正式的告别,这一天,我没有期盼,它就来了,我日夜想念的,终不见身。
      风光过了,虚荣满足了,我便报到去了。山路十八弯啊,终于到小河边啊,可以休息会啊,结果却是目的地啊。
      我当时那表情之刻苦和心酸,好多天都不说话,不正眼看人,怕沾了地气,要留在这高山流水的狭窄地方。在我流过一次又一次的眼泪后,家人也无奈了,放我走吧,违背意愿,让我踏实留下吧,又不能变得更好。我所说的孤单,他们永远不懂,只当是在临近的某幢楼房的某个房间。
      是的,我留下来了,不全是写有我名字的房子,我不是一个物质的人,虽然我常常叫嚣着要挣很多很多的钱,以我省吃简用再加朴实的习惯来说,钱诱惑不了我多深。
      因为我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无地可去。再加上我想在艰难的环境中磨炼自己,我坚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也因为与单位的人慢慢熟识起来,他们的单纯,质朴,善良诱引了我,还有这里的环境相对简单和宁静。
      我们的大院座落在山与河流中央,极近极远的山峦,带给我梦幻的质感。清清的州河让我有种小桥流水人家的意感,尤其是夜晚,极静极夜,月光洒落大地,无比清晰,站在宿舍外面的阳台上,顺着美好的月色,仿佛能看到未来,极美又极亮。所有的坏心情都见鬼去了。
      就是这样一个让我期待,想要逃离又以最纯最简单的一面对向我的地方,让我之后想念又想念。
      这个地方我迟早会离开,它太高远太老态。如果是倾尽岁月看透天下,一定会来这里颐养天年,现在还不是时候,它会把我腐烂。我用不特别努力,不思进取,悠乐哉。
      也确实一点点被这里的好人缘好地势吸住,没有了有的没的,就这样简便着,省略前世今生后运,只靠在岸上。谁说一定要拿世俗的眼光评价一生的作为。能够死守一个地方,也是功德圆满。
      在这里,我性格的野性与粗糙发挥得淋漓尽致,我真正是我自己,自由,散漫,高亢。说想说的话,做不多的事,什么压力啊全扯淡。再怎样的一天,都有一个不惊不喜不悲不伤的明天排着队。
      以为会待到岁月催人老,还是被推走,其实也有主观的成分,成了我悔恨的根。当事情已经无法改变,我又一天天的拖延,直到申请到暂歇。
      在那停顿中,我多不舍啊。看了又看我的寝室,我嫌弃过它,鄙夷过它,墙上的燕窝让我很苦恼,每天都产生大量灰尘,据说这栋楼还是危房...现在我多么爱它啊,它让这个世界就在我面前静寂的停下,它带我做梦,它还提供天然的美景。
      我仔细打量这个院坝,我曾沮丧到至高点,每到下午,没了人烟,我常常一个人亮着光,听着心跳,现在我又多怀念那种静寂无争的黑白,它多符合内心某种气候。
      认真,艰难,感伤地与每一个熟识的人告别,他们鼓励过我,陪伴过我,虽然也有扔下我的时候,也只是从那得到更多。坚信着我,任由着我,我的没大没小,发号施令与大小姐脾气在他们的喜爱和宽容中发挥到很精妙和满意。
      矛盾地向徐老大汇报,天知道我有多敬仰和爱戴他,他的人格魅力,工作态度,性格力量让人不得不折服,我之后又闹出的不走,很大一方面有他的原因。这样一个让我心悦诚服的老大,谁不想在手下做事。
      他似乎很相信和理解我,也承认不想放我走,但为了我自己更好,不耽误我的未来,顺便去找个好婆家,起点高些...他只说到我心流泪和温暖。
      很长时的铺垫,留恋不完,到真的离开,又失望了。平日那么多真心对待又关系不错的人,没有一个人相送,他们也只是在我这里拾到我不要而还很用的东西后就不见了。所谓的人走茶凉所谓的过眼云烟,所谓的...大概深刻的反映在此,我很难过,为我投放的所有。
      也许他们久住职场和社会,对我的离开见怪不怪了。抑或不相送是克制离愁的最好方法。又或者我没有走多远,不用太形式太浓烈太做作。
      不管怎样,彻底再见了,至于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一人一情,留在岁月里,不刻意相拥。
      很久以后我都很伤心,为我最后的离去,后来又释然,那么怀念那么不舍又怎样,他们的路,你从来也影响不了。你的方向,于他们又多轻。
      逃匿与内心隐约的恐慌感之后,我迎来了必须直面的上班现实。报到那天,慌张,无助。
      还好有小威在,可以帮补很多,那天我们一眼就相认了,战友,朋友,知己或其他。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必须独立的承担起一切。细心,学习,机智。
      新的岗位,我是要多笨有多笨,要多傻有多傻,把愚钝表现得味道十足。我讨厌这种禁锢、压抑与语无伦次。总把简单复杂,连一些基本的东西在特殊的环境里都变戏法了。
      每天看着自己苦痛表演和心里建设,我是真的欠缺,真的不适应任何吗到底怎样导致又发展壮大的呢怎么连基本的沟通和交际都障碍呢常常脑子一片空白。
      日夜难安难受,我想着种种天外的套路。可我挣脱不了,不然不会是这样的方式和人生。我从来也没有放弃过,哪怕没有希望,我做着关于它的任何蠢事,有些羞于启齿。我知道我是会完蛋的,所以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最好能粉碎我,稀烂稀烂。
      然后在做梦的一天,我遇见了他,他看到了我。我们不是我想象过的万万次情节,他不是为了我和我的爱情而来,现实没有那么唯美和不着边际。
      我们之间没可能,我对感情早已心如死水,我已经不渴盼那玩意儿,事实上我不靠它存活。我现在的生命计量表上不一定非得拥有它,我从内心深处放弃和丢失了它。
      所以我不记得关于爱的任何,它曾经来过又走了或者从来没有接近?虚无和幻觉是最好的定义。至少对于我是这样的。所以谁在我面前故意晒恩爱和幸福,那我一定会诅咒你的婚姻不忠。这个世界来来去去,没有什么是永远和必须。
      我虽然极力厌倦这种不顺心顺义的生活,也希望有人能带我走 ,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但现实中我对这等事从来不看好。我很少接触人又不信任,没有安全感
      所以当他那么真实又戏剧的直击我,我吓到了,我慌乱了,我开骂了,我逃跑了,我也心虚了。
      这不是想要的意外和改变吗不是一直希望陌生人的陌生故事的陌生影响吗怎么内心又抗拒。
      他说以前的女朋友的老家在这里。那去找她啊,干嘛吓人。他说她死了,在半年以前。至于怎么死的,他没有说,这是他第一次来她成长的地方。如果你们感情很深,你应该去找她的家人,还在这里吧。
      疗伤的最好方法就是转移,爱屋及屋你懂吗没有什么想不开不能释怀的...好,打住。我没有兴趣,我还要赶着上班。我的人生不是要劝慰和帮助每一个过不去坎的人,我没那能耐,对于别人的故事我们从来也保持着好奇和冷漠。
      下午下班,他冷不防的又跟来,这次他不说话了,在我后面一米开外。他不敢再靠近,我警告过他要报警。在将转弯的一个废弃很久的安静的邮报亭前,我停下来,你到底要怎样,想干嘛,我可没有同学和朋友找了个老外。
      对,他是法国人,虽然这里有气田油田,中石化公司,所以不时有老外出入,但是他还是让我吃惊。因为他没有穿着工作服,没有很大年纪,身边没有一个美女或帅哥翻译...是的,他没有符合我们对这里很少外国人的清一色的认定。
      我就住在前面的酒店,我望过去,那不是我住的小区前面的酒店吗它不是还没正式营业,怎么你就住进去了。他绕过我的问题,我常常一个人站在窗户边看外面的马路和阳光普照的滨河,所以常常看到你,一个人,低着头,没有表情,很孤单,很陌离,好似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内容和答案,有时走路很远又莫名其妙倒回来坐车...觉得你很好笑又有种笑不出来的感觉...
      总之他记住我了,之后又在滨河遇见,发现我眼神空洞,并不放眼和欣喜周围的一切。请问谁又能对司空见惯的环境表示什么想法呢我每天都要经过它们,甚至路上休闲的很多人都应该记住我了。所以不足为奇。
      你很像她永别的几个月的表现,独立,忧伤,绝望...那意思我死期将到了。no, no, no,我没有别的意思。友人,其实是在挖苦他,听我说,这世界相像的人太多了,无论是长相还是习惯和性格,所以别人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奇怪和不同的。如果你真那么闲心,找他们玩去。还有,说我和别人很像的人很多,因为大众不好看的脸和其他大众的一切...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可能觉得我这个人有些不讲人情味,我是不懂。我不信他的话,与我无关,我没兴趣,我一直活的很自我。我也分不清是我的意识还是现实的捣乱。我同样没有无耻到以为他爱我,所以搭讪我。我说过,我不相信爱,也不觉得有人会爱上我。什么,你说我不置信,有点儿,事实就是这样。
      太复杂太特别的东西我不喜欢,虽然我常常把自己搞得复杂,也把平常的事情弄得郑重其事。
      第二天,当我又啃着面包冲出电梯,他又出现了,简直阴魂不散。我若无其事赶着签到,这几乎成了我每天奔波的理由,也是这个小城很多人的必修课。
      他追上来,他名字太长了,就省略吧。"美女,你可以跟我去看看她吗","谁,哪个她我为什么要去看她"。因为你不相信。我信与不信又怎样,我信行了吧,别跟着,别烦了,老娘迟到了,挨骂还罚钱...然后我做了一个求他的手势,那人还算自觉,走着走着不见了。
      你可能以为他还会死皮赖脸,那就错了,之后换成我找他。不是说我花痴,而是我看到了他的照片。我是从杂物中看到信件和照片的,本来是让我用碎纸机全部销毁,但是我偏偏看到了属于我的信件,大概这里很少私人的东西寄来,所以一般都没引起重视,最多某企业推销东西来的。所以李老头看到这一类的私人物品直接进了垃圾场。
      是天贝寄来的,一看字迹就知道,学生时代我们常常书信联系,后来误会我们就没了往来,很小的事情就分开了我们,但那时太小,自尊心作祟,我们又都太骄傲,所以没人低头的感情就化上了休止符。
      现在突然看到她的信,还是诸多感慨,至少证明她心中还有我,至少她还在关注我 ,人都是希望被人重要的,尤其是曾经相互温暖和陪同的人。很惭愧的是差不多十年过去了,我却没有任何关于天贝的消息,我也没有主动求索。
      我来不及责备,伴着某种快乐的激动,我打开了信件,然后照片掉了出来,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讨厌的熟人,至少见过面,还一直在耳边萦绕不去。
      信里说,这些年一直没忘记我,想念我,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联系,直到生命终结...你知道我的眼泪早已泛滥成河。她说上次我给她寄生育证明才知道我回了家,才知道我现在哪里上班...
      我仔细的回想,我是真的给人办过生育证明,然后领导还让我寄回去,是省城的地址。我当时还取笑此人来头不小,这等事情还委托到单位交办。但是事情没有任何不同,与我们平时办的其他事情一样琐碎和平常。除了男的是外国人,除了我们第一次看到外国人的身份证和结婚证,其他的没有任何的牵连。只当陌生人对陌生人的帮助,还得不到感谢。但是上面有领导撑着,又管我们什么事,最多就是跑路的。
      上面的名字好像是什么芳,照片也不对。虽然我们将近十年没有见过面,但大体的轮廓应该是不变,就像小时候见过我的人,后来突然遇到,还是能够隔着时光喊出我的名字。所以没有道理啊,我陷入了沉思,却忘了看信得到解答。
      却原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叫陈秋芳,那是在高考报名的时候,拿出户口本,才知道自己叫了一个不相干的名字,或者说被人误填的名字才真正是她...这也正常,我当时也是用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名字,其实只是同音异形,后来还花了很大力气改成我一直用着的字,所以才还了原。
      那长相呢这个世界的发展速度真超速。她家很有钱,好像在搞房地产什么的,当然她很爱美很前卫,所以出国留学耗费钱财的时候顺便整了一下...
      她找了个法国人结婚是真的,怀孕是真的,得病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我还来不及辨别和相信。邮戳日期是年前,那现在一切还依旧吧,谁又能指望时间停步呢
      我一定要找到他,称天贝为女朋友的她的老公,我去酒店找他,找不到,工作人员说还没有装修好,所以还没有过客人...老天啊我要疯了,好好的怎么这样啊,谁来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明。头好痛,心好累。
      如果外国佬说的是真的,那天贝或者说秋芳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怎么可能,真可笑。我们虽然不能知道冷暖,但一定是希望对方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活着的啊。
      我觉得这是我今年今生最好的笑话。我病入膏肓了吗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不知道别人和自己。
      我该怎么办啊,是相信天贝,相信那个消失了的陌生男人,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我是病了,我住进了医院,在我准备去寻找真伪的路上...
      我是有些神经质,但我不至于神经病病。不,我必须找到,我要证明自己,我的确有天贝这个朋友,我们也的确因为口角成为了陌路。她的确写信来了,只是不小心被机器碎了。她老公的确突兀的来找过我...都是真实出现的啊,要拿出凭证突然好无力,因为一切都在指正我的不可圈点。
      我要找到原因,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终于如愿以偿得病了。终于可以放下,那些放下和放不下。终于可以不为别人活着,终于可以休息了,终于终于...是啊,我为什么没有悲伤呢因为盼望太久,因为预料之中。因为...
      我的事情终于结束,不用再挂念,到或没有来,也去不到了。只是天贝呢,天贝的事情怎么办啊,谁来帮帮我啊。
      (等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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